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救它…”
蓬頭垢面的約輪撞開了院子的大門,他緊緊抱著懷里滿是血漬的兔子,嘴唇凍得發(fā)紫。
他把唯一能御寒的狼皮裹在了失血過多發(fā)加菲身上,為它鎖住生命的熱量。
外面風雪呼嘯,也許是之前近半個月的晴天積累的水汽,此刻都凝結好了,一口氣完全傾瀉下來,滿天盡是白色的棉絮。
原本是動人的雪,此刻在約輪的感知中,只是不斷堆積在他身上的累贅,同時也在不斷帶走他的熱量。
猶如一個冰清玉潔的,死神。
“啪!”
沖進兩個月沒回的院子,約倫也不顧自己是否清楚院內的情況,剛回來的他就被一根堆滿雪的木樁絆倒了,徑直摔向地面。
不過還好,厚實的雪此刻夜成了緩沖墊墊子,但約輪不敢耽擱,立馬將凍裂的左手撐向地面,迅速從那堆柔軟卻在不斷索取寶貴熱量的雪中爬起。
“有人嗎?!”約倫啰嗦著摸進屋檐地下底下,驚喜地聽到了木柴噼啪作響的聲音。
“老伯!是你嗎?”約倫心中燃起希望,也許老人有辦法挽救加菲的生命。
可是,火堆處卻并沒有傳來回應。
約倫靠近溫暖的火堆,哆嗦著坐了下來,將懷里拿厚實狼皮緊緊包裹著的加菲放在了最溫暖到位置,自己則是挨著坐在一旁,清理自己肩膀上的積雪。
正當約輪在想老人有什么藥物儲備能救大量失血的加菲時,他突然緊張起來。
“沙沙…”
不緊不慢的踩雪聲,這絕對不是老人的步伐,以約輪現(xiàn)在的聽力,他能敏銳地分辨出雪被擠壓的程度,從而判斷來者的大致身高以及動作。
比老人要高,但也不算高,差不多一米七出頭,似乎還背著武器,因為其后跟雪下陷較厲害,從其前腳掌的吃雪情況來看,對手卻是挺直身姿前進的。
三步,兩步,一步。
“鐺!”
只有刀鞘落地的聲音,黑光一道,炭黑色的寒芒已經直指來者咽喉。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希望我們能保持這一把刀的距離?!奔s倫冷冷的聲音回響在低矮的院子里。
“滴滴……”
融化的冰棱在緩緩地滴水。
這一刻,時間似乎被凍結了,一切回歸死一般的寂靜。
僵持,也許只是換息的過程,但似乎又過去了一天。
“唰!”
約倫先打破僵局,“傲慢”鏗鏘入鞘。
“我認識的啞巴并不多,但用前腿跪坐且能知道我在這的,只有你一個,酷酷的黑衣忍者?”平淡的語氣在最后一刻的調侃有所上揚。
約倫聽到了對方跪坐下來的聲音,對方還解下了武器,放在了火堆的前面。
“這火是你生的?”約倫聽對方解下了武器,也就不再懷疑,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疑的人,他生來就有種貴族的傲氣,喜歡行事正大光明,在放下刀的那一刻,也就說明我認同你不是我的敵人,可以和我一起坐在一個火堆前。
“啪”
依舊沒有得到回答,對方只是熟練地折斷了一根木柴,將斷口纖維分叉處放入火堆,下一刻,火堆似乎又旺了幾分。
“你在等我?”約倫對他沒回應也沒在意,從對方的行動上來聽,約倫得到了回答。
這一次,對方直接起身,似乎是走進了房間,然后很快傳來了柜子被打開的聲音,忍者似乎取出了一個包裹。
“啪?!?p> 對方輕輕地將包裹放在了約倫面前。
“感激不盡?!奔s倫立馬將包裹拿過來,在包裹落地的那一刻,從裝瑪咖特質的瓶子與金屬碰撞的聲音,約倫就聽出了這是一個急救包,而且還是手術級別的。
加菲…頂住啊
…
“吱呀…”
寵物店老板推開金屬門,對著面前抬著頭,緊緊盯著他的三個孩子搖了搖頭。
“送來的太遲,很遺憾?!?p> “哇…!”
