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偽裝

　　隔天，一個完全陌生的棕色男人站在了兩個孩子面前，用著低沉而的嗓音，操著圓潤的艾斯卡亞腔調(diào)，嚇了兩人一跳，艾德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兩人相信他就是艾德里安。

　　雖然尤爾多半是在起哄的。

　　“怎么樣，看上去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艾斯卡亞人兼教徒吧？”

　　艾德身著量身定做的天價西裝，自豪的道。

　　洛蘭兩手都托起裝著煎蛋的盤子，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的思考了好一會，才放下餐盤，跑回自己的房間，又在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她勉強踮起腳尖，把方巾塞進艾德的領(lǐng)口，把封面寫著《福音》的書塞到他手上，讓其夾在臂膀間。

　　她還是不滿意，沉吟稍息，道：“太嚴肅了，笑一笑?！?p>　　“還有身子，不用板的那么直，那看起來就像赫爾倫風(fēng)格了，只有赫爾倫的紳士會表現(xiàn)的一絲不茍?！?p>　　“你有多少錢？腰纏萬貫的銀行家...那你的笑應(yīng)該更柔和一些，沒有哪個銀行家會笑的跟世襲的大貴族似的，如果你要出入在正式場合，還需要一個秘書，或者一個女性伴侶，艾斯卡亞的上流社會很喜歡這一套，連禱告的時候都是這樣，他們認為雙人成行是體面的，只有孩子和孤獨的人會獨身出現(xiàn)在社交場合?！?p>　　“嗯...”洛蘭像是進入了某種奇怪的狀態(tài)，周轉(zhuǎn)在艾德身邊，用手比劃著什么。

　　你看起來就挺像合格的秘書...艾德腹誹，咳嗽兩聲，緩慢的道：“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p>　　“喔?！甭逄m猛的從沉迷的狀態(tài)中掙脫，她繃直身子，下意識的整理儀態(tài)以舒緩尷尬，她捂住嘴道：“不好意思，冒犯了...我在服裝店打零工，老板是一個很好心的老紳士，他會教我辨別各式各樣的人，從客人的行為習(xí)慣，著裝里看出客人的地位和需求?！?p>　　看得出來，洛蘭真的很尷尬，她捂住嘴，透紅的皮膚卻出賣了她，為了緩解她的窘迫，艾德反而追問道：“這也和你的課業(yè)有關(guān)嗎？”

　　正經(jīng)嚴肅的東西是改變氛圍的良方，洛蘭還是有些害羞，手倒已經(jīng)從臉上挪開，她解釋道：“是的，我所選的專業(yè)就是在研究如何快速辨別一個人，再把這個人歸類到某個群體里的?！?p>　　說到這里，艾德就明了了，又是因為一些復(fù)雜的社會問題被生造出來的學(xué)科。

　　雖然艾德很討厭這樣的學(xué)科，但就像之前說的，他確實沒法解決洛蘭的經(jīng)濟問題，如果他還是艾德·威廉姆斯的話，或許還能給女孩安排個不錯的崗位。

　　閑聊了一會，洛蘭問道：“你還叫做艾德里安嗎？”

　　“不，這次我叫德雷克?！?p>　　其實他本來想自稱高德弗里，不過這或許會讓遺民追蹤下去，給現(xiàn)在光速升遷的上校高德弗里帶去不小的麻煩，遂放棄。

　　兩人又糾結(jié)了一會，確定了這個偽裝沒有什么太明顯的問題，艾德就出了門，走前還不忘去尤爾哪里拿了“外勤經(jīng)費?！?p>　　艾德里安是上天入地?zé)o所不能的魔力罪犯，但德雷克只是個跟魔力沒有關(guān)系的守法銀行家，他自然不可能到處瞬移，倒不如說，他的瞬間移動限制極大，依賴于準確的定位，玩弄空間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行為，如果不是這些機器連通著城市系統(tǒng)，他其實能使用這種招數(shù)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可以說，這些系統(tǒng)極大的增幅了艾德的能力，因為他能清晰的捕捉到這個星環(huán)上的大部分地標，減少空間跳躍的風(fēng)險和準確性。

　　他離開后，洛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站在原地，翻了兩頁卻無心學(xué)習(xí)，她還是按捺不住作祟的好奇心，問尤爾：“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尤爾裝成鴕鳥，頭也不抬的道：“我也不知道?！?p>　　女孩看著尤爾的態(tài)度，知道是問不出個結(jié)果，她只好坐到餐桌邊，讀起了和專業(yè)無關(guān)的書籍。

　　......

