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對三號井通風機一肚子疑問走向設(shè)備室。
剛到設(shè)備室門口,吧嗒,一顆釘子掉下來。
木牌牌上用紅色毛筆手寫著“設(shè)備室”三個字,因為一邊釘子掉落,呲溜滑落,豎在頭頂,仿佛一把刀懸在我頭上。
讓我汗毛立了起來。
“什么破J8玩意?!爆F(xiàn)在跟著礦友們,怪話也多了不少。
罵了句推開門,值班員王紅星拿張報紙坐在桌子前,挑著拖鞋擺著個二郎腿。
之前一直幫老李領(lǐng)工具,久而久之和設(shè)備室老王也熟悉起來。
“王叔,領(lǐng)工具?!?p> 報紙緩緩落下,漏出一對老花鏡,翻著眼睛看著我。
“又給老李領(lǐng)工具?”
“不是,這次是給我領(lǐng)工具?!?p> 老王打趣道,“哎呦,出師了?”
我沖著老王嘿嘿一笑,漏出靦腆的笑容。
聽老李說,老王打煤礦開礦時就在這里,頭發(fā)是越熬越少,有一個響當當?shù)拿枴鹈颉?p> 將單子遞給老頭,老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我熟練的趴在桌子上拿起一張工具領(lǐng)用憑證將所需要的工具寫上。
老頭照著領(lǐng)用表熟練的從架子取了一套工具放在窗口。
“簽字?!?p> “王叔,你們這設(shè)備室是要倒閉還是咋,連個牌牌都釘不住,剛才還差點掉下來砸我頭上?!?p> 簽完字,我開始跟王叔套近乎。
“在礦里工作就是得有頭頂懸刀的意識,否則哪天小命丟了都不知道?!?p> 老頭說話簡單直接。
我發(fā)了根香煙,老頭咬著煙瞇著眼睛拿著單子挨著對了一遍,沒有問題。
又拿起桌上綜放辦開的出工單,在設(shè)備領(lǐng)用那一欄填上自己大名。
老王翻著眼睛盯著我,“你小子第一次出任務(wù),綜放辦那幫人給你安排的什么活?”
“劉經(jīng)理說井下瓦斯不穩(wěn)定,懷疑三號井通風機有故障,讓我去檢修?”
老頭一臉詫異,奇怪的表情盯著我,一股懷疑的語氣,“三號井?”
我以為是老王也不知道三號井,“是啊,三號井,不過這個三號井我從來沒有聽人提過,要不是劉經(jīng)理給了地圖,我都不知道在哪?!?p> 老頭并沒有理會我的說辭,微微聽見老頭喃喃罵道,“這幫該死的,凈不干人事!”
隨即走向前拍拍我肩膀,“千萬記住,到了礦井,不管誰和你搭話,都不要聽,不要回答,不要信。你現(xiàn)在也可以選擇不去,我可以幫你給綜放辦打拒執(zhí)報告。”
這話聽的我一頭霧水。
不就是一個礦井的外部維修作業(yè),怎么整的那么危險似的?
老頭見我面不改色,嘆了口氣回去拿起報紙,重新翹起二郎腿。
“算了,你好自為之吧?!?p> 我也沒多想,大晚上去修個通風管道有啥問題,拒絕了這次活兒,可能工作就沒了!
“奶奶個熊的,這幫人一個比一個怪?!?p> 雖然心里不得勁,但畢竟是我第一次單獨執(zhí)行任務(wù),不蒸饅頭爭口氣,小小的維修作業(yè),能有多大問題!
戴上礦燈帽,穿著工作服,手里還提著一把礦燈,我扛著背包,按照地圖指示往生產(chǎn)區(qū)走去。
地圖上標注的位置是山脊的背陰處,先是經(jīng)過發(fā)電廠,發(fā)電廠之前這段路屬于礦生活區(qū),商店和飯館還開著門。
過了發(fā)電廠便進入裝卸區(qū),大卡車排成一條巨龍,裝載機轟鳴,好不熱鬧。
過了一段洗煤區(qū)和澡堂,就進山了。
走進山里,忽然,眼前一道鐵門擋住去路,順著鐵門邊緣看去,巨大的鐵絲網(wǎng)將周邊團團圍住。
“操,什么破玩意,還他媽的圍起來,里面是金子還是銀子?!泵旱V在地下掏煤,你把上面圍起來,搞的好像這3號礦井區(qū)有什么稀罕玩意兒一樣!
1號井2號井就沒跟這樣似的。
鐵門上的大鎖銹跡斑斑,費了好大勁才打開。
再往前走卻是滿是雜草的荒涼小道。
礦里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過,可是從沒有一個地方像這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不由得后背發(fā)涼。
硬著頭皮,踩著礫石小路,發(fā)出咯吱咯吱響聲,小路上漆黑一片,燈光下只有一個孤獨的人影在搖晃。
不時發(fā)出工具碰撞的聲音。
一股山風吹過,不由得我一激靈。
要是因為害怕走夜路退縮回去,這要傳出去先不說其他人,就小謝他能笑掉大牙,我以后就得把臉撕下來裝在褲襠里。
強烈地自尊心促使自己向前走去。
看著地圖標志,差不多該到了。
轉(zhuǎn)了個彎,一片空地出現(xiàn)在眼前,三根巨筒靜靜地趴在地上。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一大半。
終于到了考驗我的時候,心里多了一份激動。
環(huán)繞通風機轉(zhuǎn)了一圈,耳朵貼在筒子上仔細辨音,這是老李傳授給我的。
很快檢測出進氣馬達轉(zhuǎn)速不夠,屬于通用故障,一定是線路出現(xiàn)問題,掏出工具,蹲下身來準備打開線路箱。
剛打開線路箱,一股狂風從身后掀起,粗枝爛葉飛打過來。
狂風中夾雜著一陣聲音,“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