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薩!
灰土的上空,隨著一陣更為劇烈的聲音落下。
一只通天般的魔手,直接將一塵的身形給逼了出來。
這是?
一塵眼神一凝,看著眼前這尊高達百丈,渾身黑氣彌漫,甚至于還纏繞著一道很鮮明的詭異力量的魔王,心頭不禁泛起了一陣涼涼的氣息。
他的大膽猜測終究還是應驗了,這片灰土果然還是有問題。
可這卻不是一塵當前最關心的事情,他最關心,甚至于說擔憂的是,眼前的魔王讓人感覺壓力山大。
吼!
一聲屬于魔王的驚人吼聲響起,引得一塵心神轟鳴,見避無可避,他只得御著自己的黑色霸體轟殺而去。
不能再拖延了,如今他的實力再度降低至了四成,若是陷入鏖戰(zhàn),必定被拖死在這里不可。
龍拳!
體內(nèi)蘊藏的諸般力量,直接凝結于一拳之中,在夜色下泛著精光且顯出真龍之相的拳頭,當落在魔王身上時,猛然炸開了。
轟!
魔王遍布硬疙瘩的軀體,直接被炸掉了一大半,它顯得極為痛苦地怪吼一聲,黑色的氣包裹著如漩渦般的魔音攻擊,在它拼死的反抗之下,也轟在了一塵的身上。
噗!
一口大血噴出,一塵的身體越發(fā)地虛弱,可隨即,他便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一幕:
只見在那魔王將倒未倒之時,它腳底下的黑氣再度泛濫,不過轉眼之間,竟便將原本因為自己的攻擊而炸開的魔王軀體,給直接治愈了。
這還打個屁?。?p> 眼看那魔王再度擎著巨手向自己拍來,上面一陣古怪的吸力隨之涌現(xiàn),一塵眼神一凝,便頓生了一道決然。
我這條命,乃是三師兄,師父,觀主拼死才換來的,又豈能真的死在這種腌臜生物手上?
不答應!
但若是再留有余地,恐怕還真的葬在這里,既然避無可避,那便只能揮戟了。
青光戟:斬魂。
一如那昔日對戰(zhàn)楚雄時那般,一塵的眼眸再度涌現(xiàn)光茫,一記青光戟刃當即自附魔的天殘戟刃之上騰躍而出,隨后將整片小天地都照亮了。
如今的他,雖然身負重傷,實力衰退,但當年還是不能與現(xiàn)在同日而語。
很快,無比寬闊的戟刃攜著成噸的威勢而去,徑直地穿透了魔王的軀體,然后化作流光一般隱沒在了天際。
魔王的肉身看似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它的魔手卻一下子愣在了半空,繼而生命之火在眼眸留戀了片刻,便徹底地湮滅了。
砰的一聲。
尸體重重地砸落而下,大地傳出了一陣極為沉悶的聲響,
一塵等了幾息,始終不曾見到那纏足的詭異黑氣,不由劇烈地喘了一陣,可因為那非凡力量克制一切力量的古怪屬性,連同他的靈魂力量的損耗也暫時變得不可逆。
甚至于,哪怕是他將昔日葬主交給自己的魂力修行秘訣全然開啟,也仿佛無濟于事。
身心俱疲之下,他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倦意,再不休息,可能真的就要小命嗚呼了。
然而,就在他眼皮剛開始耷拉之時。
遠處,第二只魔王的聲音又開始響起,而且那聲音由遠而近,仿佛還他娘的就是朝自己奔襲而來。
我。
他無力地咒罵一聲,欲要再度睜眼,卻實在是感覺太過沉重。
恰恰在這個他的心神最脆弱的時候,一道黑光鎖鏈直接化作閃電一般,釘入他的軀體,古老的魔音如催眠一般瓦解了他的心神,他徹底地兩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黑暗的世界里,一塵仿佛自己成了一個踽踽獨行者,除了孤寂的感覺,什么也不曾有。
趁著這樣的間隙,他一下子想起了許多的人和事。
兄弟,朋友,師長,妻子。
這一路,總感覺匆匆忙忙,始終不曾慢下腳步,雖不停地在認識朋友,但心中那些為自己所珍視的存在,卻日漸消逝在了時間的海里。
妻子離散,兄弟慘死,師長殞命。
而這所有的付出,仿佛只是促成了一個結局,那便是保全了我的性命。
可是我的性命,又該要獻給誰呢?
