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去尷尬到能用腳趾頭摳出三室一廳來。
話說大了,扯到臉了。
雖然吳去所言的“三不”確實沒錯,不過話是他爸說的。
吳老先生可是南墉碩果僅存的三品深邃境,他的“三不”和小輩的“三不”,能是一碼事嘛……
就在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自西方傳來。
“我當(dāng)是誰,這不是垂州的小吳嘛?!?p> “哪個小吳?”南方的迷霧里走出一道人影,聲音僵硬。
“就是口頭禪是,我爸怎么怎么樣的狗仗人勢之輩。”
東方陰森的聲音繼續(xù)評價道:“眼高于頂,不良于行,成天縮在垂州府里不敢挪窩的那個?!?p> 而后三人幾乎同時問道:“老大,怎么處理?”
北方這才泛起一團(tuán)迷霧,一個矮小的禿頂老頭悠悠然緩步而出,面目和祥慈善,雙手合十向天,慢吞吞的說道:“幸福來得好突然,感謝大自然的恩賜吧?!?p> 居然還有第四個?
陳至挑了挑眉,心說羨慕早了。
那嵐氣暈好像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小老頭話音剛落,吳去臉色煞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轉(zhuǎn)身就跑。
妖物食人,所以感謝大自然的恩賜,不就是感謝自己幾人送上門投喂來了嘛!
“跑!”
他臨走前還不忘記提示一聲。
但爆喝如雷,把陳至和陸欣彤都嚇了一跳,未曾多想,也跟著疾步而行。
另一邊,四妖見他們逃走,也不著急,反而聚到一起談?wù)撈饋怼?p> “小吳帶人來此,難道是五妹那邊失手被擒,抵不住酷刑吐露出來了老巢?”
慵懶的聲音來自一位蓬頭亂發(fā)的少年,模樣與世無爭,不甚惹眼。
他是一只黑魚怪,盤踞魏湖喜食童男童女,故而被緝妖司捉拿。
“不能夠!”
僵硬的應(yīng)聲反駁道:“就算被擒,荒郊野外哪里來的行刑工具?”
竹竿似的青年長著一張扁長的嘴巴,他是鏡江里的一尾鴨嘴鱘成精,嘴巴還沒有化形完全。
“抓住問清楚吧,反正都是殺,哪里殺都一樣?!?p> 陰森的青年倒是干凈利落,但一臉濃瘡可恐,令人生畏。
他便是那只青蛙怪。
雖然三人誰都不服誰,但對老者卻頗為尊敬,一起望著他,靜待指示。
但見老者閉目思索,幾人都不敢打擾。
半晌之后,青蛙才壯著膽子捅了捅老者,問道:“龜老,咱們追是不追?”
老者驚醒:“追啊,等什么呢?”
此話一出,三人化作三道虛影,在狂野上消失不見。
唯留老者揉了揉眼睛:“陽光真好,一曬就犯困?!?p> ……
吳去跑得飛快,當(dāng)仁不讓。
遇到這四只大妖,跑得慢只會成為食物。
不過他很放心。
因為自己無疑是跑得最快的那個。
凡三境的小抓捕和普通村民,哪里有腳力可言?
有他們在后面給自己墊背,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幾乎就是百分百!
他很自豪于自己的速度。
因為父親自小便教會了他,嵐氣暈一門的關(guān)鍵所在。
辨暈識人,打不過就跑。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門天賦無異于警鐘的作用。
不過……
他忽然聽到了身旁的腳步聲。
扭頭看去,吳去被震驚到眼珠子差點(diǎn)滾落出來。
只見陳至背著陸欣彤,臉色平靜,呼吸勻稱,沒有絲毫難頂?shù)臉幼?,還開口問道:“大人何故避敵?我們?yōu)槭裁床焕^續(xù)查案?”
嗯?
為什么避敵?
為什么不繼續(xù)查案?
呵呵,你特么查去吧。
老子媽叫老子回家吃飯!
