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十分懊悔地連抽著自己的耳光。淚水如早晨綠葉中的露水一般,一滴一滴地滑下。
子林看出了店小二心中的顧慮,也和他坦言,不會將店長偷梁換柱之事抖露出來。
之所以要找他,也只是有要事商議罷了。
這是子林給予店小二的臺階。不管他信與不信,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店小二吸著鼻涕,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店長姓顧名柒,家住在平陽鄉(xiāng),但距離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喜歡聽曲,我知道的,便就只有這些了。”
子林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從袖中取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他:
“今日之事,絕不可對外說起,否則你與顧店長貍貓換太子的把戲,便會傳入李大人的耳朵里?!?p> 店小二接過銀子,連連點頭:
“今日之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但這銀子,草民無功不受祿,還請這位爺收回。”
子林笑了笑,將手中的銀子放回了袖中:
“很好,這兩個碗都已經(jīng)碎了,你將碎砸收走,去忙你的吧?!?p> “哎,小的這就去?!?p> 店小二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收拾著地面上的殘渣,匆匆都出房門。
見店小二離去,常河開懷大笑,豎起拇指,連連稱贊子林的演技是越來越高,已經(jīng)到達了爐火純青地地步。
面對常河的夸張,子林非但不謙虛,反倒是展開扇子,自詡南百第一戲子,對自己是夸夸其談、大吹大擂、喋喋不休。
今天的行動,算得是意外收獲。
按照原本的計劃,子林只是想問問李氏家族的基本運營情況,沒想到陰差陽錯,問出了個驚天秘密。
子林十分清楚,這個顧柒,便是能打破僵局的關鍵人物。
無論縣府是否存在內鬼,顧柒,一定要見。而且非但得見,還得摸清楚他的底細。
隔天一早,子林便帶著常河來到店小二所說的平陽鄉(xiāng)。
平陽鄉(xiāng)是南山縣的第二大鄉(xiāng),經(jīng)濟人流與縣中心相比,自然是有些遜色,但也算是南山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縣鄉(xiāng)了。
平陽鄉(xiāng)雖然不大,但挨家挨戶地問,勢必會打草驚蛇,想要人海之中找一個人,也絕非易事。
但昨天晚上,店小二倒是提供了一個很關鍵的消息,顧柒喜歡聽曲兒。
戲館,便是一個守株待兔的好去處。而平陽鄉(xiāng),有且也只有一個戲館,便是
“阿文戲館”
通過問路,子林也常河很快,便來到了這間阿文戲館的門前。
戲館是一間三層的閣樓,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走近戲館內,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幾個醉鬼,正抱著幾個衣著暴露、濃妝艷麗的女子,談笑風生,驕奢淫逸。
“喲,二位爺,要玩些什么呀?”一位酷似老鴇的中年女子,扭著屁股朝著子林與常河走來。
這令子林不禁嘗生懷疑,這里到底是戲館,還是妓院。
他極度不快地想要轉身離開,因為他平生最厭惡的場所,便是妓院。
但苦于這里有著顧柒出現(xiàn)的可能,他還是強忍著情緒,看著老鴇問道:
“這里可有聽曲兒的地?”
老鴇用著她那尖銳誘媚地嗓音,大笑道:
“聽曲呀,那二位爺可真是來對地兒,我這里的姑娘可都是這南山縣最會彈唱的姑娘,二位請隨我上三樓,現(xiàn)在正是我們的頭牌姑娘‘倩倩’彈奏瑤箏的時間?!?p> 子林點了點頭,便跟隨著老鴇,走上了閣樓三層,常河也緊跟其后。
閣樓三層與一樓不同,這里可以說是戲曲的專場。
座椅的擺放十分講究有序,客人的身邊,也沒有女妓相擁,都十分安靜地聽著臺上的樂師倩倩,彈奏著瑤箏。
對比一層的荒淫無度風氣,這里可真是端莊而又典雅。
聽曲兒的人很多,約莫有十余人。他們個個穿著得體,淡雅脫俗。顧柒,應該就在他們其中。
但如何從這十余人之中分辨出哪個是顧柒,也不是一件易事。稍不注意,便會打草驚蛇。
但子林與常河卻似乎已有了妙計一般。他們悠然自得地找了座位坐下,便閉上眼睛聽起了小曲兒,閑情逸致~
直到琴聲停下,他們這才怡然地睜開了眼睛。
子林還愜意地鼓起掌聲,嘴里不聽地夸贊著彈琴的女子,琴藝非凡。
這時,場上聽曲兒的觀戰(zhàn)也異口同聲地喊著: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臺上,剛彈完琴的倩倩面對觀戰(zhàn)的夸贊與厚愛,也是十分滿足。
她喜笑眉開地向觀眾鞠了個躬,道了個謝,便又坐到椅子上,準備再彈一首。
就在這時,子林忽然站了起來,走向臺上。
聽曲兒的群眾與倩倩見子林走上臺,都十分茫然地看著他,不知他想做何事。
“這位公子,聽曲兒請移步到臺下,感謝配合?!辟毁粚χ呱吓_的子林說道。
“這位老兄啊,咋聽曲兒就好好聽,你跑到臺上做甚???”
“是啊,趕緊下來吧,別耽誤大家伙兒時間了?!?p> 臺下也傳出了對子林不滿與指責的聲音。
面對這些不滿指責與聲音,子林卻像若無其事一般從容不迫。他緩緩地轉過身,面對著臺下,神懌氣愉、意氣洋洋地大聲說道:
“諸位請先稍安勿躁,且容小弟我,先說幾句話。”
“你是誰???憑什么聽你講話?”
“就是啊,你算哪個蔥???”
“滾下來,滾下來!”
臺下的觀眾依舊十分不快,紛紛喊著罵著人子林下臺。
樂師倩倩,也苦口婆心地勸阻著子林不要招惹是非。
但子林卻不為所動,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倩倩,輕聲地問她:“不知姑娘可有雅興,你獻歌一曲,我來彈琴附奏?!?p> 倩倩看著子林手中的銀子,毫不猶豫地從子林手中接過,笑了笑:
“公子既有如此雅興,那小女子我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p> 說罷,倩倩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臺前,安撫著正氣得頭冒青煙的觀眾。
眾人也在倩倩幾番安撫之下,漸漸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