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可悲

　　李墨林正琢磨著喬衛(wèi)國的事，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墨林回頭，大門恰好被拉開，只見徐雅寧走了出來。

　　“啊……”

　　徐雅寧看到坐在門口李墨林，被嚇得一聲尖叫，看清是李墨林后，頓時有些尷尬：“李老板，你……你怎么還沒睡呀？”

　　李墨林也被徐雅寧那一聲尖叫給驚到了：“睡不著，你也睡不著？”

　　徐雅寧“嗯”了一聲，她本想出來坐坐，看到李墨林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是進(jìn)是退。

　　李墨林見徐雅寧尷尬，開口說道：“睡不著出來坐坐也好，你拿凳子了嗎？”

　　“拿……拿了！”徐雅寧有些緊張。

　　“出來坐，咱們閑聊一會，說不定聊著聊著就困了。”李墨林稍微開了個玩笑。

　　李墨林不是一個有幽默細(xì)胞的人，這個玩笑開得并不是很好笑，徐雅寧只是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容，拿著凳子在李墨林一旁坐下。

　　李墨林也打算了解一下徐雅寧的情況，以便控制她，故作隨意問：“你家里有幾個兄弟姐妹？”

　　“三個，上面一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毙煅艑幚侠蠈?shí)實(shí)回答。

　　徐雅寧看起來大概二十左右，她姐姐應(yīng)該得有二十三四了。

　　李墨林估摸著徐雅寧姐姐也應(yīng)該出嫁了：“你姐出嫁了沒？”

　　“嫁了！”徐雅寧不知道李墨林問這些做什么。

　　李墨林一番詢問下，大概知道了徐雅寧家的大概情況。

　　徐雅寧是縣城人，今年剛好二十，父親是工廠工人，母親在食品站工作，弟弟在讀高中，家里條件還挺好；姐姐嫁在縣城，姐夫是工人，他們一家條件也不錯。

　　徐雅寧本人還未分配到正式工作，但之前父母通過關(guān)系，在給他在食品站找了一個臨時的工作，一個月二十八塊錢，也算不錯。

　　按理來說，就徐雅寧這樣的家庭條件，就算過不了錦衣玉食，在丘陽縣也算條件比較好的家庭了。

　　這兩年，一直有知青返鄉(xiāng)，很多沒分配到工作，少部分做起了個體戶，比如周青這樣的，更多知青則一直在等國家分配工作，也就是第一批“待業(yè)青年”。

　　這些待業(yè)青年無所事事，也就成了不穩(wěn)定因素，偏偏還有一點(diǎn)文化，喜歡高談闊論，大多都有一點(diǎn)點(diǎn)陶冶情操的本事，比如吹笛子、口琴之類的。

　　有一個“待業(yè)青年”見到徐雅寧后就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各種摘抄或自己寫的肉麻情詩隔三差五就遞給徐雅寧，大半夜還跑到徐雅寧房間外用口琴來的音樂獨(dú)奏，《山楂樹》《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翻來覆去的吹。

　　徐雅寧以前一直是個本分、文靜的女孩，從來沒有人如此熱烈的追求過她。

　　這種追求她一開始是抗拒的，看到那些情詩又羞又氣，聽到屋外傳來的口琴聲，她又羞又惱。

　　漸漸的，她居然有些期待收到情書，期待那個“待業(yè)青年”來到自己窗外，吹一曲《喀秋莎》。

　　當(dāng)時，徐雅寧父母知道這事，看到那個“待業(yè)青年”就罵，就拿棍子打，但這些都阻擋不了“待業(yè)青年”對徐雅寧的“狂熱”。

　　一天晚上，外面下暴雨，那個“待業(yè)青年”還在外面獨(dú)奏，徐雅寧第一次做出回應(yīng)，給對方送了傘。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接觸也就多了，然后自然而然成為男女朋友，甚至悄悄發(fā)生了兩次關(guān)系，這讓徐雅寧徹底放開了，也知道那個“待業(yè)青年”叫楊紹。

　　楊紹常年在縣城廝混，是知青混混里最活躍的。

　　通過楊紹，徐雅寧認(rèn)識了熊春麗這些女人。

　　徐雅寧每個月的工資大多都給了楊紹。

　　徐雅寧后來知道楊紹下鄉(xiāng)時有過一個鄉(xiāng)下的女友，回來后也談過一個。

　　為此，徐雅寧想過跟楊紹一刀兩斷，女人有時候就是矛盾，想要分手，又舍不得。

　　剛過完年，有人舉報楊紹和徐雅寧亂搞男女關(guān)系，這事是兩個極端，如果徐雅寧要坑楊紹，楊紹鐵定跑不了，搞不好就是死刑；或者楊紹干脆和徐雅寧訂婚，自然不存在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問題。

　　偏偏徐雅寧維護(hù)楊紹，楊紹又不愿意跟徐雅寧訂婚，事情一鬧，徐雅寧的工作就丟了。

　　前些天，楊紹跟人打架，打傷了一個年輕人，對方有背景，要求賠償一千八百塊的巨款，不賠的話，就讓楊紹去坐牢。

　　楊紹家里就他父親有工作，一家老小都指著一個月三四十塊錢過日子，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千八百塊錢。

　　楊紹轉(zhuǎn)頭就來求徐雅寧，徐雅寧把自己所有家底都給了楊紹，又到處借錢，當(dāng)時她去找熊春麗，就是找熊春麗借錢的。

　　李墨林了解徐雅寧的情況后，有些憐憫徐雅寧，誰都看得出來，楊紹是在騙徐雅寧的，微微嘆了口氣。

　　徐雅寧聽到李墨林的嘆息，小聲問道：“李老板，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呀？”

　　李墨林說道：“傻倒是不傻，其實(shí)都是付出，有的人付出是有回報的、是值得的；有些人的付出永遠(yuǎn)是付出，永遠(yuǎn)也沒有回報?！?p>　　“是??！”徐雅寧自嘲一笑：“所以我一直在猶豫，我已經(jīng)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名聲也早就壞了，所以也就沒那么多在乎的，楊紹畢竟是我第一個男人，我能幫他的話，還是不希望他去坐牢的。”

　　“我?guī)屠罾习遄隽诉@個事以后，可能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是什么女人，楊紹肯定也不會要我?！?p>　　李墨林點(diǎn)上一根煙：“這些事的后果，你比誰都清楚?！?p>　　“李老板，能給我根煙嗎？”徐雅寧問道。

　　李墨林猶豫了一下，想著徐雅寧應(yīng)該也不算傳統(tǒng)好女人，隨手把煙和火柴遞給徐雅寧。

　　徐雅寧點(diǎn)上一根煙，還真吸了一口，被嗆得直咳嗽，嗆得眼淚直流，咳了好一會才緩下來：“味道不好，怎么那么多人喜歡抽？”

　　“跟你做這選擇的原因差不多，上癮！”李墨林開玩笑說道。

　　徐雅寧輕輕吸了一口，輕咳兩聲：“李老板，你妻子肯定很幸福。”

　　李墨林想到何秀萍和女兒，臉上露出笑容：“還好吧！”

　　黑暗中，徐雅寧看著李墨林那笑容，心中無比羨慕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