吳去腳下加力,真氣灌注之下,速度再次攀升了一個檔次。
這一次,應(yīng)該就能甩開那村民了吧……
可是剛想到這里,吳去就看見陳至悄無聲息的從身邊疾馳而過,還哀怨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才尚有余力般的故意放慢了些腳步。
甩來一個“你最快就這樣了?”的疑問眼。
吳去出離憤怒了。
但……
這已經(jīng)是他這樣男人最快的極限了。
最討厭的是那優(yōu)哉游哉的小抓捕,在陳至背上輕松愜意的問道:“統(tǒng)領(lǐng)大人,那四個妖物你好像認(rèn)識?”
提到這茬,吳去臉色驟變,氣喘吁吁說道:“那四個是當(dāng)年轟動一方的大妖,本應(yīng)囚禁在東郡淦州緝妖司大牢,卻不知怎么逃脫了出來?!?p> “黑魚、毒蛙、鴨嘴鱘皆為四品,尤其是鱷龜,已經(jīng)穩(wěn)步跨入四品中階,若不是緝妖司出手擒獲,如此恐怕已經(jīng)四品巔峰,這些大妖聚在一起,絕非我可以力敵。”
聽到這話,陸欣彤也頭皮發(fā)麻。
四只金丹期大妖,恐怖整個北三郡,也只有統(tǒng)帥親自出手才可以鎮(zhèn)壓。
那么說來,跑也不丟人哈……
幾人正說著,一道黑影突然從背后的樹林里躥了出來。
“小吳乖乖,別以為你隔著褲子瞪我,老子就看不見!”
他好像在戲耍著獵物,速度仍有所保留,不急不緩的在幾人左近躍來跳去,盡顯輕盈。
還不斷用言語挑逗,加重獵物的心理壓力。
不過就在這時,陳至忽然停下腳步。
四品中階。
這是一個自己小本本上沒有被打叉的品級!
就算不為破案,單純?yōu)榱颂街陨砩顪\,都值得一戰(zhàn)。
他默默拔出鏟子,迎上黑魚的前一刻,鎖緊七脈,一鏟揮出。
嗡----
鳴聲炸響,一堵高超過三丈,寬逾五丈的風(fēng)墻驟然在黑魚面前成形,向著他席卷而去。
黑魚身在半空,如利刃般疾刺而去的身形,帶著股一往無前的銳氣。
見到風(fēng)墻涌現(xiàn),也不過冷哼一聲“雕蟲小技”。
而后,義無反顧的一頭撞了上去。
正所謂無知便無畏,至少在氣勢上,他沒有輸。
但風(fēng)墻高速平推過之后,黑魚便消失在叢林之中……
一起連帶消失的,還有叢林……
一切塵埃落定,吳去停下腳步,折返回來。
下巴木然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腦海中不斷閃回著一段至理名言。
“最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tài)出場?!?p> 臥草!
好有道理!
就在他驚嘆的時候,鴨嘴鱘也趕到了。
它稍慢了一點(diǎn)點(diǎn),沒有見識到那風(fēng)墻的廣袤。
只是看到那光禿禿的山脊短暫的楞了一下。
然后仍然兀自不覺的甩動著手里的長鞭。
啪嗒---啪嗒---
聲聲脆響,震懾長空。
陸欣彤和吳去看了它一眼,沒有被響聲嚇到,目光里反而是深深的憐憫。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敲喪鐘嘛……
不過忽然間,陳至整個身子一僵,腦海中傳出一個不合時宜的響動。
“陳哥在嗎?”
“現(xiàn)在真的不行!”陳至嚴(yán)肅警告。
“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碧摽罩袀鱽砼Fず┖┑穆曇?。
“那行?!标愔潦媪丝跉猓骸翱靻枴!?p> “騎馬磨屁股,于是我在民驛換了馬車,和一個小姐姐拼車,現(xiàn)在她睡著了靠在我肩膀上,我該怎么辦是好?”
陳至想了想:“給她一記過肩摔,讓她知道你不是一個隨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