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大長老靠卡星球秩序的漏洞,從而能無視魔法禁制和等級限制,借用他自己研究出的新體系,達到他原本無緣施展出的魔法的同等效果。
具體的內容無法通過簡單的言語概述,卡薩丁表示,他把相關的理論知識都熟記于心,很遺憾沒能把它們記錄在某個信息載體上。
不過,若是他的救命恩人有需要的話,他可以花費一些時間,創(chuàng)作出一冊哪怕是剛啟靈的小孩都能理解的“簡易黑科技說明書”。
“那樣的話,就是我欠你了?!?p> 這位大長老將每一份人情債都算得清清楚楚。
在他完成第一個夢想時,奧羅為他續(xù)了命,他替奧羅解惑,透露出他所使用的那股力量的名字——由此一來,在他心目中,他們倆就已扯平了。
而在這一基礎上,倘若再問幾個有關“黑科技”的問題,至今還未得到大眾認可的年輕人很樂意回答……但假使令他花時間去做什么說明書或是長篇介紹,那就是在浪費他好不容易延長的壽命了。
這個時代的卡薩丁可不知道他能活過一百歲,也不清楚“珊瑚靈氣果”的妙用。
聽聞奧羅的答復,白發(fā)年輕人的臉上顯露出“你很合我心意”的神情,張了張嘴,仿佛是想勸眼前的救命恩人留下來。
“我該離開了?!?p> 反正,他們以后還會有很多次見面機會,到時候再遇見對方時,自己所做的準備應該比現(xiàn)在要充足得多,也就能避免談話間的尷尬,或是被這位大長老看出某些事。
奧羅揮手開啟時空裂縫,不出意外的,年輕人的聲音緊跟著他的舉動響起:
“你、你真的就這樣打算走嗎?”
“聽到我想要離開這顆星球、去往外面的世界,你的心中就沒有其他想法?”他追問道。
正常人在聽到這種“夢想”時,第一反應都會是質疑或是嘲笑吧?
這個時代大部分人的認知,還在于這顆星球被黑暗之主的力量所籠罩,與外界隔離,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奧羅一腳已經(jīng)跨入時與空的裂縫中,聽見卡薩丁的問題后,他有些恍惚,一時間回憶不起來自己方才的回復了。
自己說的是……“會有機會的”?
?。ㄕ嬖愀?,會這樣回答的人,要么是根本不關心對方所說的話,要么,就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奧羅半知半覺地反應過來了他的疏忽,在面對問題時,他每次都會想很多事情,但每次的表現(xiàn)卻總會掉鏈子……說話的時候,他應該更謹慎一點才行。
就算現(xiàn)在的卡薩丁只是對此表示疑惑,并沒有品出其中的某種意味,但待他活的歲數(shù)多了、加上之后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多了,他便能輕易捕捉到奧羅這次的差錯。
“在聽了你的故事后,我就相信……”因為出錯而感到羞恥的奧羅背過身,不愿直面年輕時的卡薩丁的臉,“終有一天,像你這樣的人會完成舉世矚目的壯舉?!?p> 但說實話,奧羅不敢直視卡薩丁還有一個原因——赫洛礦場的方舟并未帶著這位大長老奔赴他的夢想之地,而是在星球上空,被世人皆知的、也是人們認為這個夢想不切實際的根源——被彌漫在大氣層中的黑暗力量撕碎了。
也有傳聞說,方舟連星球的大氣層都沒能飛到,而是在半途中被聯(lián)軍的力量給摧毀了。
總之,都不是什么好結局,可這就是卡薩丁夢想的終局。
雖然,這位大長老依靠礦場制造的人造精靈,保留下了他的意識……但這已經(jīng)是他追夢失敗后的事了,奧羅還未獲悉卡薩丁的意識是何時在“永焰”體內蘇醒的。
而在過去,他與未來的赫洛礦場大長老接觸時,從對方口中得知,自己隱瞞了赫洛礦場將要面對的結局。
可奧羅不能確定,知道這個結局的自己,在面對年輕時候的追夢者時,能否收斂起自己的情緒。
若是面對普通人,他有自信能將其掩飾起來。
然而,他要面對的是卡薩丁,在未來被世人公認的極其棘手的“聰明人”,稍有一絲不自然,都有可能讓對方意識到未來的殘酷,而他不清楚這樣一來的后果。
這種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在出現(xiàn)致命紕漏前,趕緊遠離對方。
“我們還會見面的吧?”卡薩丁沉默片刻,然后問道。
無需奧羅給出答復,他便能從他們先前的交流中,得出他自己的答案。
“那么,真是期待啊?!卑装l(fā)的年輕人目送奧羅的身影消失在時空裂縫中,臉上浮現(xiàn)出由衷的笑意,“我們的下一次見面?!?p> …………
曾經(jīng)繁盛一時的“云頂鎮(zhèn)”,如今已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廢墟。
仿佛由白云砌成的純白墻壁傾倒在地上,周邊零碎的白色磚瓦灑落一地,小鎮(zhèn)中央原本矗立著一座堪稱地標式建筑的鐘樓,現(xiàn)今也因為缺少維護而布滿裂縫,頂上的時鐘也搖搖欲墜。
這里是大天使佐弗利洛的故鄉(xiāng)。
數(shù)年之前,云中界君主以這座小鎮(zhèn)為“跳板”,讓云中界與“神境”建立了聯(lián)系,聽其他的直屬使者們說,這是君主在念舊。
人們都說,掌握最高權力的老人無法忘懷曾經(jīng)的戀人,即那位無故身死的神明。
他耗費百年時光,將神境與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相連,既是在緬懷故人,也是為了完成“時間之神的遺愿”。
至于死去的神明究竟有沒有這個愿望……這就是“智者見智、仁者見仁”的事情了。
昔日的云頂鎮(zhèn),現(xiàn)在鴉雀無聲,即便是風吹樹葉、動物低鳴的聲音,仿佛也被這座小鎮(zhèn)遺址排絕在外。
這個地方,終日沐浴著圣潔力量,以至于君主都不敢貿然接近,凡人一旦踏入,將不可避免地步入靈魂被徹底凈化的結局。
但是,眼下卻有那么一個存在,正“悠然”待在這個地處云中界與神境之間的小鎮(zhèn)遺址中。
神圣天使憂心忡忡地待在小鎮(zhèn)中的一間破敗房屋內,時不時嘗試用手邊的水晶球連通外界,卻每次都以失望告終。
他很擔心自己的人類朋友們。
先前與他們道別之際,他告訴那些人,自己回去后會爭取得到佐弗利洛的諒解,也會向他的老師解釋自己與下界友人間的交情。
“老師不會為難我的?!彼V定道。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他對朋友們說,“下一次,我想去參觀更多的地方……也請賽西打起精神來,我很期待你心儀的領域?!?p> “伊蘭諾爾,你這家伙……嘿?!蹦菚r候,紅頭發(fā)的少年一臉無奈,訕笑說著,“就是因為我見識太淺,不知道該給你推薦哪個地方,所以才感到發(fā)愁的呀!”
