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筒的話沒說利索,通過一個包裹,他給人留下了一個強烈的信號,這兩個人不僅在一個小區(qū),而且是住在一起的。
得知了這些,不夸張地說,韓倩已經(jīng)被戴奇顛覆了。相比之下,跳過自己找領(lǐng)導(dǎo)的事、在車?yán)飳依镫娫拸埧诰蛠淼闹e,根本不值一提。從前她看戴奇是疑惑的,而此刻她是驚悚的。
這是個什么樣的人吶!
兩次結(jié)婚又離婚的所謂搭檔,口口聲聲彼此江湖救個急的伙伴,居然還住在一起!她甚至懷疑那離與復(fù)到底存不存在??膳碌氖?,他還能泰然與自己往來,不會講真話這樣的判斷,過于不痛不癢過于膚淺了??梢哉f,“偽君子”不足以形容其虛偽,“雙面人”不足以形容其惡劣。
回想起這數(shù)月來與戴奇的往來,他說過的話都被打了臉,沒有一句能站得住腳,這太恐怖了。幸好是今日撞見了,不然不知道今后會有什么離奇的事情發(fā)生,及時懸崖勒馬,簡直蒼天有眼。
對林郊來說,陸雪也讓他長了見識,這個女人可以一邊和前夫同居續(xù)緣,一邊和另一個男人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所有的想不通,在這一刻都通了。
回想種種,他的解讀也不一樣了。
這個同學(xué)不是沒變,她只是藏得比別人更好,說來歸去還是自己太天真,怎么會有十多年不變的人呢?當(dāng)人家在修煉真象假象嚴(yán)絲合縫的時候,你卻還想友情愛情這樣的膚淺事。
有些東西,更是細(xì)思極恐,搞定難搞定的女人會帶給一個男人巨大的成就感,陸雪顯然深諳這種心理。
熱光冷色的迎拒之法,隔靴搔癢的循誘之術(shù),讓一個男人罷而不能定決心,進(jìn)又沒有好口實。
一路上雖各種AA,可要說起更好的出版平臺,她的話就會變軟,聊起一些出版方向,她顯然聽得更認(rèn)真。何為小何為大,何為步驟何為目的,自己在她面前可能就是個小學(xué)生。
這并非韓倩和林郊單向的深入思考,而是結(jié)合當(dāng)下這個情境所做出的理智判斷。
因為這兩個人太淡定了,是但凡一個正常人都做不出來的淡定。
自己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出去走了一圈,在樓下這么尷尬地撞上,他居然毫不動容;回來就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也波瀾不驚、習(xí)以為常。
再往下,真的讓人不敢去想了,用在男女身上那些不堪的詞,好像都不過分。
他們都沒有說話,因為沒有言語可以表達(dá),但那表情,顯然是把戴奇和陸雪否定到泥里去了。
似有若無的一絲苦笑,像是在說自己傻在說不值得,微微又微微的一個搖頭,似是在說人間竟有此不堪,冷冽犀利的一個眼神,儼然是不與渣人再有交。
戴奇和陸雪四目相對,各自也是一分苦笑,但笑得沒有那么沉重。不知道從哪開始解釋,也不知道要解釋多久,事情也無法解釋得清,他們也不想解釋,縱然解釋了也不會信。
這不只適合當(dāng)下,也適合過去的很多時候。
他們怎么想怎么看,都請便。
因為,人從來只會用自己的經(jīng)歷去看別人。
一個單純的想法、一件單純的事,最終會站在單純的對立面?;蛟S,在很多人的意識里,單純與虛偽本就是同義詞吧。
若在乎這些,便不是陸雪了。
而戴奇更是知道,他在韓倩眼中是謊言圈中的大哥大,哪怕用重鹽大醬說個濃濃郁郁,在對方那里也是清湯寡水。
晚風(fēng)拂面,不疾不徐。
對于此行,陸雪并不后悔,就像眼前離山頂還有一搾那么長的日頭,能看個完整便多看看,等到被山擋住的時候,眼里就只剩下霞光??赡窍脊庖粫姆种?、一會兒三分之一,說起美來各有意境,比著比著,人就亂了。
并沒有一個體面的告別,兩輛車離開了,他們都開得很快,向東面開去,向城市中心開去。
在第一個十字路口,他們便迫不及待去往兩個方向,事情已荒唐得令人發(fā)指,連這兩個陌生人都希望永遠(yuǎn)陌生下去。那一幕簡直打破了人世間所有的美好,如此具象而鮮明,那些敏感的人,恐怕都要懷疑人生了吧。
陸雪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陽臺,“哎?陳姨明明答應(yīng)我要收起風(fēng)鈴的,怎么還掛著?”
“這事不怪陳姨,她確實來過,不過被我阻止了?!?p> “為什么呀?”
“我了解風(fēng)鈴啊,什么都能落灰塵,除了這玩意。”
“倒也是?!痹挼竭@里,陸雪眼睛忽是一瞇,“喂,這個雪花風(fēng)鈴對你有什么意義?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一邊說話,二人一邊往里走。
“你剛回來,還是多休息休息,亂打聽什么?!?p> “我在路上的時候,見過和你這個類似的風(fēng)鈴,我還問起那個店主,他說雪花代表一塵不染。我卻又想,你和這個詞有點不搭,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有時候,雪花也代表啤酒?!?p> 陸雪噗嗤笑出來,“你有毒?。 ?p> 戴奇也笑了出來,旋即又目有疑惑,“你確定,相似?”
“嗯……除了長的不一樣,其他都一樣?!?p> 戴奇的目光從那個包裹上掃過,看上去只是隨意掃了一眼,卻被陸雪抓到了絲毫,“戴奇,莫非你也認(rèn)識珊曼姐?”
“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一次旅行,在東極島的時候,想想都好幾年了。我知道她就是希曼料理的老板,當(dāng)時去她那尋料理的東西,她本是要和料理師交待,可我覺得不好意思,就充一張好大的會員卡。你可還沒說,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這里面有些事情不是太好說,主要我也拿捏不定?!?p> “算了,不要隨便坦白別人的事,我也不太想聽,隨便一想就知道好大的篇幅?!?p> 戴奇笑說:“你這眼睛可不是一般的尖啊。”
陸雪聳聳肩,“沒辦法咯,觀察是我們的必修課,看故事、聽故事、寫故事,每天都有故事?!?p> 今天也有很多故事。
今天也是個好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