下一刻,孩子們都爆發(fā)了,他們沖進了那個冷冷的金屬大門,除了那個為首的大孩子,他聽到噩耗后緩緩退后,低下了頭,將雙手插入他一頭秀氣的金發(fā)中,沉默不語。
五分鐘,掛在墻壁上的機械鐘滴滴答答,哭聲漸漸減弱,也許是哭不動了,漸漸轉為不住的打嗝聲。
這時,大男孩動了,他起身,掐了掐他泛紅的鼻子,悄悄地將手里攥得發(fā)濕的零錢放在了老板柜臺的大盤子里。
都是一些小面額的破舊紙幣,在現(xiàn)在信息化程度極高的現(xiàn)在,已經很少使用了,老板放這個盤子的原因,跟經常光顧這里的孩子們有很大關系,甚至說,這個盤子里的所以零錢,都是這三個孩子貢獻的,老板也沒有動過。
其實,老板甚至都沒有在意孩子們往里面放了多少,每次都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興高采烈的孩子們沖進來,撞開老板那扇老舊的木門,門鈴鈴鈴作響間,孩子們或跑或跳,拿著他們?yōu)榧依锏膶櫸飵У墓揞^或是玩具,然后又嬉笑著跳著沖出那扇破舊的木門。
老板年紀并不大,卻在這少有人愿意光顧的老舊巷子里經營著寵物店,偶爾會治治寵物們簡單的疾病,或是包扎一些簡單的傷口,平時,還會提供一些洗浴的服務。
來這家開在現(xiàn)代化城市的陋巷里的寵物店,平平淡淡,也因為老板人好實在而有不少固定的客戶。
有一次楊宗帶一條流浪貓來做絕育,在等待間無意聽到兩位衣著明顯與陋巷明顯不符的貴婦在小聲交談。
“白,他怎么到這里來開店了。”貴婦幾乎是貼著她的同伴在說話,眼神不住地往金屬門里低頭揉洗著的老板瞟。
“想來應該是和那個男人有關吧,聽說那個男人的內人在這個…”貴婦的同伴同樣也是貼著耳朵小聲低語。
“啪!”突然金屬門被粗魯地撞開。
“您的德國牧羊已經洗好了,可以回了!”這時,老板從金屬門里推門走出,抱著還帶著泡沫的大狗就放到了貴婦名貴的風衣上,然后竟然對著貴客用著極沖的語氣說到。
可貴婦竟然也不生氣,將大狗放到地上,矯健的狗兒自己一陣高速抖動將泡沫甩去,然后竟然對著老板搖起了尾巴。
“聽我一句勸吧,你最好還是別…”貴婦不顧身上的狼狽,走近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又恰到好處地保持了一些距離。
貴婦傲人,姿挺立在老板身前,豐滿的酥胸半抹,出露性感卻不輕浮。
可是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絲毫不變冷漠的神色,后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男人拉開。
“你非要與那些半踏進棺材的老家伙們?yōu)閿?!…”貴婦突然動容,矜持與優(yōu)雅一瞬間就消失了。
“你那只做絕育的貓呢?”老板完全沒有理睬貴婦,他留下敞開的木門,徑直走向坐在一旁靜靜抱著野貓的金發(fā)少年。
“白!”貴婦還想再說什么,但她的好友卻默默來到她的閨蜜身旁,靜靜地拉走了她。
…
“叮?!?p> 包裹著硬幣的紙幣展開,各色的鎳幣在盆中相互碰撞。
“我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交加菲的醫(yī)療費用?!睏钭诰従弻⑼t的眼睛抬起,看向滿手血跡的寵物店老板。
老板沒有回答,他依舊是一張毫無波瀾的臉,但是這次他的雙眸靜靜地鎖定了面前這位剛哭過目光炯炯的少年。
那張毫無波瀾的臉在不經意間,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我希望你能教我一些東西?!彪p眸通紅的少年突然提出了一個在旁人眼中毫無頭緒的要求,而那個眼神又是那么認真。
這本是個肯定會被拒絕的要求。
可是,幾秒鐘的沉默之后,老板開口了。
“可以?!?p> 回答依舊平靜,毫無波瀾。
…
“謝謝?!?p> 約倫接過忍者遞來的手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星,滿手血漬的他將最后的鎮(zhèn)定劑注入那只安然仰倒在火堆前的兔子,然后深深地出了口氣。
“沒有視力后,原本小兒科的手術也是相當有難度的啊。不過還要再謝謝你了,你是叫什么來著,嘶…”約倫仰頭倒吸著氣,回想著。
“你好像沒有名字,噢,無名氏是吧?!奔s倫脫下手套,似乎在賭氣搬說到,一拍額頭。
“不過,你輔助我手術的手法,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奔s倫將頭轉向無名氏,雖然他并不能看到對方。
這名忍者依舊帶著黑色的面甲,一襲黑色的緊身衣,他聽到約倫叫出他的名字來時也依舊毫無波瀾。
“不過他的名字和你截然相反,也比我大不少。”約倫對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