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獵殺時刻
獵殺，又稱狩獵。
是三十年前，妖魔之亂后，奉乾王朝頒布的法令。
飛禽走獸，百年成妖，修行極為不易，若是大肆捕殺，終有損失殆盡的一天。
因此，平日里，若是無端斬殺潛心修行的妖魔，鎮(zhèn)妖司會請你喝茶，同時通知死去妖魔的同伴族群，若有前來報仇者，速來。
若那妖魔無族群，便在鎮(zhèn)妖司打工五載，贖罪償還。
而李隱他們，每日分割的尸體，都是京城及周邊作亂傷人的妖魔，并不是鎮(zhèn)妖司主動獵殺。
但獵殺時刻則沒有此項約束。
李隱總覺得哪里不對，鎮(zhèn)妖司的做法前后矛盾，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奉乾王朝野心勃勃，若當真想創(chuàng)造個人妖共存的盛世，就應該有更嚴厲的律法來限定，不應該整個獵殺時刻出來。
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當今司正卻不如此看待，人與萬物皆是天地造化之力，本無高下之分。
有教無類，同悟修行成仙之道，也無正邪之分。
當然了，事無絕對，雖有法令限制，但卻總有妖魔霍亂，修士偷獵，畢竟妖魔若無道心，極易走上極端，而修士又惦記著它們那一身零碎。
堵不如疏。
如此，便有這狩獵時刻，時長兩月，修士與妖魔之間，可不問緣由，殺人斬妖，奪寶分尸。
可能，你以為你是獵人，但實際上，卻已成為他人的獵物。
但仍有一條紅線，不得在城中打斗，不得波及凡人。
借用司正的法令：敢有越雷池半步者。
必殺！
說了那么多，基本上，修士之間，沿用的仍是那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只是在此之上多有限制。
而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對平民下手。
鎮(zhèn)妖司想要的不過是穩(wěn)定，不愿見殺機四起，擾亂朝野，若不是犯下如墨家滅門之類的兇案，鎮(zhèn)妖司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此法令說不上好，但也不能說不好，至少能保證社會穩(wěn)定、有序，不會出現(xiàn)修士視凡人生命如草芥的情形。
因此，江湖各門各派，翹首以盼，只等著狩獵開始，獵殺妖魔，煉寶入藥，提升道行。
五年前，李隱還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如今，卻已是掌握庖丁解牛法的李屠。
肉眼可見的，在外執(zhí)行任務的鎮(zhèn)妖師盡數(shù)回歸，京城中也多出不少道僧儒妖，手持仙劍法器，絲絲緊張肅殺氣息蔓延。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快來呀，快來看呀。”
昌榮街。
此處客棧甚多，多有武行，修士在此。
小水賣力的叫喊，聲音軟糯，笑容甜美，頓時吸引了眾多奇人異士圍了上來。
案板上，躺倒著一頭牛，已經死去多時，李隱單手持刀，站在案板后。
小水滿場亂竄，長得又討喜，哥哥姐姐的不停叫嚷，惹得眾人心里暖洋洋的。
“小姑娘，你這是要賣什么呀？”
“賣肉……”
連同李隱在內，眾人齊齊驚掉下巴，卻又聽小水糾正道：“不是我賣肉，是我家阿哥……”
“哐當。”
刀從手上滑落，掉在地上，險些變成獨腳大仙。
“你給我好好說話?！崩铍[低聲訓斥。
小水狡黠一笑。
“嘿嘿，剛剛是給大家開玩笑，咱們兄妹倆個啥都不賣，給大伙表演個節(jié)目?！?p> “有錢的打賞少許，小水兒在此拜謝了，沒錢的，偷……哎呦，沒錢的湊個人氣，小水兒也謝謝了?！?p> 一塊碎骨頭自李隱手中彈出，打斷了這小姑娘的滿嘴胡話。
