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法師念經
管愈焦慮之余又忽然想起孟小魚寫書之事,慌忙說道:“法師,她若能將夢中讀過的書默下來算不算幻象?”
他說完閃身出門,片刻間取來一本《水滸傳》:“法師請看,這便是她寫的書。她說是夢中讀過的書,自己默下來了?!?p> 無凈法師拿著書翻了幾頁,疑惑地說道:“夢中讀書,還能默下來?怕是不太可信?!?p> “她說夢中讀過不少書,都記住了,我倒覺得有點像真的?!?p> 無凈法師默默讀了幾頁書,說道:“如若她所做的盡是這種夢,反倒難以說清緣由了?!?p> 管愈頓覺失望:“若法師也無法診治出病因,怕是再無人可醫(yī)她了?!?p> “公子可知她昏睡前吃了何物?做了何事?”
“她——她吃了什么我還真不知,但她——陪我坐在后院假山上——坐了一晚……呃——咳咳!”管愈說到此處便故作咳嗽將話收住,他總不好跟一個和尚說他親了她吧?
無凈法師看著微微漲紅著臉的管愈,自己腦補了一下孤男寡女在后院假山上坐了一晚的情景,不動聲色地問道:“老納為姑娘算的命理,公子可知曉詳情?”
管愈點點頭,滿臉的尷尬、寒涼與頹敗。
若非她那命理,他又怎么會拉著她看了一晚上黑月,害得她昏睡不醒。
管愈想到這里,忽然靈光乍現,驚叫道:“她確實出現了幻象。那晚天黑得緊,她竟說看到了月出。”
“月出?姑娘那時可曾睡著?亦或即將睡著?”
管愈沉吟道:“似乎睡著了些時候,醒來后便說看到了月亮,之后我便發(fā)現她體溫升高,人也很快昏睡了過去,直到此刻尚未醒來?!?p> 無凈法師微微頷首,徐徐說道:“夢見月出?倒是怪了。”
“真是中毒所致?”管愈焦急地追問。
“東昌有一種草可致人幻夢不斷??晒媚镞@書寫得雖離奇,卻甚為精彩,莫說是中毒之人,即便是常人也難以達到此等筆力。且她已經夢了七年,如今仍舊呼吸平穩(wěn)、面色如常,倒不似中毒?!?p> “如若中毒了,法師可能解?”管愈不放心,追問道。
無凈法師搖搖頭,眸中精光從管愈臉上掃過:“綺夢草究竟算不算毒藥,醫(yī)毒兩界都尚無定論。但儒皇在位時,朝廷有明文禁令,不允許購進和使用綺夢草。公子和姑娘于假山上坐了一宿,而姑娘又是千煞之命,老納擔心她并非中毒,而是陰陽不合,邪氣入侵,惹了小鬼?!?p> 無凈法師說前兩句話時,管愈還瞪大了眼睛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可聽到后一句,他立刻便窘得表情無處安放。所謂的“千煞之命”已經令他日夜不安,而無凈法師卻緊接著說“陰陽不合”??蛇@陰陽不合指代不清,倒讓他有了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冤屈感。
無凈法師看著滿臉通紅的管愈,不緊不慢地說道:“依老納看,公子才是遭了桃花劫之人?。」赢斨?,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知幻即離,不假方便。”
無凈法師此言無非就是說,管愈所見所想都是虛幻的,應當遠離。
管愈一怔,沉思片刻后悻悻點頭,訥訥不敢言。
無凈法師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公子可喂姑娘服下此藥,老納再為她念念經文,看看能否喚醒她。”
管愈心下稍安,立刻讓秋菊倒了水,自己親自喂孟小魚服下藥丸。
無凈法師隨即端坐在榻前喃喃念著經文。
秋菊一直站在旁邊侍立著,此刻看著無凈法師那麻稈似的身子都不敢放肆呼吸,就怕自己出氣大了把他給吹倒了。
如果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天地間的神佛絕對是偏心和護短的。也不知天上哪位神仙感知到了無凈法師心中那不為人知的祈愿,在他念了半個時辰經文后,孟小魚的燒便神奇般地退了。
秋菊在探孟小魚的額頭時最先發(fā)現這一變化,也不敢打擾無凈法師念經,輕輕拉了一下管愈的衣袍,然后暗示他孟小魚的燒退了。
管愈頓時喜出望外,自己也伸手試了一下孟小魚額頭的溫度,發(fā)現果然沒再發(fā)燒,低聲贊嘆道:“法師果然是高人!”
無凈法師停止了念經,又為孟小魚把了次脈,說道:“老納估摸著姑娘半日內必能醒來。阿彌陀佛!”
“多謝法師!”管愈誠心誠意說道。
“姑娘乃有佛緣之人,幸甚幸甚?!睙o凈法師雙手合十,朝著管愈一揖,“此處已無需老納了,老納告辭?!?p> “我送送法師?!惫苡呎f邊領著無凈法師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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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魚在夢中練習了無數次游泳后,終于發(fā)現她的腿在水中有了知覺,還能微動了。于是,她加強了訓練,趴在浮墊上不停地訓練腿。她的爸爸一直陪在她身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終于松了口氣,驀然睜開了眼,便看到守在床榻邊含淚而笑的秋菊。
“姑娘總算醒來了。”
“我不過睡醒了一覺而已,你為何看上去像是我死了又活過來了似的?”孟小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姑娘,您睡了三日三夜,怎么都叫不醒,奴婢還以為您以后就要這樣睡著了呢?!?p> 孟小魚微微蹙眉,然后活動了一下手腳,沒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難以置信地問道:“我生病了?”
秋菊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奴婢也說不清楚,姑娘就是睡著,還發(fā)著燒,怎么也叫不醒,大夫也說不清楚是何原因。無凈法師說您興許出現了幻象,惹了小鬼?!?p> “惹了小鬼?是說我被鬼纏上了?我中邪了?”孟小魚受夢境影響,已經變成了個無神論者,不禁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張地連番發(fā)問。
“法師未曾如此說,姑娘您也千萬莫再如此說了,不然公子可又要睡不著覺了?!?p> “公子這幾日沒睡覺?”
孟小魚暗忖:他不睡,我光睡。該不會是我這幾日把他的睡意都奪過來了吧?
“公子這幾日一忙完公務就過來守著姑娘了,姑娘若再不醒來,公子怕是也要病倒了。幸而今日無凈法師來為姑娘念經,公子這會兒送法師出去了。無凈法師所言果然不錯,他剛一走姑娘便醒了?!?p> 孟小魚只覺得這事情太過蹊蹺。
她一邊起床穿衣服一邊問:“無凈法師是何方神圣?”
“奴婢不知。奴婢聽他和公子的對話,似乎他為姑娘算過命理?!?p> “你確定是無凈法師,不是天機道長?”她暗自狐疑。這個無凈法師她從未聽人說過。可上官蓉兒要去請?zhí)鞕C道長幫她算八字命理她卻是知道的。
“奴婢不會聽錯,公子就是稱呼那個為姑娘念經的和尚為無凈法師。”
如此說來,宇寧王夫婦拿了她的八字怕是去找了無凈法師,而非天機道長??傻朗克忝怂麄兊睦媳拘?,無凈法師一個和尚為何要去做道士做的事呢?
孟小魚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