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破曉,一聲嘹亮的雞鳴劃破天際,驚醒了小院子里的人。
葉晚笙睜開眼睛,抬頭發(fā)現(xiàn)玉離心還沒醒,懵過片刻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還靠在樹干上,他環(huán)顧四周,見門窗緊閉,趁沒人看見躡手躡腳地回了柴房。
玉離心扭過頭去望著他的背影,一直努力憋著笑,她已經(jīng)醒了,還是在葉晚笙之前醒的,只是看見樹下的葉晚笙,一直沒敢動。
也不知道他好端端地跑來這里做什么?
她輕輕松松地躍下樹,趁沒人發(fā)現(xiàn),立即躺回昨晚林大娘給她鋪的地鋪上,畢竟喜歡在樹上睡覺可不算什么好習慣,她娘就經(jīng)常教育她,女孩子就應該端莊賢淑一些,一天天的爬樹不成體統(tǒng)。
過了好一會,林大娘來敲門了,大家沒醒的才醒,醒了的裝剛醒。
梳洗罷,除了那位毀了容的姑娘和慕錦瑟,其他人都聚在院子里,眼前有兩個侍女捧著大紅喜服站在籬笆外一臉難色地嚷著要進來。
最后,老林不想為難那兩個侍女,把她們讓了進來,惹得林大娘非常生氣。
兩個侍女怕誤了城主的事,急匆匆地拉著林月琴去換喜服,林大娘罵罵咧咧地跟了上去,卻被擋在門外,老林嘆了口氣,按計劃準備他們要帶走的東西,所以院子里只剩下玉離心和葉晚笙相顧無言。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慕錦瑟只身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進來,她的頭發(fā)濕濕地貼在臉上,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朝露。
玉離心皺著眉頭,往昨晚慕錦瑟住的房間里看去,按下剛剛那股怪異視線帶來的不適感。
“慕姐姐,你怎么從外面進來?”葉晚笙滿心疑惑地上前問道。
慕錦瑟一連喘了好幾口氣,終于說道:“那位姑娘不見了,我出去找了一會,沒有找到人?!?p> 玉離心對危機很敏感,剛剛的不適還影響著她的心緒,只不過她依舊神色如常:“暫時不用管她,她本就是與此無關的人,待我們完事之后再來處理這事?!?p> “嗯,林姑娘這事比較緊急?!比~晚笙與玉離心持相同意見,“慕姐姐,等我們都出發(fā)了,你帶著林大伯林大娘先離開這里去十里亭,我們會帶著林姑娘和她的夫家來與你們會合?!?p> 慕錦瑟點了點頭。
玉離心看向葉晚笙,把暗飛聲拋給他,那天與商磬對質(zhì)片刻,她覺得他的法力不容小覷。
葉晚笙一把接過問:“玉姑娘這是何意?”
“把你那把小破劍扔了吧,一點用都沒有?!庇耠x心可是還記得他在離魄谷外,被人吊打的場景,雖然她后來睡著了沒看完,但他那渾身是血的樣子,一看就讓人覺得他很菜。
“暗飛聲雖然不是絕世神兵,卻也比你手中的那把凡品好上幾倍?!?p> 葉晚笙聞言,心下了然,沒有戳穿她的傲嬌心理,只是把暗飛聲遞還給玉離心道:“既然如此,我更不敢收了?!?p> 玉離心環(huán)抱著手,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葉晚笙:“我只是怕你拿著那把小破劍拖了我的后腿,這劍過了這事還要還給我的?!?p> 葉晚笙:“……”
慕錦瑟知道玉離心有多少實力也勸道:“晚笙,你拿著吧,你還有內(nèi)傷在身。”
聞言,他猶豫了一番,把暗飛聲緊緊握在手里。
剛至辰時,商磬果然帶著一輛馬車到了這里,只是那馬車沒什么裝飾,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不用花轎用馬車,怎么也不像成親的樣子。
林月琴頭上蓋著蓋頭,看著倒像是很平靜,不哭不鬧,反而是林大娘滿臉淚水,不停地咒罵著商磬,哭倒在地。
商磬牽著林月琴上了車,就在車簾掀開的瞬間,所有人都看到了這車里的華麗。玉離心不解,既然這商磬如此喜歡林月琴為什么不把馬車外也給裝飾上,就看城主府那些個大金柱子,說他窮,誰也不信??!
商磬回頭,想走過去扶起林大娘,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飛身上馬,帶著那些人往城主府去。
玉離心看了一眼葉晚笙,他讀懂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城主府內(nèi)院,站在新房里大金柱子后面的玉離心聽到腳步聲,給房梁上的葉晚笙使了個眼色,讓他藏好。
片刻后門開了,是侍女攙扶著林月琴走進來。等那個侍女出去,玉離心快步走上前說道:“林姑娘,無論你用什么法子,請不要忘記問你夫家的位置。”
紅蓋頭下的人,機器般木然地點了點頭。
玉離心得到了她的回應,閃身回到剛剛藏身大金柱子后。
門再次被推開,這次是商磬。只是他身上重新?lián)Q了件與林月琴身上那件花紋相同的大紅喜服,倒顯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眼睛下也有兩片淺淺的烏青,似是沒休息好。
只見他坐到了婚床上,也不急著掀蓋頭,而是嘆了口氣,握住了她的手,有氣無力地道:“月妹,我不想負你的?!?p> 林月琴顫抖了一下,想縮回手卻沒有成功,商磬察覺到她的不自然,更加握緊她的手繼續(xù)道:“至于青青,這些年我一直與她相敬如賓,從未有過越矩之舉?!?p> 林月琴從他手里掙開,往旁邊移了一點問:“陳家人呢,你把他們關在哪了?”
“月妹,今天過后我會放了他們?!彼麖膩頉]有想殺他們的心。
“他們在哪?!”林月琴突然大聲吼出來。
商磬或許是驚訝于她的語氣,睜大了眼睛,而后閉上眼睛頓了一頓,道:“月妹,我不想騙你,但我也不會告訴你,過了今天就好,過了今天他們就會得到一大筆錢,遠走高飛?!?p> “你不說是吧?那好……”林月琴苦笑的聲音從蓋頭下傳出,“你不說,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那怕我死!”
“你……”商磬猶豫了一下,垂下眼瞼,有一滴淚滑過,不過沒有任何人看見,“城外,十里亭西邊的一座破廟里。”
林月琴稍稍冷靜下來,淚水滴在她放在腿上的手背上:“商磬,你說你并未負我,可你還是娶了柳青青。”
商磬握緊她的手,鼻音厚重,聽得出他的憂傷:“月妹,我確實未負你,可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是我們負了她啊。”
話音未落,林月琴的手背上又多了幾滴淚。
紅燭搖曳,香紗飄動,明明是洞房花燭,卻沒有一絲一縷的喜氣,嘆息聲和抽泣聲縈繞在一起,仿佛這辦的是白事而不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