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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前夢

第十二章——兩度飛禽,一生江湖

槐前夢 孤懷天醉 2472 2021-05-25 11:46:03

  三人就在這沉默里等待,張邦卿是只想要結(jié)果,袁弘是怒氣沖沖,至于那被滅了莊的少年則靜靜地站在張邦卿身后,拳頭捏緊低著頭。

  沒人想過袁林會逃走(嗯,除了少年),畢竟一個始終認為自己兒子沒做什么問心無愧,一個則是認為他逃不掉。故此,二人在此期間倒也沒有產(chǎn)生什么大的沖突。

  趙大將軍匆匆趕來,對著袁弘問道:“去華,你做了什么,惹得張大人騎馬奔來府衙內(nèi),還不向張大人賠個不是?”

  而后又對張邦卿道,“張大人,你看這樣如何,來日我請你去醉仙居吃個飯,什么仇什么怨今兒就結(jié)了?”

  張邦卿面無表情,冷聲道:“殺了一個人,我都信奉以命抵命,更何況這是一個莊子的人命,呵,不知道趙大人要我怎么放手?”

  這時,趙大將軍失色地道:“什么?!一個莊子的人命!”,便立馬怒氣沖沖,胡髭揚起,瞪大眼睛喝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袁去華,你好大的膽子,做了官當了將軍后就可以肆意妄為打殺百姓了嗎?!”

  袁弘縮著脖子無辜地道:“不是啊,我沒有,將軍,我都不知道這事...”

  張邦卿這時冷冷地插了一嘴:“是狀告他兒子的?!?p>  趙山河聽到這話也是不可思議起來,剛想要反駁,但想到這位的性格以及袁林往日的表現(xiàn),原本像雄獅一般的氣勢一下子便泄了,身體佝僂下來,走到一處座位上嘆了口氣。

  袁弘望著趙山河的動作,心里也不禁感到了惶恐,竟希望自家兒子不要來這。

  只不過事與愿違,他兒子不知是以為有他老子在便有恃無恐還是怎的,在趙山河來了有約摸一柱香的工夫后,袁林衣著十分華麗地笑著走了進來,邊走邊問道:

  “老頭子,找我有什么事,我還約好了人一同去看這安城有名的花魁呢。”

  “嗯,趙叔也在呢,還有這位,,,”

  袁林仔細一瞧張邦卿后,突然驚恐地向后連退幾步,話都話不出口了。

  張邦卿冷冷地看著他,問道:“袁公子為何看見我便害怕得往后退,是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我,我……”袁林一時間支支吾吾。

  袁弘見此立馬解圍,不耐地說道:“張大人,我兒又不是犯人,請你態(tài)度好點?!?p>  “態(tài)度好點?我是不是忘了對你說,我其實還是個二品的文人?”張邦卿淡淡開口對袁弘說道。

  袁弘聽到張邦卿說的話后,面色有些難看,趙山河則是一直坐在座位面露不忍。

  袁弘扯出來一抹笑,略帶討好地道:“張大人說笑了——林兒,還不快過來見過張大人?!?p>  張邦卿也不接話,直接上前越過袁弘來到袁林面前,動用體內(nèi)文宮神通——三省吾身,而后對袁林問道:“爾可知柳莊滅莊血案!”

  袁林這時被文氣一攝,本就是沉迷酒色薄弱不堪的意志瞬間被擊破,陷入了回憶自省中。

  “那個該死的女人,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幸運,竟然還掙扎反抗,引來了你個老東西?!?p>  “艸,傷得本公子在醫(yī)所里躺了好幾日,你個老東西我動不了,那個女人我就動不了了嗎?”

  “我叫李管家替我在外面找了些匪類,哼,敢讓本公子吐血,本公子就讓與她有關的人全部去死,一個都不能留...”

  張邦卿聽著聽著,就忍不住掣出長劍,直欲將那畜生砍死。

  袁弘面如死灰,不過看到張邦卿想要砍死他兒了,還是連忙將佩劍抽出擋了上去,吐了一大口血。

  忍著痛對坐在一旁的趙山河道:“小將愿用這虎威將軍的官職替我兒赦罪,還望大將軍應允!”