　　關(guān)于遺民，直到最近艾德才從尤爾哪里得到了確切的由來，而在這之前，艾德對他們其實是不缺乏認知的，因為阿隆的記憶已經(jīng)很好的給他們做了一個自我介紹，無論怎么樣的遺民，前身都并不是憑空出現(xiàn)，或者來自神秘星環(huán)的，而是都是帝國公民轉(zhuǎn)化而來，部分無法主導(dǎo)自己作為帝國公民記憶的人變成了遺民，而尤爾做了補充。

　　現(xiàn)在他還知道，部分遺民的行動還由一個“偉大存在”所主導(dǎo)。

　　不知道是阿隆不知道這個“偉大存在”，還是其本身謹慎到，連他信徒的記憶里關(guān)于其存在的信息都要隱瞞，多半是后者。

　　艾德坐在教堂里的長椅上，整理著信息。

　　兩年獵殺，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有些受影響不深，或者記憶里的人格相對貼合作為帝國公民的人格，又或是新生兒接受了這股記憶時，他們就大概率能夠做回自己，而不受控制，不會因神秘力量而變得邪惡，顯然，佩德夫婦不在以上的行列里。

　　但現(xiàn)在艾德不愿意干脆的解決掉他們，他們在這之前，都是頗具醫(yī)德，治病救人的醫(yī)生。

　　如果他們的罪惡不完全出于他們自己，如果還來得及讓夫婦倆擺脫控制，那我還是很樂意去做第一次嘗試的，艾德想著，呼了口氣。

　　那不僅救下了兩條人命，阻止了一場恐怖襲擊，最大的意義是，如果成功，他將跨出了戰(zhàn)勝那個存在的第一步。

　　遺民殺再多也無濟于事，其隨時可以制造出更多更多，只有那個存在才是重中之重，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它正體不明，甚至不能知道它處于什么等級。

　　是警示時鐘，還是天狼星，還是圖書館那一層級？

　　假如和天狼星同級，它也是一顆星體，這就回到了一個幾年前他就設(shè)想過的老問題，人類應(yīng)該如何對抗心存歹意的天狼星？

　　一個無解的問題，起碼在艾德所看到的未來，在他的壽命范圍內(nèi)無解，想起以前的所想，艾德就覺得滑稽，他竟然覺得自己是只沒用的蝴蝶，什么都改變不了，事實上，他改變的東西大了去了，他真的害怕自己在阻止那場戰(zhàn)爭的途中引發(fā)了另外一場更加可怕的，現(xiàn)今人類無法對抗的災(zāi)厄，他應(yīng)該怎么去彌補。

　　艾德不會允許遺民造成這一切的。

　　從深層記憶中退出，外界的時間僅過去了睜開眼花費的零點幾秒，他來的時間恰好是禱告時間，不過不是集體活動，只是每日例行。

　　他等了有一會，昨天的遺民今天一個都不在。

　　不過艾德等來了一個熟面孔，鐵面搜查官，杰羅姆。

　　對方追蹤了自己兩年，或者更長時間，杰羅姆堅信維利西斯的一切騷亂都由艾德引起，但他始終也查不到艾德的真實身份，兩人期間只交手過一次，就那一次，給雙方都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但顯然，這次他沒認出自己，杰羅姆也在意外，昨天還在追蹤的人，預(yù)計今天就要阻止的人，今天竟沒有如約出現(xiàn)在地點。

　　看來計劃有變...艾德得直接去兩個醫(yī)生的住所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