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伊雷拯救了“萬物冰封”的紫星,讓它重新?lián)碛写禾旌螅ɑ视忠淮斡瓉砹伺c他的前輩單獨會話的機會。
“你看到了嗎,真實之獸?”格蘭從他的臉上摘下了那副灰綠色的面具,露出他那慘不忍睹的真顏,“這便是一顆星球的‘新生’,從這一刻起,那里已經(jīng)成為我們的禁地。”
“冰魔大神的心愿實現(xiàn)了啊。”他模仿著其他異時空成員的語氣,半嘆半笑地說,“再也不會有好事者去打擾那顆星球了?!?p> “格蘭,你要繼續(xù)你的旅程了嗎?”
“不,我是要去結束它?!备裉m重新戴上面具,翻手變出一枚小小的沙漏吊墜,“就讓這個閉環(huán),來作為我旅途的終點吧?!?p> 花皇認識那個吊墜——它是“時空旅行者”許洛伊的魔法道具,那位年輕的異時空成員就是用它來進行時空旅行的,他的妻子和他的兒子有時候也會借用它去完成某些事情。
格蘭攥緊沙漏,將收集來的魔力注入其中,下一刻,耀眼的光芒便從沙漏中迸發(fā)而出,瞬間籠罩住了格蘭的身體。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伊格納茨?!?p> 光芒化作單程的時空隧道,將格蘭送往了他的過去,僅將他的話語留在了這個時空、回蕩在他后輩的耳畔。
格蘭消失后,異時空的“真實之獸”也逐漸變化為了另一個模樣——最先隱匿起來的是他額上胎記般的小花,緊接著,煥發(fā)出微弱藍光的白花也閉攏花瓣、縮入了他的眼眶中。
他的頭發(fā)瞬間變長,并附上一層銀霜;身上的衣飾則變化為人類魔法師的日常打扮,又分出了一部分,幻化為帽子和手杖。
最后,“花皇”消失了,“伊格納茨”重現(xiàn)于世。
這位重生的人類魔法師困惑于自己為何會飄浮在星際間,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些疑慮拋到腦后。
現(xiàn)在的“伊格納茨”,是為父報仇后拒絕了皇位、毅然決然踏上旅途的“完美者伊格納茨”,沒有經(jīng)歷過人類的背叛與之后的種種不幸,是純粹且自由的“世界最強大的魔法師”。
就這樣,三百多年的時光過去,他已將不明原因在腦海中留有印象的星球逛了個遍。
他的腳印已然出現(xiàn)在了星系中的每一顆行星,甚至是衛(wèi)星、小行星上,就連隕石地帶與隔周期進入星系的彗星,他都近距離地觀賞過它們。
他還嘗試過把自己旅途中的某一個站點定在星系之外,結果就是跑到了沒有魔力的地方,費盡功夫才回到可以重新施展魔法的地域。
冥冥之中,他為自己設想了一個旅程的終點——他并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覺得它非做不可。
那個終點,傳說中是一位異時空成員的故鄉(xiāng)。
“那里是‘真實之獸’的母星。”有一位同行這么對他提起過那顆星球,“唉,那家伙已經(jīng)好久沒出現(xiàn)在這里了,他會不會是回去了自己的母星呢?”
三百年的歲月對異時空成員而言不值一提,有的人一出走就可能是幾百萬年,不過,他們都受到異時空的限制和“詛咒”,只會給所到之處帶來混亂。
因此,其他異時空成員并不會對“真實之獸”、“心魔格蘭”等同行的長時間失聯(lián)感興趣,他們早已經(jīng)習慣這類事情的發(fā)生了。
伊格納茨最終還是去往了那顆星球,他打算在那里為自己的旅途點上句點。
而之后的時間,將有兩條路擺在他的面前可供選擇:背負上異時空成員的命運,或是干脆離開這個星系、去探索深邃的、未知的無魔力宇宙。
告別了自己旅途的終點站后,伊格納茨接到了自己加入異時空以來的第一個任務——一旦完成它,他便會和大部分同行一樣,每去一個地方便必定會給那里帶來災難。
那個任務,便是前往脫離異時空掌控的紫星大陸,去凈化一個極其危險的靈魂。
…………
竺柯背起陷入虛弱狀態(tài)的異時空成員,目視所有魔力光彈朝他們的敵人射去,且每一個都成功命中的同時,他也在不斷地朝遠離敵人的方向退去。
“離開這里!”他招呼著周圍的蘭斯手下、官方魔法師,以及自愿來打擊黑魔法師集會的普通魔法師們,“那家伙……我們暫時不是他的對手!離開這里!”
“你們這些小蟲子,原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啊?!痹獾焦鈴椇樀娜R斯特斯,盡管也受了不輕的傷,但他已經(jīng)明白,在場的人中沒有第二個“伊格納茨”。
“失去了異時空的力量,就憑你們這——咕、噗嗚?”
