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彌漫,燈火通明的郭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書房,郭悅領正在為孫兒寫著周歲賀詞。
不過此刻卻有一黑衣人站在他面前,正把玩著他最心愛的紫玉壺。
“郭尚書,在下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不會派人通知我,三生道觀出事了?”
黑衣人言語中帶著笑意,只是這笑意似乎溫度有點低。
讓人聽著想加件衣裳。
郭悅領沾著墨,提筆寫字,“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黑衣人一把將手里的紫玉壺捏碎,“郭尚書覺得此事不重要,是嗎?”
郭悅領皺眉道,“不是不重要,是此事已經(jīng)發(fā)生,問有何用?深究下去我也得暴露,還不如就此了結(jié),先揭過再說,日后再伺機弄個道觀不就行了,何必急在一時?”
“朝會要來了,上位可是格外重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生事,你不覺得這是個很愚蠢的行為?”
黑衣人笑了,“郭尚書倒是很會明哲保身嘛,但你不要忘了,我象國給你那么多好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我已在突破邊緣,必須要大量精氣,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三生道觀必須恢復如常,否則,郭府上下怕是要少些東西了。”
郭悅領手臂微停,抬頭冷眼視之,“威脅我?”
黑衣人上前,“不,是告誡,郭尚書是個聰明人,應該能為我想到辦法,我這人雖然喜歡殺人,但從不殺小孩,希望郭尚書這幅賀詞能順利貼出去?!?p> “畢竟……我可不想破戒!”
話音落下,黑衣人的身影隨即消失。
嘭!
書房的門被推開,闖進來了一位與郭悅領極為相似的男人。
“爹,他竟然敢拿季兒來威脅我們,太過分了,孩兒跟他拼了!”
此人正是郭悅領的兒子,郭贊。
當他發(fā)現(xiàn)書房內(nèi)還有其他人時,便已經(jīng)知曉來人是誰。
要不是聽到那人用他兒子威脅他爹,他也不會如此憤怒地破門而入。
郭悅領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若資質(zhì)出眾,能將天道修煉到第八序列,我們何須看他臉色?現(xiàn)在意氣用事,你想讓整個郭家跟你陪葬?”
“當初我與他們做交易,就是因為你毫無靈根,你倒好,有了錢就去揮霍,就連購買序列材料的錢也拿去賭,以至于到現(xiàn)在都還只是個第十序列的修士,你還有臉惱怒?”
“我告訴你,郭家今日之窘境,皆是拜你所賜,不能忍也得給我忍著?!?p> 郭悅領一盆冷水下來,瞬間澆滅了郭贊的所有怒火。
他撇了撇嘴,想反駁又害怕吱聲。
只得俯首低眉。
看著郭贊窩囊的樣子,郭悅領越發(fā)生氣,就連面前的賀詞也寫不下去了。
他摔筆冷哼一聲,“今日刑部審訊荊侖羽,你派人帶個話,讓他們從速從嚴判決,另外想辦法在荊侖羽的供詞中撇清三生道觀的嫌疑,處死幾個道人就夠了,剩下的都放回去,準許他們繼續(xù)傳教?!?p> 郭贊忍不住道,“爹,這樣徒生事端,豈不會讓郭家暴露?”
郭悅領呵斥道,“你當我不知道?但我有什么辦法,如果不按照那人說的做,不日你便要承受喪子之痛,那人可是聚靈境修士,堪比人道結(jié)丹期修士,是你我能抗衡的嗎?”
“暴露便暴露,這朝廷之中,可沒有誰一塵不染,但只要沒有證據(jù),就算懷疑我郭家,也治不了我們的罪,就算告到上位那里,我也無懼!”
“與妖道勾結(jié)只要不危害國體,便無大礙,上位在乎的,永遠都是朝堂穩(wěn)固,升斗小民之死,他向來不關心。”
郭贊笑道,“還是爹想得周全?!?p> 郭悅領斜眼,“笑什么笑?還不快去辦!?”
“得嘞!”郭贊跑出書房。
郭悅領走到房門前,看著黑夜中高高懸掛的月亮,神色復雜。
……
刑部大牢。
荊侖羽一身獄服已經(jīng)染盡了鮮血。
還好他是煉氣期修士,能用炁來療傷,這些傷雖然痛,卻還不足以致命。
“荊侖羽,出來!”
來了!
荊侖羽撇向兇神惡煞的獄卒,嘴角藏著冷意。
拖著手銬腳鐐,荊侖羽緩緩從牢房中走出來。
還是熟悉的審訊室,還是熟悉的刑具。
荊侖羽作為禮部侍郎以前還從未體驗過這些。
現(xiàn)在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屈打成招。
刑部大牢的這些刑具,要是體驗一遍還不招的,基本都是鐵骨頭,硬骨頭都不行。
光是小小的竹簽刺入指甲縫,就足以讓人痛的哭爹喊娘。
而這,還僅僅只是開胃菜。
“荊侍郎,咱們又見面了,呵呵~~~”
坐在桌子上的捕快喝著小酒就著花生米,像個老熟人一樣跟荊侖羽打招呼。
這些日子,他算是見識到了荊侖羽的骨氣。
一個讀書人,竟然能扛得住刑部連番酷刑。
哪怕是煉氣期修士,那身體也跟凡人沒多大區(qū)別,該痛還得痛。
“荊侍郎,今天想玩什么花樣,你看著挑,我盡量滿足你?!?p> 荊侖羽盯著那捕快,吐出兩個字,“我招?!?p> 吧嗒~~
花生米從捕快手里蹦了出去,在桌上跳了兩步后,墜入地面。
捕快起身連連向身旁的獄吏招手,“快,記,記下來?!?p> 接著轉(zhuǎn)頭笑容燦爛,“荊侍郎,早這樣不就好了,來,坐,喝酒不?”
荊侖羽在他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接過捕快端來的酒壺,輕輕抿了一口。
一般,不夠辣。
“荊侍郎,味道如何?”捕快諂媚地笑。
荊侖羽手一松,酒壺落下,啪的一聲碎開,酒水灑落一地,“一股餿味,這種酒也喝得下去,你口味倒是爛的可以?!?p> 捕快笑容一僵,眼中寒芒閃爍,但很快又藏了起來,“嘿嘿,罵,盡管罵,荊侍郎要是覺得不夠解氣,打我都行,不過在這之前,你得把供詞補上?!?p> “要供詞是吧,我現(xiàn)在就給你,”荊侖羽指向獄吏,“記!”
“三生道觀一事,確是我所為,但荊某只是奉命行事,幕后主使另有其人?!?p> “誰?”
“當今上位!”
“荊侍郎,你在耍我?”
“荊某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大膽,竟敢污蔑當今上位勾結(jié)妖道,用刑,給我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