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梧桐林吧?”
鳳羽整個心神都被他攝住,不自覺的將手伸過去。她感覺身子一輕,隨即兩人消失在了偏殿。
“少主?。 ?p> 鳳羽好似聽到長源在喚她,下一瞬,他們便出現(xiàn)在了她夢過無數(shù)次的梧桐林。
看著諾大的梧桐林,鳳羽再想不起其他。
他們在梧桐林中嬉戲,奔跑,整個梧桐林中只有他們二人,鳳羽好似忘了長生殿,忘了江行舟,忘了白落落,忘了所有人,只有這個陪她在梧桐林中的人。
“凈昭,我有些累了?!?p> “那你睡吧,我守著你?!辟即蟮奈嗤┝种校P羽緩緩睡去,猶如那百年一樣,睡顏安適恬靜。
被鳳羽早已忘卻的長生殿亂做一團,鳳羽睡在長生殿的偏殿里已經(jīng)七天了,一動不動。
長源眉頭皺的死緊,周圍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他用盡了所有法子鳳羽就是不醒,那日他來的遲了,他知道,是凈昭的殘魂帶走了她。
可他如今也回不了上界,該怎么找回鳳羽?“她是元神離體,倘若短時間回來,不會有什么大事?!?p> 聽雨急道:“您也沒有辦法,這該怎么辦?”
一旁的樂歸搖著鳳羽的手,哽咽道:“阿姐,阿姐!”
“守著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長源身影一閃離去,聽雨幾人又抓著樂歸問那日的情形,樂歸嘟嘟嚷嚷說不清。
星衍端著托盤走進來,“別問他了?!?p> 雪和忙道:“真人知道?”
星衍嘆了口氣,看著鳳羽安睡的容顏,緩緩道:“山門口的四方陣下有一條金龍的虛影,那是一位上仙的殘魂,他該是喚作凈昭?!?p> 聽雨三人一愣,越靈清驚道:“凈昭?”
星衍繼續(xù)道:“你們沒去山門口看過嗎?以往靈氣四溢的陣中,現(xiàn)在一片平靜,鎮(zhèn)守長生殿千百年的那條金龍?zhí)撚跋Я?。?p> 幾人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答案,一時都愣在原地,幾人誰也沒開口,這,這是什么意思?
那道殘魂,那喚作凈昭的人,將殿主帶走了?
長生殿恢復(fù)了寂靜,唯有偶爾樂歸會趴在鳳羽耳邊說話,他拉著越靈清每天去感知鳳羽,越靈清一日一日告訴他,只是都是失望。
后山草屋,長源等的靈蝶終于回來了,隨之而來的是一位藍(lán)衣少女。
“你來了?!?p> 那少女凝視了長源兩眼,“我本不該下界的,你有什么事就快說吧?!?p> “長芳,她好像醒了?!?p> 被喚作長芳的少女一怔:“少主?怎么可能?”
“你現(xiàn)在探探,她元神可在長生殿內(nèi)躺著?”那少女凝神探去,只一瞬,她神色微變:“怎么回事?”
長源苦笑了一下,“凈昭少主慘死,一縷殘魂不散,在這守了幾百年了,如今,就連那殘魂也不見了?!?p> “你是說凈昭少主帶走了她?”
“你去梧桐林看看吧,應(yīng)該是在那?!?p> 長芳面色有些難看,“梧桐林早已封閉,我們誰也進不去,你拿一件她喜愛的東西,我去試試看?!?p> 長源思索片刻,伸手憑空取了一個物件,遞給了長芳。長芳眉頭皺了一下,似是有些想不到長源會拿這么一個物件。
長源點點頭:“去吧,將她帶回來?!?p> 長芳拎著手中的東西,消失在原地,留長源一個人在原地望天。
他眉宇間又帶了憂愁,矛盾的心理又開始拉扯著他,他既希望鳳羽早些回來,又覺得她與凈昭少主能在那梧桐林多待些時間也是好的。
他一縷殘魂,若是一直在四方陣,些許還能多留些日月,如今……
梧桐林。
長芳拎著手中的東西在邊界上摸了摸,雖說島上都是梧桐樹,可少主唯獨最喜歡這的,是以,這片梧桐林也歸她獨有,外人是不被允許進來的,就連她進來的次數(shù)都很少。
自從那件事后,這梧桐林便自動封閉了,誰也不曾進來過。
長芳身子一動,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進了梧桐林,她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控制了一下情緒,往記憶中的那幾棵梧桐樹走去。
不多時,長芳頓在原地,入目的像是一幅畫,龐大的樹冠下方,一坐一躺兩個身影,鳳羽躺在凈昭的腿上睡得正熟。
素衣墨發(fā),仙資秀逸,溫柔繾綣。
驀的,凈昭抬起了眸子,直直的看向長芳,眼中閃著復(fù)雜的情緒,是不舍,是悲涼,長芳手一縮,竟有一些想要逃離此處的想法。
他一縷殘魂,竟有如此強大的神識?這執(zhí)念怎么如此之強?
長芳不再去看凈昭,視線落在躺著鳳羽身上,微微啟唇:“少主?!?p> “少主。”
一聲溫柔久違的呼聲直接落在鳳羽耳邊,她悠悠轉(zhuǎn)醒,凈昭紅著眼,袖子一遮她的面龐,落下兩滴淚。
他近乎祈求的看著長芳,長芳紅了眼,偏過頭去。鳳羽身子微動,“凈昭,是不是有人在喚我?”
鳳羽掀開他的衣袖一角,看向上方的凈昭,她神情一怔,坐起了身,“凈昭,你怎么了?”
忽然,鳳羽似有所覺,轉(zhuǎn)頭看去,身子一怔,凈昭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卻直接略過長芳,視線落在了長芳手中拎著的東西。
一盞奇異的燈籠,霎時間,漫天的記憶洶涌而來,鳳羽眼中的神色一點一點變了。
“江行舟……”
長芳上前一步,微微屈身:“少主元神離體,莫要在此多耽擱了?!?p> 元神?可她為何會有實體?
鳳羽看了她一眼,是長芳,良久,她擺了擺手,長芳垂下眸子,退回了邊界。
梧桐林一片沉寂,鳳羽過了很久才抬頭看向身邊的凈昭。她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沒有發(fā)出。
她該怎么說?她是鳳羽,不是那個她,那個棲梧島的少主,可明明她就是啊。
凈昭卻忽的笑了,他緩緩開口:“我從沒想過還能再見到你,我余愿已了,你莫要因此憂心了,我撐不了許久了,你,你也要莫要太難過?!?p> 可是他神情分明就不是,他心有不甘,他不甘啊。
凈昭將人摟進懷里:“你睡吧,睡著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