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之上
兩人走在山林里的雪地上,江奕穿著厚重的棉大衣,走起路來有些不方便,這是在鎮(zhèn)上的時候買的,因為他們帶過來的衣服太薄,根本無法御寒。庶叔走在前面背了一個布袋,里面裝了不知是什么東西。
江奕想起了那個叫阿芮的女孩,便問她生的是什么病,他還是很好奇這個。
庶叔沉吟了片刻,然后用沙啞的嗓音說:“那丫頭是兩年前林小姐帶回來的,當(dāng)時我也驚住了,因為從來沒見過這么丑的女娃,性子野蠻,待她好她從不記恩。老爺也很不待見,但是林小姐卻執(zhí)意把她留下?!?p> “那你可知道她生的是什么?。垦虬d瘋嗎?”
“有點像,但又不是?!笔謇^續(xù)說:“那女娃怪得很,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只是輕的,有時會吐血坨、肉塊,身上甚至?xí)L出黑斑。起先我不大喜歡那娃的,但瞧她實在受罪可憐也就心生憐憫。有次她發(fā)病正巧被我撞上,我上去扶卻被狠狠咬了一口!”
庶叔挽起衣袖露出手臂,那里有兩排非常深的齒印,很難想象會是一個小女孩咬出來的。
他說:“當(dāng)時那娃咬著我死也不放,力氣極大,我以前也是干重活的人,氣力卻敵不過她?!?p> 江奕駭然,這個他是體會過的,現(xiàn)在腹部還隱隱作痛。他問:“那后來呢?”
“直到林小姐回來我才得救,整整咬了一個下午。若不是林小姐那段時間在這邊,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p> “那阿芮是從哪里來的?不該是林姐姐的女兒吧,她們貌似只差了十多歲?!?p> “嗯……這個我只聽老爺說過是瓦土村的,其他便不知曉了。”末了庶叔也問:“你們兩個都是學(xué)生娃吧,為什么要來這里?應(yīng)該從很遠(yuǎn)的地方過來的吧。林小姐似乎對你們很上心?!?p> 江奕想了一下,把他們來這里的目的說出來,然后趁機(jī)問他有沒有見過林姐姐帶過一個男孩子回來,年紀(jì)和他們差不多大。
庶叔搖了搖頭說沒有。
沒有嗎?江奕有些失落,后面就沒有人再說話了,耳邊只能聽到寒風(fēng)呼嘯。他跟在后面已經(jīng)走了一個半小時,前面還有一半的路程。
寒風(fēng)凜冽,江奕用圍脖和帽子圍著頭,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一路上他都是瞇著眼睛走,大風(fēng)讓眼睛睜不開。
等到了雪峰莊,江奕才微微睜大眼睛,這里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他以為會熱鬧一點,可村里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想必是天氣太冷都不方便出門。
庶叔的家在村里的一座山腳下,房子雖老但不算非常破敗。走進(jìn)屋內(nèi)正有一老奶奶在爐子邊烤火,見到來人,老人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
庶叔管她叫母親,江奕也上前打了招呼,不過老人呆呆地坐著沒有理會。
江奕想這應(yīng)該就是庶叔說的唯一的家人吧。出發(fā)之前他就得知他們需要在這里過一夜,因為祭祀大會是明天開始。不過好在這里的住宿環(huán)境不算很差,至少比他想的要好太多。庶叔帶他進(jìn)到房間,說晚一點就開始吃飯。
江奕把背包里的東西倒在床上,牙刷、洗臉巾、充電寶,還有一些小零食。因為只待一日所以不需要帶太多的東西。他看了眼滿是灰塵的床單和被褥,不過不是很臟也沒有發(fā)霉,到時候穿著衣服睡就沒事了。
出了后門外面是一塊荒地,再過去是一小山坡。
“沒什么好看的,這里到處都一模一樣?!彼炖锬钸吨缓蠼o彭曉宇發(fā)了條消息問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彭曉宇說在喂兩條小狗,這會江奕才想起他們帶的兩條狗被放在柴房里,這兩天是庶叔在喂,現(xiàn)在他出門了彭曉宇肯定要自己負(fù)責(zé)了。
入夜,江奕用廚房里庶叔燒的熱水泡了腳,然后早早上床睡覺。他想睡前再玩一會手機(jī),剛點開手機(jī)就有電話打過來。
彭曉宇:“王老爺告訴我那些字的含義了,什么庚辰……壬午,這是某個時間吧?”
江奕立馬從床上坐起來:“具體是什么?你沒有記清楚?”
那邊繼續(xù)說:“他說完就走,我再問就不理我啦。我估計就是一個日期吧,一些古董上不都會落款有日期嘛?!?p> “嗯,好吧,沒想到他竟然會理你,那我先睡了。”江奕掛掉電話重新躺會床上,“庚辰壬午……”似乎沒有能讓他聯(lián)想到的東西。
他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的鬧鈴,鬧鈴一響他就起床洗漱。
祠堂里擺了蠟燭、餅、餅、水果等東西,庶叔應(yīng)該早就起來了,并且換了一身新的衣服,手里提著一個籃子,上面蓋了一塊黑布。
早飯是兩個白饅頭,江奕就著水把它們吃完,而此時村里已經(jīng)開始熱鬧起來,不再是昨天剛來時的冷清模樣。
出了門走到路口就能隱隱約約聽到敲鑼打鼓聲,庶叔說這那是“迎親隊”,需弄出的動靜越大越好。此迎親非彼迎親,這里是指迎接死去親人的靈魂,然后祭拜他們,禮儀結(jié)束后再送走。
庶叔的話江奕大概只聽了一半進(jìn)去,因為他早被遠(yuǎn)處浩浩蕩蕩的隊伍給吸引住。那隊人大概一百號左右,著黑裝戴白帽,敲鑼打鼓、嗩吶群響,可謂非常熱鬧。
除此之外,村里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許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也像庶叔一般提著一個籃子。
他們跟著那隊“迎親隊”,一路走走停停,有時會停下來敲一陣鼓,敲完又繼續(xù)上路。不知不覺跟再后面的人越來越多,恐怕村里每戶人家都有人出來。
其實江奕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要把祭祀這種活動,安排在這么冷的冬天,不過可能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習(xí)慣吧。
庶叔說祭祀大會是在村會場舉行,到時候切記不要說話,更不能發(fā)笑。江奕當(dāng)然也懂得尊重禮俗,連連點頭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