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云城的午后變得驕陽似火。
許嘉寧白色短袖衫搭配裸色包臀裙,腳踩白色高跟鞋,以一副職場精英的派頭出現(xiàn)在機場。
航站樓前車來車往,與她一樣等人來接機的旅客陸續(xù)被接走。
她煩悶地抬腕看了眼表,從下飛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將近40分鐘了,某個不靠譜的家伙居然連人影都沒瞧見。
蘇黎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接電話——
“來了來了,還有兩分鐘,兩分鐘......”
很快,許嘉寧看到不遠處蘇黎正插著腰吃力地往這邊跑來。
等她氣喘如牛地在自己身前站定時,她驚得嘴巴久久都沒合攏。
“我說大兄嘚,你有沒有考慮轉(zhuǎn)個性什么的?”
她有點看不懂這家伙的裝扮,老頭衫配寬松的運動短褲,外加一雙長跑鞋;妝沒化,頭發(fā)沒打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這是要去參加馬拉松呢。
蘇黎抬起手背抹了把汗,“我不是故意的,靈感,靈感爆發(fā),出門前多,碼了幾行字,然,然后那個出租車,在500米外爆,爆胎了,矮馬,跑死我了......”
“不是吧?蘇黎,你這年收入高達七八位數(shù)的大佬,居然還沒買車?”許嘉寧滿臉驚愕地看著她。
她卻一臉無辜地說:“我不常出門,要車何用?”
“大哥,你沒車你說你來接我?”
“打車嘛!”
許嘉寧扶了扶額,“難道打車我自己不會打?”
......
蘇黎堅決阻止許嘉寧住酒店,她表示自己一定要盡盡地主之誼,便將她接到了自己的大平層。
“黎,看到你現(xiàn)在混得這么好,我終于放心了?!痹S嘉寧站在江景壯麗的大陽臺上說道。
當初蘇家為了給蘇揚看病掏空了所有積蓄,蘇黎甚至瞞著父母偷偷退學出去打工。
她知道這件事后一直在勸她好好考慮,她卻堅定地說:“其實,上大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p> 現(xiàn)在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當初的言論。
蘇黎給她遞了杯咖啡,“承蒙許總關(guān)照,喏,你喜歡的摩卡。”
曾經(jīng)相熟的伙伴重新聚在一起,蘇黎抿唇一笑:“桃李春風一杯酒?!?p> 咖啡杯輕輕一碰,正如十多年前的夏天,汽水瓶碰撞出清脆的“叮咚”聲。
許嘉寧嘆息:“江湖夜雨十年燈!”
蘇黎在網(wǎng)上訂了很多食材,說晚上一起涮火鍋。
許嘉寧窩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刷著蘇黎的微博,嘴里不忘吐槽道:“我說你可真是宅到家了,上一趟超市多方便,一次性全部搞定,你這又要買吃的又要買用的,得下多少次單啊!”
“我樂意。”
“誒誒誒,你這個微博上的酥梨是誰?。客τ幸馑脊??!?p> “一個書友,最近在我卡文時給了我很多靈感?!?p> “哦哦哦,男的。”許嘉寧拉長了話音,沖蘇黎挑著眉道:“男的,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喜歡讀你的書還是喜歡讀你???”
蘇黎將一塊西瓜塞到她嘴里,“讀你妹??!”
“那你解釋解釋一個男的為什么會讀這種情情愛愛的東西?”
“娘娘腔不行?。 ?p> 許嘉寧:“......”
值晚班的陸向晚一出電梯,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聲音響徹走廊。
林誠從護士站的吧臺后探出一個腦袋,“主任......”
陸向晚沒理他,徑直走進了值班室,隨后拿出手機開始追讀今日更新。
為了登上書友榜,他今日又是一擲千金。
叮......叮......叮......
蘇黎和許嘉寧正在冷氣充足的房間里涮著火鍋,手機突然進來幾條消息。
她點開一看,嚇得差點把手機扔進紅油翻滾的火鍋中。
“誰的消息把你嚇成這樣?”許嘉寧淡定地涮著毛肚問道。
“不是,這個人是多有錢啊,這幾天總給我巨額打賞,我怎么有點心慌啊!”
“誰啊?”許嘉寧將腦袋湊了過去,而后壞笑道:“噢噢噢?酥梨,我說什么來著?這人絕對是想讀你!”
為了這巨額打賞,蘇黎連夜加更了兩章,并在作家說里對酥梨表示感謝,但希望對方在打賞方面理智一些。
夜深,靜謐的空間里有一丁點的聲響都很容易被察覺。
蘇黎在客廳抱著電腦熬夜,聽到許嘉寧房間里有響動。
她以為是對方不習慣,便過去敲門,然而里頭始終有窸窸窣窣的動靜但卻遲遲沒人開門。
“嘉寧我進來了啊!”
蘇黎推門進入,只見許嘉寧捂著肚子,滿頭大汗地在床上打滾。
救護車趕到時,許嘉寧痛得幾乎暈厥。
醫(yī)護人員一番詢問下,初步判定為急性腸胃炎。
蘇黎突然意識到有種情況叫作“水土不服”,尤其平時本就不怎么吃辣的許嘉寧今天晚飯吃太High了。
救護車的警報聲刺激著她的耳膜,她有點懊惱自己早沒想到這一點。
深夜的急診,醫(yī)護人員忙碌地穿梭在病患和病患家屬之間。
蘇黎忙前忙后地去繳費,跟隨醫(yī)護人員帶著許嘉寧去做各種檢查。
一番折騰下來,外頭天色漸亮。
許嘉寧終于被送進了病房休息,大半瓶點滴下去,她的疼痛似乎是緩解了很多。
“黎,辛苦你了。”她躺在病床上虛弱地說道。
蘇黎搖了搖頭,“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先考慮到你的情況的!”
“去,別惡心?!痹S嘉寧開起了玩笑。
蘇黎撇嘴一笑,“是誰先惡心的?”
“好了,別貧了,折騰了一晚上,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開什么玩笑,我得對你負責噠!”
由于不是單人病房,隔壁床的大媽眼神古怪地朝兩人看了一眼。
許嘉寧一頭黑線。
看到她情況有所好轉(zhuǎn),蘇黎跟她打了聲招呼去取之前的化驗報告。
急診大廳人來人往,七拐八繞,一半屬性為路癡的蘇黎看著腳下幾條彩色的線感覺頭有點暈。
她隨便找了個穿白大褂的問道:“不好意思啊,請問一下CT室怎么走???”
“順著你腳下這個藍線走到頭,然后右拐?!绷终\指著地面回答道。
“謝謝。”
身后,被臨時叫下來的陸向晚猛地一轉(zhuǎn)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
“林誠,剛誰跟你問路?”
“喏,應(yīng)該是病患家屬吧?!绷终\順著藍線盡頭看去,而后突然大聲道:“阿喂,美女啊,是藍線不是綠線吶!”
話落音,陸向晚已經(jīng)邁著大步順著綠線走去。
蘇黎在綠線盡頭右轉(zhuǎn),然后抬眼望著洗手間的牌牌一臉懵逼。
她揉了揉一頭松散的長發(fā),而后低頭望著腳下的綠線轉(zhuǎn)過頭。
身前有道影子在向她靠近,一個唱《光輝歲月》特別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
“你到現(xiàn)在還是藍綠不分?”
蘇黎抬眸,四目相對。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沒有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fā),卻多了幾分成熟男士的穩(wěn)重,一雙深邃的墨瞳藏在黑框眼鏡后,掩不去的是里面滿盈的笑意。
蘇黎一時無言,只有胸腔內(nèi)架起的一面鼓被轟然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