兗州城,王樂雙陪山勻志住在驛館之中。
王樂雙并沒有表明身份,只是在王曾邈派兵送山勻志時,告知南兗州的知府要好生照顧此人。
知府見山勻志傷勢嚴重,又有王顯念將軍之子的派兵護送,自知是貴人,自然不敢怠慢,遍請城中名醫(yī),為山勻志醫(yī)治,王樂雙一直在山勻志左右照顧,自然被認為是“貴人”的家屬。
山勻志自從服用回神丹被送到南兗州以后,經(jīng)醫(yī)者治療和王樂雙照料,十幾天過去,終于在傍晚醒來。
王樂雙給山勻志喂了些水,講了一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山勻志在半清醒狀態(tài)下迷迷糊糊聽著,又睡了過去。
山勻志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
這一晚睡得很好,他知道自己身在南兗州,內(nèi)心的憂慮也暫時放下了。
山勻志想起身,但是發(fā)覺右腿已經(jīng)被固定住,左臂也被纏上了厚厚的棉布。
疼痛還是不斷侵來,但是山勻志已經(jīng)有些顧不上了。
山勻志掙扎著坐了起來,喉嚨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干了,他叫了一聲“有人嗎”,只聽得門外腳步聲,王樂雙推開了門。
“你醒了?餓了嗎?渴了嗎?怎么坐起來了……”
“樂雙姑娘,我…”山勻志想抬起手,但是左臂不聽使喚,又疼了一下。
“別亂動。”王樂雙走過來扶住山勻志。
“你這左臂和右腿傷勢很重,不要亂動,不過總算保住了。你暫且修養(yǎng)一段時間,好好恢復,其他的事情暫時不用想。”
“樂雙姑娘,建康怎么樣了?”山勻志知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十幾天,建康的形勢一定有了變化。
“不清楚。只聽說附近兵馬調(diào)動,都去了建康,具體情形還沒有消息?!?p> 王樂雙端起旁邊的水碗,用勺子舀起水直接送到山勻志嘴邊,“這些都是大事,知府都不一定有消息,咱們怎么會知道。你就放心吧,王新會將軍和哥哥已經(jīng)趕往建康,出不了大亂子的?!?p> 山勻志張開嘴想回話,被王樂雙一勺子杵進了嘴,嗆了一下,水流到了上衣上。
王樂雙臉一紅,“我不小心,快擦擦”。
王樂雙拿起手帕剛想為山勻志擦拭,又見到山勻志的狀態(tài),嘴一泯,“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像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太太?!?p> 山勻志感覺臉燙燙的,不過也看不出來,半邊發(fā)髻在打斗時被削了下去,他的頭上也纏著棉布。
“我自己來吧?!鄙絼蛑景l(fā)覺右手還能正常使用,接過了水碗。
“你現(xiàn)在就一只胳膊可以用,還是我照顧你吧?!蓖鯓冯p說道。
“沒事,沒事。”山勻志用右手把水碗端到嘴邊,咕咚一下喝干了。
山勻志感覺水從喉嚨流進肚子,這種感覺讓他很開心。
“別這么急。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王樂雙說道。
“不急,我想知道北方戰(zhàn)事如何?顯念將軍怎么樣了?”
山勻志一問,王樂雙皺了下眉,起身說道:“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還有藥?!?p> 山勻志自知是說錯了話。
自從在成國公處得知顯念將軍在青州被困,王樂雙比誰都著急。
如果北方戰(zhàn)況好轉(zhuǎn),顯念將軍能破敵回援,那建康的困局自然也就得以解開。
不一會兒,王樂雙端著飯食回來了。“只為你準備了饅頭和白粥,大夫囑咐過,你現(xiàn)在只能吃這些?!?p> “樂雙姑娘,我剛才……”
“沒事的。父親那邊還沒有消息?!蓖鯓冯p不緊不慢地說道。
王樂雙坐下,又繼續(xù)說:“不過按照南兗州知府的說法,這次叛軍南下大多從西線而來,東線并不吃緊。父親跟魏國已經(jīng)交手有幾十年了,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p> “嗯。”山勻志擔心顯念將軍,也開始擔心自己的父親和家族。
山勻志心想,自己隨沈德先前往建康報信,也不知父親是否已經(jīng)舉家南遷,青州被圍,那么山勻志的家鄉(xiāng)已然在魏國鐵騎的蹂躪之下。
想到此處,山勻志內(nèi)心有些悲傷。他跑出來,是對的嗎?
山勻志想讓王樂雙打聽家族的消息,但顯念將軍被困青州,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王樂雙時常托人去知府處打聽北方戰(zhàn)況,南兗州的知府知道山勻志醒來,也親自到來看望山勻志,在客套話中也旁敲側(cè)擊山勻志身份。
山勻志沒有多說,直說自己是王曾邈的朋友,受過顯念將軍恩惠,托知府幫忙打探消息。
知府幾次探望沒有打聽清楚,便也不再詢問山勻志身份,只是以禮相待,一應供應并無怠慢。
山勻志右手活動沒有受限,吃飯飲水可以自己來,只是給左臂換藥,需要王樂雙幫忙。
兩人在驛館住著,城中大夫往來,不覺已過去兩個多月。
山勻志右腿上的傷也已好轉(zhuǎn)很多,可以下地行走了。
山勻志耐不住性子,在大夫囑咐可以適當活動以后,便在房前的空地上時時操練。
只是左臂上的傷雖已漸漸愈合,但是一用力氣,便覺得左臂酸痛,左手忍不住地抖動,便拿不住東西。
王樂雙見山勻志恢復很快,便想前往北方探尋消息。
一日天還未亮,王樂雙在房中留下書信,背著包袱準備自行出發(fā)。
她走到馬廄牽出馬,剛出驛館,便見到山勻志,他也背著包袱,像是正在等她。
“你怎么在這?”王樂雙見到山勻志吃了一驚。
“我知道你要去北方,我愿跟你一同前往?!鄙絼蛑菊f道。
這幾個月,山勻志與王樂雙每日交談,這幾日王樂雙的變化,他早就感覺出來了。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不要跟著我。”王樂雙說道。
“我腿上的傷已經(jīng)沒什么事情了,左臂雖然還沒全好,但是也沒啥?!鄙絼蛑撅w身踢起右腿,又回身猛甩雙臂,根本不像受過傷的。
“你看,沒事了?!?p> “你不要跟著我了?!蓖鯓冯p一時語塞,她自知山勻志重傷是為了護她,如今北方情勢不明,她不愿再讓山勻志冒險了。
“我一定要跟著?!?p> “北方現(xiàn)在不安全……”
“那我更要跟著了?!?p> “你為什么一定要跟著我?”
“因為我要保護你?!?p> 王樂雙見山勻志臉上泛紅,突然覺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只答了一聲:“走吧。”
正在山勻志和王樂雙上馬準備離開之時,幾個衙役趕到:知府有要事請兩位過堂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