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至并沒有因為升級而表達一番感慨,也沒有對如此高的經(jīng)驗值表示詫異,更無暇研究新獲得的技能。
因為桌面上的銀鈴響了。
聶守規(guī)抄起三清鈴站起身,和陸欣彤當(dāng)先沖在最前。
冊冊和小魚則按照陳至安排,陪同葉夫人和徐廣知緩步跟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亂墳崗。
只有小道士薛清則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你們放心去吧,我來看家?!?p> 陳至也未作他想,只是叮囑了一句,若有只送東西的烏龜上門,不要驅(qū)趕。
然后便飄然離去,只一跨步,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數(shù)道金色雷紋在空氣中閃爍。
薛清則吐了吐舌頭,似乎有些畏懼,緊緊關(guān)上院門,轉(zhuǎn)身的瞬間卻氣勢陡變。
陰冷、狡詐,好像一條蟄伏的毒蛇。
只不過這一次,他很穩(wěn)。
靠在門板上壓低呼吸,傾聽著周遭的細微響動,直到確認眾人已然走遠,才撩起道袍前綴,蹬蹬蹬幾步躍上臺階。
悄無聲息的一晃,人已來到山貨全的貨架前。
然后合上雙眼,雙肩疾震,一團烏黑煞氣從體內(nèi)渺渺飄出,只片刻,小小的門面房里便煞氣彌漫。
貨架上的商品頓時淹沒在煞氣中。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薛清則忽然張開雙目,嘴角勾起一抹興奮的邪笑。
他感受著吸收煞氣兩件物品,伸手摸索過去,取下珠子和墨黑色葫蘆,轉(zhuǎn)身就跑向庭院水池里張開的洞穴深處。
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張紫色的符箓,小心的貼在結(jié)界之上。
只見那層屏蔽緩緩消融,最終只剩下一張紙的厚度。
“嘿嘿,感謝陳掌柜了?!?p> 薛清則舔舐了一下嘴角:“若不是你削弱了一次結(jié)界的法力,我這紫金符哪里做得到這般地步?!?p> 他看著眼前的烈火,眼里卻閃出猶豫。
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鋼牙緊咬,雙目一凝,緊閉呼吸,悍然一躍而入。
但雙腳剛剛落地,烈火便卷了上來。
薛清則衣衫未破,發(fā)梢未縮,但他陡然感覺肌膚猶如被撕裂般劇痛。
“這火好兇!”
他知道在烈火熏烤之下,皮膚已經(jīng)開始漸漸消融。
于是舉起永夜珠和墨玉葫蘆,扯開嗓子大吼:“銀毫大人,救命!”
……
沒有黑夜或白晝。
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一片茫茫的焦土之上,只有毒燎虐焰日夜不休的從地底呲射而出。
這里寸草不生,就連巖石都經(jīng)受不住地火經(jīng)年的炙烤,熔化成一條條像糖水般的巖漿小溪流向四方。
所過之處,便是絕地。
這里是公認的浩劫之所。
這里是妖魔談之變色的無盡煉獄。
這里是陸地神仙開辟的八大絕境之一。
數(shù)十年前戰(zhàn)敗之后,渾身雪白的狼妖銀毫便被關(guān)了進來。
不過,它竟然有些興奮。
因為就算到了極三境的境界,也并非誰都有資格被約束在八絕之一。
只有肉身不可泯滅,靈魂無法根除的絕世大妖,才配得上這樣的待遇。
銀毫覺得,這里對他來說非但不是牢籠,反而是福地!
越極端的環(huán)境,越能夠打造出非凡的意志,不斷進取,打磨意志,方可成就大道!
它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折磨自己,來獲取那股不為人知的力量。
巨大的狼身已經(jīng)修煉到不懼水火的地步,它興奮的在火海中游走,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
不過……
銀毫漸漸發(fā)覺到了不對勁。
起初只是削微有一丟丟燥熱而已。
但數(shù)日之后變成了悶熱難耐。
它伸出舌頭散熱,但周身竟然冒出細密的汗水。
銀毫大驚失色,要知道它的本體元神可是狼族。
哪里來的汗腺?!
這火是在蒸騰自己累積的道行?。?p> “嘶---”
驟然間,銀毫意識到了什么,加快步伐奔襲到煉獄中心----那塊唯一沒有火勢的高地上。
它想喘息片刻,但滾燙的刑罰之力卻依然從四方襲來,不給它修整的機會。
銀毫只得伏下身子,緊貼地面,去感受那一絲久違的清涼。
這一刻,它忽然頓悟了。
伏,就是趴著。
三伏,就是三十天都趴著。
千萬不能顧涌,一顧涌就冒汗。
那么自己…
先來三十個三伏好了……
……
不知過了多久。
銀毫感覺恢復(fù)了些氣力。
它覺得自己又行了…
但剛剛起身,汗水又冒了出來。
未等浸濕皮毛,便化為絲絲縷縷的白霧,蒸騰飄向天際。
銀毫不自覺的淌下兩行熱淚。
到了此時,它才了悟這絕地的厲害。
一點點的削弱它的道行,無異于鈍刀刮肉。
道行被削弱之后,便要削弱精神力,當(dāng)精神被蒸發(fā)一空,就只剩下壽元。
壽元之后還有精魄,總之在這里,一切的一切被會灼燒殆盡。
銀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仿佛預(yù)視到意識混沌,墜入無窮無盡虛無深淵的那一天。
它不想坐以待斃,于是尋找到此境所剩無幾的一塊大石,用盡全身道行,借助地火煉化。
經(jīng)年累月之后,一塊周身散發(fā)著冰寒的碧玉終于橫空出世。
銀毫給了這件寶器一個名字。
承天璧!
堅固難用,可承受天地之偉力!
而后志得意滿的分成四塊,布置在地火最濃烈的四條裂縫之上。
終于,一片涼意從四方蜿蜒而來,那道裂縫四周也變成銀白色的雪霜,附在大地上。
“呼……”
銀毫終于在清爽中長吁口氣。
接下來,便是如何把地火融入道行,再攀新高,破境而出了。
它信心滿滿,眼睛里充溢著對挑戰(zhàn)的渴望。
然而…
就在此時。
一段詭異的通道忽然出現(xiàn)在煉獄之中。
像是絕世大能用神兵利刃在虛空中劈開的一般,佇立在剛剛擺放承天璧一尿遠的距離。
突兀。
“無聊!”
銀毫滿不在乎嗤之以鼻。
那關(guān)自己進來的大能居然連八絕地都不放心,還要派人時不時探查一番,以此確保自己沒有脫困。
它又有些得意。
這樣的重視程度,也不是隨便一個極三境大妖就可以擁有的。
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吧。
銀毫傲視遠方,粗大的鼻孔中哼出冷氣。
以老子的威能,關(guān)在哪里,都能活得逍遙自在。
心里有家的人,哪里都是家!
然后……
它就看著一雙手,居然硬生生破開連自己都無法撼動分毫的結(jié)界,伸了進來。
然后取走了費盡無數(shù)心力煉化而成的四分之一塊承天璧。
動作輕松,灑脫自然。
視結(jié)界為無物。
地火沒了承天璧的鎮(zhèn)壓,頓時肆虐。
比以往來得更兇猛。
一股熱浪被掀起,撲面而至。
銀毫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汗水涌出,又蒸發(fā)流失。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他媽誰?
太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