萊斯特斯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覺自己的力量一瞬間被全都抽走了,生命力也莫名地開始流失。
他的脖頸、臉頰和手背上,轉瞬間爬滿了紫色的、凸起的紋路,就像有某種詭異的力量在他的血管中亂竄似的。
“這是、詛咒?”身為黑魔法師,萊斯特斯頓時認識到了自己遭遇的狀況。
“就算是蘭斯在場,我也應該能察覺到他動手才對……咕嗚……為什么?”萊斯特斯微俯下身,瞪大眼睛狠狠地打量著視野中的一眾魔法師們。
他本來就被伊格納茨傷得不輕,只不過氣勢更勝對手一籌,才讓周圍的魔法師開始懼怕自己……如今,遭到詛咒纏身的他,境況不比敗給自身特性的花皇要好。
這個詛咒的施法者一定是飽含了怨意、抱著直接致命的想法而動手的,如此純粹的惡意,令萊斯特斯不由感慨:自己在面對有趣的對手時,都不至于下如此重的手。
不過,他終究沒能占據(jù)上風,繼續(xù)留在這里,只會讓其他人意識到自己已如風中殘燭……懷揣著這樣的想法,他冷哼一聲,選擇了撤退。
當萊斯特斯的身影完全消失于所有人的視野中時,在場的人們都松了口氣。
緊接著,他們便開始議論剛才究竟發(fā)生了怎樣的事情,讓伊格納茨突然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并讓萊斯特斯驚慌撤離。
“那個詛咒是怎么回事?”許林林降落在竺柯身邊,代替他扶住了虛弱的花皇,“這邊有哪位黑魔法師能施展出那樣的詛咒嗎?不會是你吧,竺柯?”
“你怎么不懷疑是蘭斯親自駕到了呢?”竺柯撇了撇嘴道,“不是我,也不是其他人,那個‘詛咒’的黑魔法,其實是……”
“其實是他自己施展的。”一道聲音響起,替竺柯補充完了回答,“是萊斯特斯他自己施展的‘詛咒’?!?p> 奧羅從時與空的夾縫中踏出,控制住覆蓋在體表的黑色火焰,不讓它們看上去會傷害到周圍的人。
“欸?”許林林一愣,她是一位大魔法師,并非黑魔法師,所以對黑魔法領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
“什么叫‘他自己施展的“詛咒”’?”許林林瞅了眼突然出現(xiàn)的奧羅,然后將目光重新瞪向竺柯。
“問問小少爺吧?!斌每聰偭藬偸?,隨后伸手指向奧羅,“他看起來已經(jīng)想清楚了剛才發(fā)生的全部事情?!?p> “萊斯特斯以前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眾W羅召喚出自己的幻之魔球,隨后,它的屏幕上浮現(xiàn)出了一只瓶子的輪廓,“在一次圣血劇團的對外委托中,他得知自己被魔瓶投映出的形象是一個黑影人……從那時起,他應該就在忌憚這類魔法道具,并對所有擁有魔瓶的人產(chǎn)生殺意了吧。”
“什么人啊?!痹S林林憤憤說道。
“魔瓶……”竺柯回想起自己從黑市商人們口中打聽來的那些信息,以及前不久在黑市上與奧羅的那次偶遇,“他對魔瓶占卜師和販賣魔瓶的商人下了死手?!?p> “他還對與自己競爭血族領主之位的候選者下手了?!眾W羅讓水晶球投映出艾琉恩.迪西奧的形象,“以及……對試圖探索他真實身份的人,他也下了毒手?!?p> “旅行家奧羅”,既是在上次血族領主選舉賽事進入最后一輪的候選者,又疑似天南星最后聯(lián)絡的對象、很可能接收了天南星的遺物……萊斯特斯理所當然地決定將自己這位“朋友”除去,省的夜長夢多。
尤其是在奧羅失聯(lián)了一段時間后,萊斯特斯的殺心愈發(fā)壯大了——對他而言,處理掉一個生命無需明確的理由,只要懷疑對方可能威脅到自己即可。
“那家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啊。”許林林帶著厭惡的口吻說道。
“他利用母親……毀掉一個家庭的時候,不也一心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么?!眾W羅冷笑著,輕聲說道,“看見萊茵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就干脆把真相隱瞞起來,一瞞就是十二年的時間……”
“那個家庭、早就在這些年中……”
“奧羅?!斌每绿鹗?,按住奧羅的肩膀,“別說了?!?p> 奧羅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將話題繞回“詛咒是怎么來的”上面:
“他需要通過某些媒介,才能順利詛咒到目標人物?!?p> 他捧起自己的幻之魔球,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惋惜之情:
“他需要確認通話對面是否是我本人,貿(mào)然行動,很可能引起官方魔法師的注意,何況他還在被異時空的成員針對?!?p> “而在確認下一次我會接通通話,且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了后——”奧羅隱藏在竺柯和許林林的身體后面,觀察著不遠處的魔法師們,“他失去了冷靜,便果斷地詛咒了水晶球通話對面的人……用飽含惡意的、必須一擊致命的詛咒?!?p> “我把那顆水晶球‘送’給了黑魔法師集會的另一個成員?!?p> “呼,所以你沒事。”竺柯吁了一口氣,方才,他還為奧羅捏了一把汗,以為對方是剛經(jīng)歷九死一生才來到的這里。
“那個黑魔法師有一個糟糕的習慣,就是喜歡把自己的生命和同伴的聯(lián)系在一起。”
奧羅瞇了瞇眼睛,語氣中有了幾分值得玩味的感覺。
“‘紫色靈魂’可是集會的核心人物啊,像他那樣自負的精靈王,又怎么會允許有人搶自己的風頭呢?”
毒草精靈在萊斯特斯身上設下了一個自己的保命措施,與他的生命相連,卻并不至關重要、甚至形同虛設,根本不會被萊斯特斯注意到……它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在萊斯特斯施法的時候增加其在魔力上的負擔,偶爾還能吸取一點萊斯特斯的生命力吧。
毒草精靈在他的手下身上也布置了類似的黑魔法,不過,要比他在萊斯特斯身上設置的要更明顯、更歹毒。
它們是在直接榨取那些黑魔法師的生命力,但同時,它們也將黑魔法師們與施法者聯(lián)系在了一起。
萊斯特斯那飽含惡意的詛咒,給予了毒草精靈致命一擊,卻也沿著毒草精靈布置的各種保命手段,最終反映到了他的身體上。
雖然效果已不會致命,但也足夠讓他感到萬分難受,最終不得不選擇撤離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