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走非上策
上官凌云用手指捻著玉佩,緩緩說道:“先皇在位之時,我尚年幼,未有機緣見他,故先皇的雕龍玉佩我是不懂看的。不過太子當(dāng)時已有十七八歲了,見過先皇和他的玉佩倒是正常。”
孟小魚相信此話。她默默算了一下,覺得上官烈彥在位時,上官凌云大約也就四五歲光景,即便見過上官烈彥的玉佩,怕是也記不得。
上官凌云又繼續(xù)說道:“我雖未曾見過先皇之玉佩,卻聽父皇提過那么幾句。你這玉佩反面刻的是龍鱗,而非龍爪,定然不是先皇的玉佩。先皇被北翌俘虜后,他的玉佩便不知所蹤了。幾年前父皇頒布詔令,允許尚赫國的百姓佩戴龍飾,只是不可雕刻龍爪。我想父皇大約想以此表達(dá)對先皇的尊敬和哀思吧,畢竟他倆是兄弟?!?p> 上官凌云前面的話,孟小魚信了,可他后面那句,她卻完全不信。
當(dāng)今皇上上官烈鋒允許百姓佩戴龍飾,定然不是為了表示對上官烈彥的尊敬和哀思。他對自己弟弟的感情若真有如此深,當(dāng)年就不會搶弟弟的皇位了。他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釣出上官烈彥的玉佩和傳國玉璽來,而她就是那個主動上鉤的人。
孟小魚從上官凌云手里拿回玉佩,裝模作樣地審視了一番,狐疑道:“太子殿下抓草民之時似乎篤定這玉佩便是先皇的那塊?!?p> “那你自己如何想?”上官凌云的眸光牢牢鎖住孟小魚,眼神意味不明。
“啊?”孟小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有點慌亂,“草民當(dāng)時并不知他是太子,只當(dāng)是哪個想謀財害命的鼠輩呢,故而不敢說出玉佩所在,它畢竟是先父留給草民的唯一遺物?!?p> “哦?令尊的遺物?”上官凌云的眼神變得深邃,若有所思。
“嗯?!泵闲◆~使勁點頭,“八年前先父在一次出海打魚時,從海里撈上了這玉佩,先父便將它送給了草民?!?p> 說到父親,孟小魚還真?zhèn)牧似饋?,眼睛頓覺酸澀。如果爹爹還在,她又怎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上官凌云將這一切收進(jìn)眼里,神色須臾間變幻莫測:“太子為了一塊如此普通的玉佩而追著你不放,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如若有機會,我定要就此事與他對質(zhì)一番,看他還有何顏面自稱心懷天下,愛民如子?你丟開書巫書屋想要離開都城,便是為了躲太子?”
孟小魚點點頭:“草民雖不知他的身份,但他身邊有許多太監(jiān)跟隨,故而猜到了他大約與皇上有些關(guān)系。草民在都城無依無靠,只能避而遠(yuǎn)之?!?p> 上官凌云見孟小魚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心有不忍,溫聲問道:“我不是給了你一塊腰牌,讓你有需要之時便來找我嗎?為何未曾想到我?”
那腰牌在杜公公搜孟小魚身時,已經(jīng)被搜走了。而且,孟小魚也未曾想過要找上官凌云幫忙??蛇@些話她也不敢說出口。
她覺得上官凌云如此仁厚,她要說了實話,他不但會傷心,說不定還會埋怨她弄丟了腰牌。更何況,她也有所保留,沒跟他說全部實情。
如此一想,她便不想直接回答上官凌云的問題,只說道:“草民此次離開,并非全為了躲太子。草民的兄長如今在守關(guān),草民想去找他。他還不知先母去世了?!?p> 上官凌云微微蹙眉,沉思道:“你兄長?你有兄長?他在守哪個關(guān)?西北還是赫北?”