不過你別說，被她這一鬧，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平時倒看不出來小姑娘還有這種魅力。
這要擱在前世，妥妥的某魚、某牙一姐。
這幫刀尖上舔血的人物，本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活一天算一天，出手也極為大方，就這么一番話，三幾十兩銀子到手。
小水的笑容更甜了。
而李隱則是瞠目結舌，自己苦熬一宿，報酬也就一兩銀子，她幾句話的工夫，就抵得過自己一個多月的收入，難怪主播那么多。
作為資深白嫖黨，看直播從不刷禮物的，無法理解。
“開始吧！”
人聚集的差不多，李隱開始動刀。
現(xiàn)場直播屠牛，是他想出來的，也是打廣告，畢竟屠宰的妖尸更多，神格面具進階更快。
一把剝皮刀順著牛體的生理結構滑進，耳邊又聽到甜甜的嗓音響起。
“大家日后若有妖尸需要分解，可到長壽街八號來尋我們喲，千萬要記住喔。”
在肢解牛體時，進入筋骨間縫隙，通過骨節(jié)間的孔道，刀子所經過的地方，連經絡、筋腱都沒有碰過。
不知為何，當李隱拿起宰割刀，瞬間進入忘我的狀態(tài)，甚至不用眼睛去看，只憑精神感知，一把刀瞬間將牛體分開，“嘩”地一下，骨肉分離。
牛肉像泥土一般散開，露出一副完整的牛骨架。
“好！”
“不愧是京城李屠?！?p> 傍晚的京城充滿煙火味兒，許多散步消食的百姓，也紛紛駐足圍觀。
這其中倒有個老熟人。
半年前，將李隱打的半死的惡霸。
自李隱父親去世，原主很少出門，也無親朋好友，而屠者又是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工作，日出而息，日落而作，這還是繼半年前，二人再一次宿命的碰撞。
自古惡霸多囂張。
惡霸長得五大三粗，鼻孔生毛，于是便有了綽號，王二毛。
自人群中擠出，王二毛陰陽怪氣道：“喲，李家的狀元郎，武曲星，改行做屠夫了。”
李隱神情淡然，似未聽聞，忙著將牛體斬成肉塊。
他這么淡定，小水可忍不了，滿臉不忿。
“你誰呀？滾一邊去?！?p> 二毛兄氣笑了，被一個不及他胸膛的小姑娘喝罵，這倒是頭一回。
畢竟，很少有長這么矮的。
“小姑娘幾歲了呀，你家不是賣肉么，我來買肉。”
王二毛猥瑣的嬉笑，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
小水正要跳腳發(fā)飆，卻被人拉住。
李隱倒不怕小水受欺負，畢竟墨家傳人可不是吹出來的，但再怎么茍，也不能讓小姑娘擋在前面，有損逼格。
“二毛兄想要哪塊肉啊，我看牛鞭很適合你?！?p> “哈哈哈。”
“這是給你補補呢。”
圍觀的吃瓜群眾，跟看劇似的，笑得合不攏嘴，就差提個板凳，抓把瓜子了。
原來修士也愛看熱鬧。
王二毛惱羞叫道：“你二爺我身強體壯，哪用得著那玩意兒?！?p> 李隱提著鞭，走了過來，臉含笑意。
“你當然用不上......但可以送給朋友呀?！?p> “你說的也是，只是......管用嗎？我替我朋友問問。”
“就這么跟你說吧，它還有個外號，叫【太太樂】，你就知道了?！?p> 王二毛一聽，清咳幾聲，順手接了過來。
“今天你很上道，我就不難為你了。”
背著眾人，一條紅繩從指間流出，纏住牛鞭，另一頭則連在王二毛腳踝，紅光一閃即逝。
“哈哈，回了?！?p> 揣著牛鞭，鼻毛沖天，二毛兄喜滋滋的走了。
“你剛剛......做什么了？”
小水沒看清楚，只覺他指尖紅光一閃，便掛著深不可測的笑容。
“發(fā)明了一種藥......我愛一條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