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消毒水刺鼻。
時音與時苒快速穿梭在光線硬冷的白色長廊中，找到病房門，推門直入。
溫婉剛從一場暈厥中醒來，一身劫后余生的虛汗，臉還沒恢復血色。
時音到病床前握她手：“媽。”
“你又把自己弄成這樣……”這是時母說的第一句話，大概是聞到時音滿身酒味，傭人正在替她整理長久住院的物品。
“怎么會這樣？”時音問傭人，傭人看時母臉色。
“說啊?！彼龔娬{。
“也就是從樓梯摔了一跤?！睖赝裉撊醯卣f。
“蘭姨你說，”時音不聽時母的話，“好好的，怎么就會無緣無故的從樓梯摔下來？”
“夫人……”
時母給蘭姨輕輕搖頭，示意讓她不要說，蘭姨無視她的眼神，不管不顧繼續(xù)說：“不久前，夫人與先生在廊道里有過爭吵?！?p> “什么樣的爭吵，能讓人從樓梯上摔下來？”
蘭姨不敢說：“大小姐……”
“說啊，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p> “你爸要認個干女兒。”
時音咄咄逼人，時母最后只好放棄幫時行川開脫，主動替蘭姨說，自已都覺得這事丟臉，干脆閉起眼睛來。
“說關鍵?！睍r苒也知道這件事，話里帶話，“那個干女兒，有一個單身又美貌的藝人老媽?！?p> 時音懂了。
當時面上沒表露，盡心盡力安慰母親，照顧她睡下后才打車回時家，她走的很快，，剛進大廳就看見從地下室上來的時行川。
“我有事跟你談，關于你想……”話邊走邊說，說到這里啞然一頓，因為看到緊跟在時行川身后的還有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
女人衣著高級定制套裝，脖子戴著珠寶首飾，手提名牌包，笑容璀璨奪目，完美得如同在鎂光燈下，兩人正細聊什么事情，時行川的手擺在她腰后，她巧笑嫣然，不時用手拍打他的肩。
時音閉了閉眼，連人都帶回來了。
時行川面對女人滿帶笑容，轉到時音這邊就背手瞇眼：“有事？”
“我不知道家里來客人了。”
女人輕輕用手臂摩擦時行川的手臂。
時音注意這一小細節(jié)，抬眼看女人，女人同樣笑眼打量她。
“韓清玫，”時音首先開口，“我從小就看你演的電視劇。”
“謝謝你，”她滿臉笑意地用手扶時行川的手臂，“快跟我介紹一下這個漂亮的寶貝?！?p> “時音，我的大女兒?！?p> “哦，”她回過頭打量時音，“你的女兒真漂亮?！?p> “又是滿身酒氣，又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p> 時行川不領情，指責時音身上被飲料澆濕的裙子。
她昨夜宿醉過，臉色確實憔悴，現(xiàn)在被斥責也不回話，只靜靜地看著時行川和這女人。
“對了，我要介紹佳人給你大女兒認識，”女人忽然說，笑著回頭沖著樓上喊，“寶貝，你快出來一下?！?p> 嘖嘖嘖，干女兒也帶來了。
時音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穿過這兩人，樓上廊道里影子比人先出來，長發(fā)披肩的女生出現(xiàn)在時音面前，膝上小波點裙擺隨步子輕輕擺動，打量下來，是個氣質古典姑娘。
雖然偏文靜，身上卻繼承了母親那舉手投足的星味，她幾步走來也優(yōu)雅地像在走紅毯。
人到時音面前很有禮儀地點一下頭。
完美得就像兩年前的時音。
“我是韓佳人，時音你好?！?p> 女人問時行川：“年齡來說，兩個孩子哪個大？”
“同年不同月，時音大佳人三個月?！?p> “姐姐好?！表n佳人立刻接上話，話語柔和。
時音始終淡定地看著她的眼睛，這女生不躲，一直保持微笑，直到時行川看向她：“教養(yǎng)呢？”
“妹妹……”她聲音很輕，韓青玫與韓佳人都笑，韓佳人準備回應時，時音繼續(xù)說：“在醫(yī)院陪媽媽呢。”
時行川瞪她，韓青玫很快以笑聲蓋住氣氛，握住韓佳人的肩：“時音別誤會，今天來見你爸爸是要給他說個好消息的，這不剛說到一半你回來了?！?p> “繼續(xù)說?！睍r行川給了韓青玫一樣眼神。
韓青玫寵溺地拍著自己女兒的肩膀：“我們佳人啊，這次高考，分數(shù)線正好過了麥斯大學，總校部的分數(shù)線！”
原本一切都很好，時音再糟糕的狀態(tài)，面對這對母女時仍可擺出完美的防御線，但從聽到話里那幾個關鍵字后全身血液差點凝固，防御線頓時也垮了，她步子有些不穩(wěn)，扶住回廊欄桿。
韓青玫注意到，眉梢輕輕一挑。
“是嗎？”時行川刻意盯時音，“那就恭喜佳人了?！?p> “是啊，佳人備考時這么辛苦也值了，當時我還說讓她隨便填一填分校或者其他重點大學就行，但這孩子犟，我當時都做好了考不上就送她去國外念書的準備了，沒想到還真被佳人考上了，還是最正統(tǒng)的總校部……哈哈哈哈哈……”正笑著，她忽然問，“時音這次高考怎么樣？”
“她？她連筆都拿不穩(wěn)，還考什么大學！”時行川直截了當?shù)卣f。
他這話連韓青玫都驚了。
她笑容收起，“沒事，大不了復讀一年，明年仍舊可以考試一個好的大學?！?p> ……
時母在醫(yī)院才住一個星期，時行川就停了醫(yī)藥費，時苒沒讓溫婉知道。
頭兩個星期勉強以她和姐姐的生活費頂上，但時母這回摔樓梯傷到了元神，大病小病一起來，躺床上一直就起不來，出院是件難事，昂貴的醫(yī)藥費更成了頭等難事。
偏偏秦鳶有事沒事的來探望幾下，她這兩年大大小小找過無數(shù)次茬。
時音頹廢的那段日子都是時苒在應付，好不容易前幾個月她狀態(tài)好一些了，經(jīng)過上次和紀伯倫及韓家母女的偶遇后，又一蹶不振。
酗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就好像把前十幾年的堅強與自信都透支光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韓青玫和韓佳人母女兩個搬進了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