“赫北,跟隨衛(wèi)將軍?!?p> 上官凌云眸中立刻染了笑意:“算來衛(wèi)將軍還是我表姐夫。我跟他倒也有些交情,你若只是想將令慈已故的消息告知令兄,大可修書一封,我找人幫你帶去即可?!?p> 孟小魚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該早點跟上官凌云說出自己找哥哥的實情。有他幫忙,保不準(zhǔn)自己早跟哥哥有書信往來了。
上官凌云見孟小魚兀自沉思,又道:“赫北之地遍地荒草,又毗鄰沙漠,白晝烈日炎炎,夜晚寒涼如冬,你們南方人本就不太適應(yīng)這種天氣,又無草原和沙漠穿行經(jīng)驗,如此幾騎輕騎便想過去,甚為不妥?!?p> 孟小魚出生貧寒,并沒有富家千金的嬌氣,倒不怕途中的辛苦和赫北的荒涼。不過,上官凌云這話倒提醒了她,既然那邊環(huán)境惡劣,他們這樣倉促出發(fā)確實就草率了。
她客客氣氣地說道:“多謝殿下提點。如此說來,草民在進(jìn)入赫北之前,定要備好車馬、干糧和飲水,以防萬一?!?p> “你還是要去往赫北關(guān)?”上官凌云劍眉微蹙,心中千回百轉(zhuǎn)。
“都城已無草民立足之地,草民既不能待在此處,不如便去找找兄長。只是殿下出資幫草民開了書巫書屋,草民不能繼續(xù)管著,心有不安。不過殿下放心,書坊草民已安排人手負(fù)責(zé),書肆也有魯士翰做掌柜,一切都會運轉(zhuǎn)順利。草民已經(jīng)交代了,所贏之利,讓魯士翰悉數(shù)交與殿下?!?p> “何公子倒是安排得妥當(dāng),只是那里缺了書巫先生,怕是會淪落得與別家無異,不過是勉強維持各人的生計罷了。”
“殿下此言差矣。那書坊已有了活字印刷術(shù),又有顧學(xué)采那種靈巧的排版師父,光抄書這一項,便快出別家?guī)妆读?。那里即便無草民,收益也是可觀的?!?p> “只是我甚喜讀你寫的書。我估計都城的讀書人,也大多與我一樣。你這一走,定會給這里的讀書人留下諸多遺憾,而我也會時時想念?!?p> 上官凌云目光灼灼,語氣溫潤,弄得孟小魚又一陣陣的不自在。
“殿下抬舉草民了。草民到都城不到一年,在此地也無親無故,來去如浮云,引不起人的注意?!?p> 孟小魚此言一出,上官凌云的眼神立刻便黯淡了下來,眉頭堆成一座小山,略帶責(zé)備地看著她。他剛說完會時時想念她,她立刻便回她說來去如浮云,引不起人的注意。她這是真未曾留意他的心思,還是從未將他當(dāng)友人看待?
孟小魚自然聽懂了上官凌云的話,可她認(rèn)為自己目前還是一身男裝,還是不要跟一個皇子牽扯不清的好。
上官凌云站起身來,來回緩慢踱著步,若有所思地說道:“太子若認(rèn)定你手中之玉佩乃先皇之物,莫說你跑去赫北關(guān),即便你跑回望南老家,他也有辦法把你抓回來。而今之計,逃并不能解決問題,你須主動出擊為自己謀得立足之地方為上策。我倒想了個主意,做起來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就看你愿不愿意。”
孟小魚仔細(xì)斟酌著上官凌云的話,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若上官軒轅下定決心要抓她,那她恐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即便真逃了,她也必定要躲躲藏藏一輩子,那樣的生活可不是她想要過的。
如此一想,她便覺得還不如先聽聽上官凌云的主意再說,便恭恭敬敬地回道:“請殿下提點,草民不勝感激?!?p> 上官凌云沉思片刻,說道:“不如你仍舊回書巫書屋,我仍派人護著你,確保太子這一兩日劫不走你?!?p> “???!”孟小魚滿眼疑惑,很是不解。
這也算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