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忙著捉妖去了,寧玳是這么告訴我的。他無暇顧及我,故我每天都在大街上晃悠。
雖說我來洛陽也有好幾日了,可除了慕竹年,似乎沒人樂意親近我。
我發(fā)現(xiàn)我被眾人掛上了“傻子”這個名詞,好笑的是我當時以為自己與眾不同。
那時我站在一小攤旁許久,上面擺放著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攤販是個老頭,他看著我眼里閃著精光,許是他以為我來照顧他生意的。
我就指著他賣的東西問了一句那是什么,他剛開始很有興致的開口:“小姑娘,那是犁,用來耕地的。我家的犁結(jié)實著呢,耕出來的地又深又直。姑娘你要不要?”
我疑惑地歪著頭,脫口而出?!笆裁词歉?,為什么要耕地?”老頭睜大著眼有點愣,半響才擠出一句話來?!斑@……不耕地,怎么種糧?”
說完他就反應了過來,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我。
接著我很識相的閉嘴了,因這件事對我造成的影響很大,故我把此歸為我的童年陰影之一。
什么叫做無助,那就是。
我臨走時聽見老頭說:“長得挺水靈的一女娃,怎么就腦子有問題呢!”
我十分生氣的踢飛那不知哪飄來的薄紙,落下,再踢飛。
踢著踢著我發(fā)現(xiàn)踢著特好玩兒,然后我就忘了方才發(fā)生的事。
接下來的事被我劃為童年陰影之二。
那時我正看見幾個小孩在踢蹴鞠,當時我并不認得這種玩物,出于好奇心我便很禮貌地問了句那是什么東西,可他們卻捂著肚子笑我是個傻子。
起初我也覺得好笑,跟著他們哈哈哈的笑了一陣子,可笑著笑著我卻哭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第一次想月娘,第一次想讓小竹帶我回竹樓。
“玩物罷了”。那時正我哭的忘我,壓根沒聽見身后傳來的這句話,直到她走到我面前。
我先是看見那白凈無垢的履鞋,后是那一身官服。她梳著高髻插有錦帶垂至腰間,巴掌大的臉上眼睛大而圓,小小尖尖的鼻子發(fā)著亮光,薄唇粉嫩,雙眉微蹙,神情帶有一絲憂愁。
她看著我道:“哭什么?!?p> 我掛著淚痕回她:“我沒哭啊,你有看到我在哭嗎?”
“……”
我認識她,顧涼陌,寧玳的書房總掛著她的畫像。
我頓時茅塞頓開,原來這就是小竹所謂的少女懷春。
她身后有個黃衫女子厲喝了一聲:“大膽,見到大人竟不行禮!”
她擺手作罷,突然就拉起了我的手,眼神似有打量,而后嘴角彎了彎。
“原來他喜歡的是這樣子的姑娘……”
緊接著又道:“可愿去我府上坐坐?”
我兩眼一亮,想到自己可以蹭吃蹭喝,立馬點了點頭,她輕輕地笑出了聲,音色清脆。
她拉著我出了巷子,隨后上了馬車。面前那宛如白玉的女子微側(cè)著頭,眼光卻從掀起一角的車簾飛了出去。
車子搖晃著我快要睡著,然后聽見她說:“姑娘何許人氏,家住何處?”我一邊咬手指頭思索月娘曾經(jīng)和我說的,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宋許氏,住……洛陽”
她傾斜著身子,手撫在窗邊,指腹一下一下來回摩擦。
她又問,“他過的……好不好……”
“嗯?”她聲音極低,我一時沒聽清楚,她卻收回了手指對我搖了搖頭,接著道:“姑娘去了我府中若覺得歡喜,不妨就在此住幾日?”
我爽快的應了,我想這正是個交朋友的好機會。
她闔了眼,然后我聽見車廂內(nèi)傳出一聲顧涼陌的夢囈,她在喚,寧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