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厚重繁復,穿的久了也有些累,下臺時,盛流年先走了,身邊的工作人員過來扶著她。
遠遠的看見傅謙山要過來,她別開臉,提著裙擺就要走。
“小染!”
傅謙山疾行了兩步,愁容滿面,他心里愧疚,跟女兒說話也有些低三下四,哪里還有一點嚴父的樣子?
被叫住了,她也不好裝看不見,轉(zhuǎn)頭,低低的叫了一聲,“爸?!?p> 傅染的表情冷淡,沒有不悅,沒有怨恨,卻像一根猝了毒的厲刺狠狠地扎進他心里。
不遠處梁慈和盛政先正舉杯敬酒,盛政先朝她招了招手。
見他久久不肯開口,似有萬千話卻說不出來,傅染開口,“爸,我先過去了?!?p> 傅謙山點了點頭,緊蹙著眉,而后托著酒杯出了大廳,腳步匆匆,似是逃離,一路上,碰見上來敬酒閑聊的,他也顧不得了。
“小染啊,這是顧叔叔,家里也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小時候常來找南辭玩。”梁慈給傅染介紹,一一帶她認人。
廳內(nèi)人太多了,要認識的,要敬酒的,傅染踩著恨天高,腳腕很痛,妝容精致的臉上也微微顯現(xiàn)出細絲的皸裂。
“伯父好?!?p> 梁朝陽沒在宴會上,那個目欲齜裂的女人她實在沒心思去認識。
紀生給盛南辭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倒不是擔心什么,就是心底里說不出的好奇,這個盛南辭昨兒個晚上還是好好的,今天就干出這么個驚天動地的事來。
沒有新郎在身邊,好在盛家父母一直陪著她,即使有不好的聲音,也沒人敢當著盛家二老面前嘰嘰歪歪。
梁慈表面溫柔賢淑,但在應付各式各樣的人時,一張巧嘴很討人歡心,把盛南辭的缺席說成是孩子小,一時間接受不了成家立業(yè)的責任,最后加了句,跟我們年輕時一樣。
把逃婚說成是小孩子不懂事,怕?lián)黄鹭熑?,乍一聽倒也還算合理。
傅染倒只是笑,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的,氣質(zhì)溫順,捧著一杯香檳,時不時抿上一點,她知道,盛南辭跟她一樣不想任人擺布,只是她安于現(xiàn)狀,他逃婚明志。
傅染剛回江城三天,就把盛南辭的風流事跡聽了遍,沒有愛情,因此,這場婚禮出的幺蛾子于她也沒多大波瀾。
宴席持續(xù)到下午兩點,太陽烤的門外地板焦灼,熱浪席卷,傅染有點暈,傅家派了車過來接送,她和老太太還有梁慈坐在一起。
傅家在郊外,紅葉山莊。
“你回來之前,我和你媽就已經(jīng)叫人收拾好東苑了,到時候,你和南辭就住在那里?!?p> 傅染笑著點了點頭。
盛南辭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太陽耷拉著要往下落。
“咳...”
成向嬌端了一杯牛奶過來,大白腿晃悠著,“南辭,你醒了?”
“嗯,怎么不叫我?”盛南辭起身提著褲子,臉上半明半昧有了怒意,上半身精壯的腹肌撩人,他健身有些年頭,身材自然沒的說。
薄涼逼仄的桃花眼,他帶著氣,回頭看著成向嬌的臉都帶著不悅,仗著身高優(yōu)勢睨望著她,瘆人的壓迫感襲來,成向嬌慌了神,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是,我看你睡得很香,沒忍心打擾,對不起南辭,打攪了你的婚禮?!?p> “知道我結(jié)婚,還搞這種把戲?怎么,在我身邊呆夠了想滾?”
成向嬌臉色變了三變,嘴唇翕動著,腦袋里窒住了,不知道說些什么,兩條大白腿因為害怕微微發(fā)顫。
“南辭,我,我只是愛你,你讓我怎么接受你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
要哭,兩行眼淚說流就流,盛南辭邁了一步,健碩的手臂帶動手腕捏著她的臉,看見她臉上的懼意,聲音冰冷似二月寒冬,“別再有下一次,你知道的,不乖的女人在我這沒有好下場。”
“是...南辭,我錯...了”
兩腮痛極了,說話都困難,接著,盛南辭大掌一揮,女人摔飛了老遠。
盛流年不住在家里,晚宴的時候他也不在家,盛家這個長子,誰提起來都是夸贊有加。
老太太喜歡傅染,回到家就一直拉著她坐在沙發(fā)上,大抵都是問一些她在國外的情況,以及她的母親。
“薇薇是個好孩子?!?p> 今晚,傅染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老太太是個傳統(tǒng)至極的女人,大戶人家,書香門第培養(yǎng)出來的,喜歡的東西自然和旁人不一樣,林薇愛那些古色古香的字畫,老太太也喜歡,一來二去,成了忘年交。
傭人沏了茶,端了一杯遞給傅染,被老太太攔住了,“她今天累,不喝茶了,睡不著,去,你去廚房給她端一杯奶。”
梁慈和盛政先出去遛彎,叫了傅染,傅染沒去。
“你別怪你父親,是我硬要把你帶過來,來盛家。”
老太太想拿她面前的糕點,傅染順勢推了過去。
怪嗎?想來也是不怪的,她和傅謙山之間沒有親情,何來怪不怪一說,她想保護的,從來不是傅家,而是她母親的嫁妝,傅氏企業(yè)是靠她母親的嫁妝成立的,如今瀕臨破產(chǎn),盛家愿意拿錢,大把大把的錢救傅氏,救她對于母親的最后的念想,她感激涕零。
傅染笑了笑,她總是淡淡的,沒什么波瀾,明明才二十二歲的年紀,卻像是遲暮。
正聊著,聽見傭人急匆匆的腳步聲,傅染抬眸,正疑惑著,一道聲音傳來,邪肆的,放浪形骸的,“聊著呢?呦,這就是我的便宜老婆?”
“南辭!”
老太太厲聲喝住,不悅爬上眉梢。
傅染第一次見他,他說話粗鄙,倒也配得上那張桀驁不馴的臉,桃花眼似乎天生勾人魂,唇很薄,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很高,看著很瘦,很挺拔,高的讓坐著的傅染覺得自己大概只到他的胸口。
他沒有他大哥的公子修竹的氣質(zhì),只有風流成性的痞氣。
“奶奶,我回來看看我老婆,您別動這么大的怒?!?p> 他走到傅染面前,彎腰,凜冽的氣息傳來,笑的邪肆,誠心氣老太太,只見他伸手夠了一塊糕點塞進嘴里。
臨了起身時,一句輕飄飄的,小聲的戲弄傳進她的耳朵里,“胸不錯?!?p> 傅染當即紅了臉,抬眼嗔怒,攏了一把衣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