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聽說你操股賺大錢了？”一看到韓路，常月華眼睛都笑得瞇成縫。
西南人炒操不分，而操這個字有許多微妙的含義。有“牛”“很厲害”“亂來”的多重意義。
比如說一個人混社會混得很好，會說，“XXX操出來了?！?p> 比如說某人很新潮很摩登，會說“真是一個超哥啊！”
這里又有一個笑話，某北方哥們兒來本地旅游。金沙市有一座靈山寺，據(jù)說廟里的菩薩很靈，他就打算去朝拜一下，向當(dāng)?shù)厝舜蚵犓略涸谑裁吹胤健?p> 就有個婆娘就打著川普道：“你這是要去操靈山寺啊？”
那哥們兒大驚：“你們金沙人說話真臟?！?p> 聽到常月華問，韓路疑惑：“我不玩股票的，常姐，怎么了？”
常月華：“小韓，你別緊張，姐又不讓你請客。發(fā)財了是好事，對啊，單位這么困難，不找個副業(yè)還真活不下去，你操股也算是人盡其才?！?p> 韓路：“真沒有?！?p> “沒有人家陶桃怎么一天到晚跟著你，是不是曉得你發(fā)財了，想和你耍朋友？”常月華一臉精彩：“對的，陶老板好歹是個大美人，不像有的人大你六歲還拖著個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為你和陶桃祝福。”
常月華說的那個癩蛤蟆正是鐘小琴，去年她們狠狠地掐了兩架，至今耿耿于懷互不搭理。
“陶桃跟著我是另外的事……”韓路：“常姐，不好這么背后說人的?！?p> 正說著話，陶桃就從那邊走過來。
韓路心中發(fā)虛：“人來了，別說話?！?p> 這兩日還真是見鬼了，韓路每天一上班，陶桃就準(zhǔn)時過來坐到他身邊，也不說話，只拿眼睛盯著他看。
被人無時無刻監(jiān)視的感覺非常不好，韓路偏偏有沒辦法發(fā)作。
既然無力反抗，那就接受吧。
韓路反迎了上去：“陶桃同志你來了，咱們今天的工作是這么安排的。上午我要去文廣開會；下午，去國資委交個材料。午飯在外面找個小館子隨便解決，伙食費實報實銷，反正就是添一雙筷子的事兒。你老人家如果不嫌棄，就跟我擠公交車，坐蒼蠅館子去?！?p> 陶桃點頭：“走?！?p> 她倒是不客氣。
市文廣新局負(fù)責(zé)管理市文化中心，安排、監(jiān)督其完成公益性和市委市政府重大指令性演出任務(wù)，按照事業(yè)單位性質(zhì)進(jìn)行管理，是中心的婆婆。
工作一年，生性活潑開朗的韓路和局里的人已經(jīng)熟了。
一到地頭，就有幾個工作人員親熱地和他攀談。
“小韓，有些日子沒看到你，找時間喝喝茶打打牌?！?p> “打牌就算了，太耗時間，約個時間一起去釣魚??！”
“釣魚不也花時間，對了，小韓，聽說你操股賺錢了，怎么還腿兒著過來，換車呀？”
“誰說我發(fā)財了？”韓路沒好氣：“換車，我連換輛自行車的錢都沒有?！?p> 那人看到陶桃，問：“小韓，這位是你什么人？”
韓路：“介紹一下，我們中心的川劇演員陶桃。”
那人呵呵笑了笑：“你對象？”
韓路：“目前是我的債主，你看，這不就賊上我了！”
“感情債不好還?！?p> ……
“韓哥，聽說你操股賺錢了？”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驚喜地叫著。
韓路：“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什么不換車/”
那小屁孩兒看著韓路身邊風(fēng)姿綽約的陶桃：“韓哥，你發(fā)財后換女朋友了？”
韓路無語。
開會。
美麗的陶桃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認(rèn)識韓路，紛紛向他打聽此人是誰，又道，小韓你什么時候給我們發(fā)喜糖?。?p> 韓路：“喜喜喜?！?p> 會議開了兩小時，韓路徑直走進(jìn)一家蒼蠅館子。
那飯館衛(wèi)生條件還真是不好，觸手處皆是油垢，如果把桌椅扔進(jìn)鍋里煮，絕對能熬出一鍋大骨湯。好在飯菜價格便宜，不用那么講究。
陶桃花容失色，終于緩緩開口：“粗陋。”
韓路翻了個白眼，心道：“姐姐，你都混得幾千塊錢都拿不出來，身上的裙子都洗得發(fā)白，還挑三揀四？”
我們的小韓同志重口味，點了盤辣椒炒肉，再來一份紅油耳片，辣得滿腦殼都是汗水。
陶桃只扒拉了小半碗白飯了事。
下午韓路去國資委遞材料。
文化藝術(shù)中心不是一直說要改制嗎，前一段時間，中心掛了一個市藝術(shù)劇院有限公司的牌子。楊光出任董事長，韓路也掛了什么經(jīng)理，其實也沒有什么意義，又不多拿一份工資。
市國資委是藝術(shù)劇院有限公司的出資人，也就是老板，要求文化中心按照一般企業(yè)的模式運營。
這其中還有一些流程要走，都是韓路在跟。
看到小韓同志，國資委的工作人員可親熱了，都在喊：“小韓，你可算來了，快快快，把我重做一下電腦系統(tǒng)，藍(lán)屏了。”