  趙山河嘆了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地站起身來對著張邦卿道:“張大人,既然袁將軍愿意用這官職抵罪,不如只將袁林廢掉,留一命如何?”

  “哈哈,你們同意我可不同意?!睆埌钋洳豢贤瞬?。

  “張大人何必如此自絕于廟堂,今日太子若在,料也會同意我的請求。”袁弘隱隱威脅道,“畢竟我這虎威將軍可是個能夠統(tǒng)率萬余人的正官?!?p>  “去華!你在說什么?!”趙山河勃然大怒,“你有膽再說一句!”

  “趙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因為一場大戰(zhàn)喪失了生育能力,我袁家就只有這一根獨苗了,若我兒死了,我縱拼死拼活封了侯又如何,香火斷了,一切就都沒了?!痹胱炖餄B著血絲,不甘地說。

  張邦卿看著袁弘,忽地念了葉紫芝的一句戲文,說道:“我管爾是什么將軍什么侯,幾多兵馬在掌中。我卻只知道你兒指使人滅了一莊的百姓,今日縱是太子在前,百萬大軍在側(cè),我也必斬之。”

  說著便將這個尚有官職的家伙狠狠一拍,使其倒在地上無力起來。

  走往那已恢復神智惶恐不安向后連連退去嘴里不斷求饒的袁林身前。

  趙山河看著這一幕本想上前攔住的,但又一看那跟在張邦卿身后一言不發(fā)眼里滿是仇恨的少年,想到了自己的從前,低下了頭長嘆一口氣,不再管了。

  張邦卿將手中劍一揮,那蒼白驚恐瞪大了眼的頭顱就那么定格在了那一瞬,而后瞳孔失色,整個身子便倒落在地。

  “不!”袁弘看著張邦卿將劍揮過自己兒子的脖頸,看著兒子直直倒下的身體,悲憤地大叫了一聲。

  然后什么顧忌都沒有了,對著張邦卿厲聲道:“呵,你這么鐵面無私,怎么不將這滿軍將士屠個干凈。”

  “這全軍上下哪個沒有殺良冒功草菅人命,哪個不是手上染了無邊業(yè)血?”

  “李將軍麾下,封將軍麾下,郭將軍以及太子那邊,呵,數(shù)十萬將士最起碼有十幾萬人亂造殺孽,你敢動手,你敢用你那把劍去殺個干凈嗎?!”

  “你不敢,你也是人,你也知道分寸知道后果,呵,殺人抵命,殺人抵命,不過是一場笑話...”

  袁弘說著說著便爬過去趴在袁林身上,氣息漸弱漸無了,看著就像是受傷過重而挺不過死掉了,但張邦卿知道是他暗自催動內(nèi)勁自殺了。

  而那各軍將主在袁弘說話前一點都趕了過來,正巧聽到那番話,看著死掉的虎威將軍,皆是對著張邦卿怒目而視,充滿忌憚與厭惡。

  趙山河望著滿地狼籍的室內(nèi),望著趴在一起的袁氏父子,表情復雜,唏噓一嘆。

  張邦卿看著趴在一起死去的二人,再看了看趙山河及各軍主,他知道他還是沒有適應官場上的規(guī)矩。

  將懷中監(jiān)察御史及左武衛(wèi)參軍的官印摸了出來,運氣將其置于趙山河面前的案上,喃喃自語:“看來我永遠都只是一廂情愿,這朝堂與我總是難以相容,二十年前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p>  而后對著趙山河道:“看來,我又要出了朝堂,你說呢,武夫小子?”

  趙山河突然間眼眶里想溢出淚來,但還是忍了回去,愧疚地道:“先生,你還是沒變,可我...”

  各軍主將本來想攔著張邦卿,但趙山河最后揮了揮手,放任張邦卿走了出去。

  “哈哈哈,走了。”張邦卿轉(zhuǎn)頭出去,少年亦跟于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低聲自語,“那算命的說話真準,兩度飛禽,一生山水,有牽有絆,無家無居...”

  趙山河望著張邦卿,面露復雜,卻在最終還是輕聲念道:“先生,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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