“沒關系,賽西,大不了我們讓歪歪來?!迸冎械撵`魂人物用她慣用的口吻,高聲笑慰道,“她去過的地方可多了,以后還能當你的導游呢,你可要好好學習她呀?!?p> “你又在開玩笑了,月兒。”
“哈哈哈……”
朋友們打趣成一團,光是看著他們相處,神圣天使就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凈化。
他十分珍惜這段與下界人類間的友誼,不同于他與師長、同為神明的兄弟姐妹以及共同生活過一段時日的天上使者們,下界生靈們在相處中總會帶給他意料之外的驚喜。
那些人也不會一板一眼地處理遇到的事情,他們總是能將一件普通的事變得更有趣。
可是,在那次分別后,伊蘭諾爾一回到云中界,就收到了君主的召見。
他的老師從提前一步回到云中界的佐弗利洛口中,得知了自己在下界中的經(jīng)歷與交情,為此,那位老人大發(fā)雷霆:
“你不應該和下界的螻蟻交朋友!”
“你是我的繼任者?!崩先藚柭曊f,“你應該正確看待云中界與下界的……階級關系?!?p> “可是……”
“去靜一靜吧,待你想明白了再來見我,但在那之前,你不能離開云中界?!本髅畹馈?p> “佐弗利洛,你來給你的‘兄弟’、你未來的君主找一個不會被其他生靈打攪的地方,來讓他的心沉靜下來?!?p> “遵命?!贝筇焓箯木魃砗蟮年幱爸芯彶阶叱?,“我的君主?!?p> 于是,伊蘭諾爾就被他沒有血緣關系、甚至都不是同一個種族的“兄長”,帶到了這座城鎮(zhèn)的廢墟中。
盡管佐弗利洛一直敵視他,但他們畢竟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作為新生神明的伊蘭諾爾可以算是由這位大天使帶大的,因此,伊蘭諾爾愿意展現(xiàn)給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他第一時間向對方道了歉,同時委婉地表明:先前是佐弗利洛先動的手,他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而無奈反擊。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佐弗利洛?!?p> “你知道嗎?”對方卻問了他一個問題,“這里曾經(jīng)名為‘云頂鎮(zhèn)’,是一座富有生活氣息、居住著近一千戶人家的城鎮(zhèn)?!?p> “可是,這里現(xiàn)在是一片廢墟啊?”
“君主大人制定了一個計劃,他想由他自己來養(yǎng)育新生的二十六位神明?!弊舾ダ逵脩n郁的眼神掃視眼前的城鎮(zhèn)遺址,“所以,他選擇了這個地方——我的家鄉(xiāng),作為接觸新生神明的踏板?!?p> “君主心善,在計劃開始實施前,就已經(jīng)安排居住在這里的人們遷移到了別處,但是,有人對這個地方的回憶,卻被永久束縛在了這里?!?p> “佐弗利洛,我——”
“我討厭你,神圣天使。”大天使咬牙切齒道,“不,第二十四位神明!若是沒有你們,我的故鄉(xiāng)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那些回憶……”他的話語間居然帶上了哭腔,“也不會僅僅是回憶?!?p> 大天使怨恨的來由十分荒唐,但單純的神圣天使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由于佐弗利洛的表演過于激烈,他心中下意識地產(chǎn)生了罪惡感,就好像這一切真應該怪到他的頭上。
“你就在這里待到死吧。”大天使詛咒道,“我相信,你永遠都不會放棄那些下界渣滓……也就永遠也離開不了這里?!?p> “那樣也好,不過,你的那些可笑的朋友們,大概是會擔心你的吧?”
“別對我的朋友們動手,佐弗利洛。”神圣天使難得顯露出了怒容,“老師都沒做什么,你沒有資格擅自做決定?!?p> “別這么激動?!笔稚朴趷盒娜说拇筇焓?,嘴角微勾,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只是準備代替你去會會他們?!?p> 說著,他一把將神明推入了小鎮(zhèn)的遺址中,數(shù)道圣潔力量經(jīng)他手中的天使圣杖射出,再從天降下,攔在了他與伊蘭諾爾之間。
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難以抵御圣潔力量的穿透。
佐弗利洛自信,對方不會跨越這道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