眾生嗎?
我又真的能徹底地邁出那一步了嗎?
冥冥之中,他仿佛又想起了素有圣僧美譽的云覺大師,以及那日兩人于靈隱寺臨別之際的那番勸言。
“從心而行的前提,在于你要真正找到,你心中最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么?!?p> “為了它,你又能舍棄多少。”
“如果往后余生,你只能做那一件事情,你又真的愿意嗎?”
“唯有如此,方才不會淪為命運的侍者?。 ?p> 大抵云覺大師,真的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吧!
而經(jīng)歷了侯府血禍的自己,在見識了那么多生離死別之后,于此刻,真的能完全地甘心將眾生,視作為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東西了嗎?
在這片黑暗世界,一塵再度叩問本心,想要究出一個最終的答案。
但到了最后,他卻發(fā)現(xiàn):
那樣完全放下情愛的代價,他還是有些不愿承受,似乎如今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去想那樣的事情,假裝小怡一個人在圣女宮過的很好。
而彼此之間,就這樣吧!
盡管他的內(nèi)心,仍舊不能完全地放下她,但是,她卻被自己歸到一個孤零零且不起眼的小角落中去了。
颯!
黑暗被劍光刺破,他心神受此一驚,忍不住地抬頭看了一眼,然后,仿佛于驀然之間覺醒了。
那是師父紋于了他腦海之中的龍雀劍意,可自己這又是身在何處?
難道是死了嗎?
絕無可能!
如此心志之下,越來越多的信息朝著他頭腦之中涌來,他分明記得自己斬落了魔王,隨后像是被什么生物偷襲,便陷入了昏睡。
而如今在他的體察之下,他分明感覺自己的靈魂力量已然充沛無比,想來已經(jīng)是度過了,被超凡力量侵蝕的那最后幾日艱苦時間。
按照常理,現(xiàn)在也該醒了,可為何還如同鬼壓床一般?
等等!
這是一道什么力量!
禁錮?
一塵再度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道黑暗的鎖鏈緊緊纏繞在了自己的識海之中,化作了某種詭異的圖案,甚至于,還在散發(fā)著某種未明的光茫。
哼,小小詭異,也敢稱雄,現(xiàn)在的我,不是你能夠觸碰的!
隨即,他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與之纏斗而去,在恢復至巔峰實力的他看來,那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彼時,現(xiàn)實世界,灰土之上,一隊被黑衣裹著的魔族人正在飛速地前行著,而他們的身后,一個血跡終于干涸的人族生物,正被一道黑光鎖鏈直接于半空中帶飛。
“天女,咱們真的要將這個人類帶離這片侵蝕魔土嗎?”
魔人的隊伍中,有人出聲問道,而一個在人族視角看來,相貌極丑的魔女,卻對這個問題有些不屑于解釋。
“你在害怕什么?”
“一個能在侵蝕魔土活下來并殺死巨魔的人類,盡管聽起來有些駭人。”
“但他已經(jīng)被我施加了一道詭祭,失去了自我,讓他去幫我們充當誘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p> “難道,你還想獨自去吸引魔山出洞不成?”
提問者受了責問,便再也不敢出聲,他只是懷疑:
能轟殺巨魔的怪物,真的是他們能夠控制的嗎?
他不是不相信那號稱擁有至高無上帝煞血脈的天女的實力,但總覺得,這樣的操作,太過冒險了些。
隨即,他還是忍不住地,向著后面那道被縛住的人類看了一眼。
但卻無比駭然地發(fā)現(xiàn):
那個怪物的眉頭,竟然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