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蘇簡朝著秦長圳就看了眼。
而——
“徐總你沒事吧?”
方華澤看著弄灑了茶杯,卻像是沒有什么察覺的徐世楷。
徐世楷像是在此時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弄灑了茶杯,匆忙的彌補。
秦長圳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徐世楷這模樣倒像是——欲蓋彌彰、慌不擇路。
“有沒有燙到?”蘇簡關心的查看徐世楷的情況。
徐世楷余光掃到秦長圳打量的目光,心下一凜:“咳咳咳咳……”
他手指微握拳抵在唇邊。
秦長圳看著對徐世楷關懷有加的蘇簡,眸色深沉如夜,礙眼至極。
“看來徐總這次真是損傷了元氣,頗有弱柳扶風之姿。”
言語之間像是在打趣,可徐世楷卻聽得真切,這是在暗諷他是一點點小磕小碰都受不得。
徐世楷“咳咳”兩聲,“讓秦總見笑了,約莫還是有些損傷根基?!?p> 秦長圳說他嬌弱,徐世楷便直接順勢接茬。
蘇簡看了看時間,“你身體還沒有好,該回去休息了?!?p> 徐世楷握住蘇簡的手,說“好”。
秦長圳就那么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緩緩收緊。
可直到蘇簡跟徐世楷走了出去,秦長圳都沒有提自己受傷的事情,卻在她離開之后,一直挺直的脊背陡然就軟了下去。
他將整個人的重心都倚靠在了沙發(fā)上。
“長圳你怎么了?”
方華澤轉(zhuǎn)過頭,想要扶他,卻看到了他脊背洇濕了一塊。
是疼的。
扶著徐世楷上車的蘇簡站在車門前,頓住了腳步。
車上的徐世楷看向她,“怎么了?”
蘇簡心中生出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她緩緩的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的別墅。
在停頓了數(shù)秒鐘之后,這才開口:“世楷,我……回去一趟。”
徐世楷看著她:“是忘拿了什么東西?”
蘇簡輕輕的搖頭,她的聲音很輕:“他可能在取藥的過程里,出了事情?!?p> 徐世楷靠在車座上,徐徐,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說:“小簡,倘若……我讓你跟我回去,行嗎?”
“你們……認識不過數(shù)月?!彼f。
蘇簡抿了下唇。
閉著眼睛的徐世楷自嘲的笑了笑。
蘇簡看著他這般模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終究……還是上車了。
可徐世楷清楚,這不過是自己在拿兩人之間多年的感情脅迫的結果。
蘇簡是個念舊情、重情義的性子。
她覺得自己心中有所虧欠,便不會輕易的拒絕他的要求。
可她……同時也是個有主見的女人。
徐世楷站在二樓,看著離開的蘇簡。
在傭人給他將調(diào)理身體的藥端上來的時候,徐世楷喃喃的出聲:“她……還是回去了吧?!?p> 傭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蘇簡上車的背影,“您是說蘇總?”
徐世楷卻沒有再說話。
景苑。
秦長圳將方華澤趕走,又抬手將桌邊放置的藥瓶打翻,整個別墅內(nèi)籠罩著一層低氣壓,傭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卻沒有人敢上前吭聲。
“滾出去!”
當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秦總裁頭都沒有抬的直接呵斥出聲。
但動怒的后果就是牽連到了傷口,哪怕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之下,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已經(jīng)讓他冷汗琳琳。
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指,彎腰將地上的藥片連同藥盒撿起來。
上面消炎術后服用的字眼醒目。
“聽不懂我的話,滾出……簡簡?”
秦長圳猛然抬起頭,滔天的怒火都在看清楚來人之后戛然而止。
深沉的眼眸里,帶著三分驚喜三分詫異還有四分的沉默。
沉默她手中舉起的藥盒。
“這是什么?”依照蘇簡一目十行的能力,這話顯然是多余的明知故問。
但她還是問了。
秦長圳撒了一個一戳就破的謊言,他說:“傭人拿錯了。”
蘇簡清艷的眸光注視著他:“你從剛才就一直坐在那里?!?p> 連動一分都未曾。
秦長圳削薄的唇角勾起,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流痞:“這么,不放心我?”
蘇簡沒有理會他的痞子樣,“站起來?!?p> 秦長圳慵懶的靠在沙發(fā)背上,痞壞開口:“我倒是更希望,你坐上來?!彼牧伺耐?。
“秦長圳?!碧K簡叫他的名字,沒有拔高聲音,也沒有生氣,而是始終平和的語氣,和緩的口吻,可秦長圳就是能感覺到,感覺到她在生氣。
他臉上的笑容由此便斂了幾分。
“一點小傷。”他說。
蘇簡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
秦長圳嘆了口氣,自己交代:“是……槍傷?!?p> 他說:“黑市那種地方,屬于三不管的地帶,難免擦槍走火?!?p> 蘇簡就那么看著他。
秦長圳苦笑,“簡簡,我是病人?!彼f,“咱們對待病人,是不是可以寬容一點?”
她這般什么都不說,他心中沒底。
越是拿捏不住,越是心中生懼。
蘇簡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過身,秦長圳心下一慌,連忙起身想要攔住她,但起身的動作太猛,不過是剛剛起來,就又摔了回去——
蘇簡聽到身后傳來的重物落地的聲音,連忙轉(zhuǎn)身過去扶他。
“你不要命了?!”
秦長圳握住她的手,第一時間關心的不是自己的傷勢,也像是忘記了疼,只是握住她的手,“我錯了還不成,不該瞞你,別走,嗯?”
他握的很緊。
深沉的眼眸緊緊的注視著她。
他那么怕她生氣,怕她不高興。
這種像是輕易就能掌管一個人喜怒哀樂,歡喜恐懼的能力,讓蘇簡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