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擼貓之人

　　夜色昏暗，格外深沉。燦爛的星河，漸漸變得死寂。

　　李家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偶爾傳來一兩聲雞鳴狗吠。

　　宛若荒廢的村莊中，一點星火顯得格外明亮。

　　只見村莊最上方，一處孤零零的房間中，點了不少蠟燭，照得整個屋子燈火通明。

　　屋內(nèi)，一位二十多歲模樣、面容白皙、俊俏異常的書生，正端坐在擦得發(fā)亮的老舊桌子前。

　　桌上四角，零零散散擺放著瓶子、針線、畫筆等物，正中央鋪陳著一張人形的皮套。

　　細(xì)細(xì)看去，那張人形皮套頭發(fā)、五官等俱全，竟是一個美女人皮，活靈活現(xiàn)，宛若真人。

　　只是那人皮顏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顯得格外的詭異。

　　“額頭是最美的，眼睛是最美的，眉毛是最美的，鼻子、嘴巴、下巴、耳朵都是最美的，為什么湊在一起，會變得如此丑陋，為什么，為什么……”

　　書生臉色逐漸變幻著震驚、迷茫、痛楚、無奈等諸多神色，神情漸漸變得癲狂和猙獰起來，像是隨時要發(fā)瘋一樣。

　　“喵……”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輕響，若有若無地腳步聲傳來。

　　“環(huán)兒，你回來了?！睍纳袂闈u漸變得緩和起來，露出了笑容，走到了窗前，打開窗子，將窗臺前的黑貓抱了起來，溺愛地笑道：“環(huán)兒，來讓樂天抱抱。”

　　“怎么樣，那伙討厭的衙役走沒有？”書生的臉貼著貓頭，閉著眼睛，輕輕撫摸著貓身上柔軟的毛發(fā)。

　　每個寂寞孤單的夜里，他都靠著擼貓渡過，對它有一種奇異的溺愛。

　　黑貓也習(xí)慣了他的愛撫。

　　然而，它今天似乎很不乖，僅這一下親昵的舉動，貓毛立刻炸開，直直豎了起來，像是松針一般，讓書生的手指有些發(fā)痛。

　　“咦，你的身上怎么會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書生驚訝，深深皺起了眉頭。

　　“環(huán)兒你不乖，怎么身上怎么有這么多的白色的粉末，你去了哪里？”書生柔和的臉色變了，嫌棄厭惡的神色浮現(xiàn)。

　　他想要提起貓脖，出門去找井水，誰知黑貓突然在他的懷中抖動，貓尾還打在了他的鼻尖，一下子掙脫了他懷抱，極速朝著屋外跑去。

　　“環(huán)兒，你要去哪？”書生不解，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臉色大變：“不對，你，你不是環(huán)兒！”

　　然而，下一刻他神識像是被封閉了一般，大腦昏昏沉沉，旋即渾身上下酸軟無力，就此跌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黑貓跑出了庭院，剛剛走到門口，亦腳步搖晃，突然蹲下不再前行。

　　虛空中，驀然騰起一道玄而又玄地氣息，神魂出竅，朝著不遠(yuǎn)處的飄去。

　　半里外，一處頗為平坦的地上，盤坐在地顧予突然睜開雙眼。

　　“顧兄弟，已經(jīng)成功了？”林道士驚喜地問道。

　　顧予點頭，調(diào)息幾口氣后，站起身說道：“走吧，道長，村莊里應(yīng)該還藏有其他人，只是那畫師性情古怪，又有潔癖，喜歡獨居，這才不同他們在一處?！?p>　　兩人屏息斂氣，悄悄進(jìn)入，將畫師捉住，用麻繩嚴(yán)嚴(yán)實實捆住，立刻離開了李家莊。

　　回到二十里亭，林道士喜道：“顧兄弟，抓到了此人，你速速將他羈押回去，多半不會被胡大人懲罰了?！?p>　　“不急?！鳖櫽柩劬ξ㈤]，陷入了沉思。

　　京城城防卯時點卯換班。

　　兩人在亭中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立刻向城中奔去。

　　來到萬年縣衙門口，顧予對門子道：“在下鎮(zhèn)邪司緝捕，姓顧，有事找陳縣令和黃師爺，煩請通報?！?p>　　門子聽到鎮(zhèn)邪司，面色微變，不敢大意，急忙入門通傳。

　　林道士奇怪道：“顧兄弟為何不將他抓進(jìn)庶部刑獄，反倒來這萬年縣衙？”

　　顧予含糊解釋道：“此事還需陳縣令幫忙調(diào)解一番?！?p>　　門子通報后，黃師爺急急忙忙趕了出來，笑呵呵地道：“顧捕快，我正尋思你何時到縣衙呢，沒曾想剛一琢磨，你就大駕光臨，真是想什么來什么，看來今天要有喜事發(fā)生?！?p>　　見到顧予手中提著一位書生，眉頭微微一動，奇道：“顧兄弟，這是何人？”

　　顧予回道：“萬年縣二十三名遇害女子的嫌犯，即便不是他，亦有莫大關(guān)系，請黃師爺讓縣衙兄弟押往大牢審訊?！?p>　　“果真？”黃師爺大喜，立刻安排了幾名衙役將對方押了進(jìn)去，而后將顧予請入了大堂。

　　品茶間，陳縣令到來，客套兩句后，說道：“剛才獄中典獄來報，顧兄弟所抓之人已經(jīng)弄醒，不如我等一同前往審訊？”

　　顧予點頭應(yīng)了。

　　幾人一同前往，只見黝黑昏暗的刑獄中，畫師被鎖在精鐵打造而成的刑架上，手腳上都拷著厚重的手鏈腳鏈。

　　此時的他，渾身上下淋濕，狼狽不堪，不過身上白衫儒袍仍舊頗為干凈，顯然還未用刑。

　　陳縣令進(jìn)入獄中，坐下后，喝問道：“罪犯姓名，籍貫何處?！?p>　　畫師抬頭看了幾眼一眼，冷冷道：“將這些油膩的鐵鏈給我解開，換個干凈點的?！?p>　　“大膽，來到這大獄，還挑三揀四?！币慌缘洫z出聲大喝：“大老爺問話，速速回答，否則讓你嘗嘗我這鐵鞭滋味?！?p>　　“回不回答你，都是死罪，何必廢這功夫。”畫師冷笑：“落在你們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陳縣令問道：“這么說你認(rèn)罪了？”

　　畫師冷冷反駁：“我認(rèn)什么罪，我有何罪需要向你們認(rèn)？”

　　“大膽?！标惪h令怒喝：“萬年縣衙之前死亡二十三名女子，是不是被你殺害？”

　　“是我所為?！碑嫀煶龊跻饬系貜娜蔹c頭，傲然道：“她們能成為天下第一美人制作的參與者，是他們的榮幸，我何曾有罪？”

　　“荒謬?！标惪h令怒斥，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似乎未曾想到此人竟如此喪心病狂。

　　顧予趁機(jī)審問道：“鳳雅閣的花魁憐心和六名紅倌也是你殺死的？”

　　“一個失敗的試驗品，我為何要殺她？”畫師哼了一聲，淡淡道：“她的死和那六位紅倌有關(guān)。我與她還有些露水情緣，恰好需要點材料，就順手替她報了仇。”

　　顧予再問：“那平安街油鋪的玉娘呢？”

　　“什么玉娘？”畫師一愣，像是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神色不似作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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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下一章在明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