“韓路，我養(yǎng)的這盆素心蘭這兩天好象不對勁，幫我在網(wǎng)上查查究竟是怎么了？”
“韓哥，下班一起勁舞團(tuán)?。 ?p> 他們又看到韓路身邊的陶桃，也同時眼睛一亮，問，女朋友??？
這樣的問題韓路上午已經(jīng)不知道解釋過多少次，口水都說干了。也懶得廢話：“我命里的災(zāi)星?！?p> 國資委產(chǎn)權(quán)科一位科長搖頭感嘆：“你娃風(fēng)花雪月惹禍了吧，貓兒抓糍粑脫不了爪爪了吧？”
韓路：“老黃，咱就不開玩笑了，這位是中心的演員陶桃，今天跟我一起出來你這位婆婆這里混個臉熟?！?p> 從早上到現(xiàn)在，陶桃都是一臉的平靜，好象所有的事同她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走了兩個單位，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五點。西南省的人晚飯都早，五點就有人開始動筷子。
這里離中心有點遠(yuǎn)，韓路就打算在路邊攤隨便對付一頓。
“陶老板，怎么著，還想跟著我一起吃？”
“是?！?p> “你倒是不客氣，我真是服你了。有這精神頭，你用在對付呂朝陽上面不好嗎？”
“呂朝陽不好找，你和他不同。”陶桃很嚴(yán)肅地看著他。
“我好欺負(fù)？真不明白你這是什么心理。媽，親媽，饒了我吧！”韓路忽然有點虛。
“不行?！碧仗覔u頭，淡淡說：“今天一整天你在口頭占了我不少便宜，卑劣小人?！?p> 韓路：“好好好，我卑劣，吃面不，我請。”
就走進(jìn)旁邊一家面館：“老板，來兩碗素面。一碗半斤，一碗二兩，都不放辣椒、味精、蔥、油和臊子?！?p> 老板：“沒這種吃法呀，這么做，吃飯還不跟吃藥一樣？”
韓路正色：“對，就是吃藥，治肚子餓的病。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他有點發(fā)愁了，這么條尾巴每時每刻跟著，過兩天我還怎么去參面試，那不是曝光了嗎？
韓路公考的事全世界就只有母親和秦文學(xué)兩人知道，這事實在太要緊，變數(shù)太多，你不知道什么地方會出紕漏，被莫名其妙刷下去，須防隔墻有耳。
不過，第二日，陶桃照例過來，與韓路亦步亦趨。
中心這段時間事情實在太多，又是開會，又是聯(lián)絡(luò)相關(guān)單位，我們的小韓同志作為辦公室助理，從早忙到晚，不知道要見多少人說多少口水皮話。
別人看到天仙般的陶桃照例會問這大美女是誰。
韓路都懶得解釋：“我對象，怎么，你想收催款通知單嗎，等下我發(fā)張喜帖給你！”
“一定到一定到?！?p> 陶桃終于忍無可忍：“無恥，下流，卑鄙！”
韓路得意洋洋：“如果你實在討厭我，就別跟著我呀！”
“給錢我就走?！?p> “又不是我欠你錢。”韓路嘆息：“算了，咱們也別說車轱轆話，你愛誰誰吧！你愛跟就跟著吧，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美人在側(cè)，我工作起來也得勁兒?！?p> 就這樣，兩人出雙入對，搞得全單位的人都在懷疑，這二人是不是真的攪在一起了。
這次，常月華難得地沒有開韓路玩笑，嚴(yán)肅地說：“小韓，玩笑歸玩笑，你和陶桃不合適。她年紀(jì)比你大，高齡產(chǎn)婦，性格乖戾，你不會幸福的。來來來，姐幫你介紹一個?！?p> 韓路：“她美，就夠了?！?p> 回頭，小韓就在心里罵開：“陶桃，你這個瘋婆娘！”
時間很快到了面試的前一晚。
韓路難得有點緊張：明天上午面試，如果陶桃還來當(dāng)尾巴，那可不妙得很。
他打了呂朝陽電話，那邊不在服務(wù)區(qū)。
又打簡捷的，依舊不在服務(wù)區(qū)。
韓路瞬間明白，自己被他們兩口子拉黑。
一場演出費才多少，至于拉黑嗎？
還有沒有格局？
正氣惱中，一個電話打進(jìn)來，陌生號碼。
韓路：“喂，您好，我是韓路，請問你是誰？”
“韓路，我是陶李，過來唱歌啊。”那邊傳來鬧哄哄的音樂聲，顯然是一娛樂場所。
韓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陶李你好，我們很熟嗎？”
“都是江湖弟兄，說這些就生分了。出來不，喝喝酒，唱唱歌，就是自己人?！?p> 韓路還在氣他那天搶走了自己的菜，冷淡道：“自己人？不好意思，我很忙，不跟你說了??！”
這陶李真是莫名其妙，大家只見過一次面，平時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上都沒有絲毫的交集。上次見面的時候，彼此還鬧得不愉快。
他竟然請唱歌。
韓路懷疑這娃兒已經(jīng)瓜了，就掛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