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坦白從寬
翠竹峰上，無極殿后院舍居里，有間木與竹搭建的房子，門上掛著一塊黃香梨木制成的匾額，其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大字。
這便是翠竹峰大師兄李無一居住的“大房?！?p> 此刻，“大房”里。
李無一盤腿坐在寒冰床上，死死盯著天花板。兩個星目飽含情感，一個寫著瘋狂，一個寫著絕望。
道天這招玩得就很溜，欲先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讓人瘋狂就簡單了，比如說先給個希望的泡沫，然后再猛烈的無情戳破。
就在方才，他又試著入定幾次，發(fā)現(xiàn)丹田一直如核桃大小，無論把靈力注入，還是把靈力運出，皆無變化。
他用手在虛空中比劃一個包子，嘆道：“我那么大一個丹田啊，說沒就沒了?！?p>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還有黃星小師弟的說話聲：“大師兄，你在嗎？”
李無一趕緊坐起身來，心里思忖：這貨大晚上的來找我，所為何來？
本來心情就不美妙的他，直接說：“你猜?！?p> 門外的黃星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也咯噔一下，說：“我猜你在里面。”
“……”這貨還真接茬啊，憨！便不再抓弄他，直接問了：“噢，原來是小師弟啊，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師父讓我過來請你去無極殿一趟?！?p> “有說是因為什么事嗎？”
他絕口不提進來坐坐這件事。
“沒有。”
“好的，我現(xiàn)在就去。”
李無一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穿好鞋，方欲站起來，便聽見小師弟在門外嘀咕：
“大師兄，你走火入魔的風聲……”
嗯？
“不是我泄出去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p> 了字音尚未落下，黃星便看到大師兄迅速開門，隨后斜靠在門上，表情似笑非笑。但他看得分明，大師兄嘴角很明顯噙著一抹邪笑。
黃星身子往后一縮，哆嗦道：“大……大師兄你想干……干嘛？”
方說完，便看見大師兄伸手抓著自己的衣領，往上一提。
不好，他沒來由的又想起師父來。
“進來說話，外面風大?！?p> 聲音剛落，黃星便感覺天地在動，哐地一聲，臉與寒冰床來了次親密接觸。
星在閃，床在繞，大師兄搖晃著向自己走來，隨后左腳抬起斜跨在床沿，右手抓著下巴，十分嚴肅，“在我動手前，你有三句話要說?！?p> 黃星兀自咽了一口口水，剛想開口，便又看到大師兄冷冽的眼眸寒光一閃，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吧。”
黃星身子一抖，說：“你走火入魔的事情不是我說出去的?！?p> 說完就看到大師兄搖搖頭，伸手在他腦門上點了一下，說：“還有兩句?！闭Z氣比之前更冷了些。
一顆豆大的汗珠從黃星額頭流下來，此刻他搜腸刮肚，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忽然，他眼珠一轉(zhuǎn)，心里有了主意，說：“其實，”說完便停住了。
“嗯？”
黃星迎上大師兄奪人的目光，說：“其實七師姐喜歡你?！?p> 果然見效，大師兄不再看自己，而是手抓下巴望著天花板想著什么東西。
就在他那顆懸著的心就要落地時，大師兄又說話了，說：“最后一句了，你再好好想想?！?p>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才響起小師弟黃星的聲音：“大師兄，我覺得你像是變了個人一樣?！?p> 如果說此前大師兄的目光只是冷冽，那在自己說完這句話后，大師兄的眼里瞬間有了殺氣。
這樣子的大師兄讓他感覺很陌生，非常陌生。
“此話怎講？”
大師兄的臉已經(jīng)靠到他眼前，于是他支吾說道：“就……一種感覺，我……說不出這種感覺來?！?p> 只一瞬，大師兄眼里的殺氣便消失了，隨后扭頭便走，邊走邊說：“我去了，你自個回吧?！?p> 待大師兄走出門后，黃星立馬癱在床上，身上衣服早已濕透，隨后長出了一口氣。
“這樣的大師兄，太可怕?！?p> “大”房離無極殿不遠，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再拐個彎就到了。
夜間的山風格外涼快，山中的月色總比鬧市明亮幾分?；乩壬蠏斓臒艋\散著暗紅色的光，遠處的靈蟲仍歡樂的奏著歌。
無極殿。
李無一感覺不太好，因為自己的師父莫高明……
“你轉(zhuǎn)個圈，讓為師好好瞧瞧?！?p> 就挺難為情的。
眼前的老人雖說是自己師父，但這是第一次見。
不過，看起來還挺仙風道骨的。
莫高明見他毫無反應，便催促道:“你害羞個什么勁，趕緊轉(zhuǎn)?！?p> 他心中一萬個不愿意，但師命難違，便只好像只木魚般緩慢轉(zhuǎn)著圈。
莫高明望著他，眼中滿是喜悅，嘴里念念有詞:“腳骨有力，腰腹足氣，精神飽滿，身體無礙?！?p> 待他轉(zhuǎn)完圈，停下來后，莫高明忍不住笑了:“好，好，我的好徒兒沒受傷?！?p> 化神之軀，豈能輕易就傷了？李無一嘴角噙起一絲笑容。
下一秒，“把手伸出來?！薄班?？”“讓你伸就趕緊伸。”
李無一猶豫了，畢竟自己做“賊”心虛，身體出了問題，靈魂又易主。眼前這位老人家修為厲害得緊，若是讓他探出點好歹來，修仙這份偉大的事業(yè)指不定就擱淺了。
他把雙手環(huán)回身后，輕聲說：“不伸。”
他敢這么做，這么說，是因為這副身體的主人以前也經(jīng)常這么說，這么做。若是換別個來，只怕眼前的老人家當場就要暴起。
莫高明表情凝注了，很明顯是愣了一下。不愧是我徒弟，這一份倔勁倒挺像當年的我嘛。以前就不咋愛聽我的話，這下走火入魔了，更不愛聽了，這小子。
“為師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現(xiàn)在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如何了?！?p> “勞師父記掛，我體內(nèi)的經(jīng)脈一切安好，就像山前的青河一般，暢通無阻。”
“那，”莫高明頓了頓，又說：“你現(xiàn)在是在什么境界？”
嗯？莫非這老人家知道點什么。
李無一臉不紅心不跳道：“化神?！?p> 實則是說話前一秒還是煉氣，說完這句話后就變成了筑基。
莫高明摸了摸長須，點點頭，又問：“一直是化神嗎？”
“大部分時間都是?！?p> 說完后，他立馬感覺不對，于是試探性問了一句：“師父您知道了？”
“嗯?！?p> “全知道了？”
“嗯?！?p> 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