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價糖葫蘆
雖有徐將軍力薦,但寧曜仍缺一份軍功。那時恰有叛軍余孽仍在懷州作亂,陛下便下旨,以寧曜為主將,承平為副將,領(lǐng)兵三萬,再度發(fā)兵懷州,掃除叛軍余孽。
那是一場惡戰(zhàn)。
懷州探子送到皇都的密報上,說對方只有五萬余人,寧曜領(lǐng)兵三萬前往平叛綽綽有余,可到了懷州,才知道叛軍有十萬之?dāng)?shù)。
原來懷州崇川城城主賈光譽早被策反,瞞報軍情,讓探子遞了假消息。
安國公孫溧兵敗自盡,其子孫景澤本被囚于晟陽,但不知何時自撫州逃至懷州,領(lǐng)導(dǎo)叛軍舊部,欲報殺父之仇。
前路是十萬叛軍嚴(yán)陣以待,后路被賈光譽切斷,消息傳不到朝廷中去,朝廷也無法派出援軍,寧曜除了拼死一搏,并無他法。
無人知曉寧曜帶著三萬兵士在懷州經(jīng)歷了什么,眾人只知寧曜失去消息數(shù)月,率軍歸朝時,原先的三萬大軍只剩不到千人,其余皆戰(zhàn)死于沙場,寧曜和衛(wèi)承平渾身是傷,提著孫景澤的項上人頭獻于皇帝。
而對方十萬大軍,被殲滅八萬余人,剩余兩萬多人,全部投降。
圣上大喜,問寧曜是如何憑借三萬兵力,以少勝多,大敗對方十萬大軍之時,寧曜只說,有天神助也,天不亡我。
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第二日,圣旨昭告天下,封寧曜為從一品大將軍,封號宣榮,賜居宣榮府。
如今想想,大約真是有天神相助,才讓一個風(fēng)流紈绔變成如今這樣。
“這樣很好,夠了。”
“對,”文南笑著,“只要少爺好好的,就足夠了?!?p> 晟陽活脫脫是個小京城,只比京城少了些天子腳下的威嚴(yán),適宜居住。若說東襄城是窮鄉(xiāng)僻壤里長出的一朵蘭花,鶴立雞群,那晟陽便是錦繡牡丹叢中出類拔萃的那一朵。
據(jù)說晟陽城里的集市從早至晚,晝夜不歇,晨起開市,到深夜亥時左右才閉市,花樓酒樓就更是絲弦不停,夜夜笙歌。望月和寧曜直接去了最繁華的那一帶,街頭巷尾吆喝不止,許多東西都讓望月覺得新奇。
望月在一個頭戴布巾、身后背著孩子的婦人跟前停下,婦人跟前放著個扁扁的竹簸箕,里面碼好了今天早晨剛摘下來的新鮮菜葉,賣到現(xiàn)在剩得不多了,一旁還堆了一捧綠梗黃瓣的花。
“咦,那是什么花?”望月指著那黃花問。
婦人答道:“那是黃瓜花,裹上面糊過油一炸就可以吃,也可以放鍋上蒸熟了吃,炒了吃,都是可以的?!?p> 望月想象不出來那是什么味道,搖搖頭就走了。
前面恰好有個小販扛著糖葫蘆出來賣,望月喜歡山楂酸糯的口感,又怕外頭裹的糖衣太甜太膩,寧曜瞧她盯著那鮮紅的糖葫蘆欲言又止,立馬攔下小販,挑了一根果子最大的,塞到望月手里。
“不必找了?!睂庩纂S手拋給小販一塊碎銀子,小販把銀子在手里掂了一下,連連道謝。
望月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蘆,為寧曜的敗家深感痛心。
這糖葫蘆說多了也不過十文錢,那塊碎銀子得有二兩吧,說不找就不找了?
二兩銀子能買多少根糖葫蘆啊……
她以前身上錢最多的時候,也就只有四兩,夠她花上一整年的,最窮的時候,拿出一文錢買個饅頭,她都要考慮一下,差點就問饅頭攤的老板,能不能把一文錢掰成兩半,只買半個饅頭充饑了。
這就是富貴人家嗎?
“怎么了?”
寧曜發(fā)現(xiàn)望月神情不對,還以為她是不喜歡吃糖葫蘆,剛問了一句,就見望月狠狠咬下來一顆山楂,放在嘴里用勁嚼,塞得一邊臉頰都鼓起來。
“沒什么,只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吃這么貴的糖葫蘆。”
這話說得寧曜更疑惑了:“也不貴???”
也就二兩多碎銀子而已。
“你是沒經(jīng)歷過窮人家苦,不知道錢難掙,”望月又啃了半顆山楂下來,嘴唇上都沾了些碎糖塊,“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何不食肉糜’,對,就是這句話,說的大概就是你們這種人。”
這小丫頭是在說教他呢,寧曜哭笑不得。
后面跟著的文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好好,咱們以后不亂花錢了,”寧曜見路邊有攤子在賣一些民間糕點,便問望月“這糕點看著不錯,要不要嘗嘗?”
望月想起之前在衛(wèi)府里吃的那些,甜得牙疼,皺著眉直搖頭。
糖葫蘆便算了,山楂夠酸,好歹能把甜味中和掉一些,那些糕點師傅就喜歡往死里去放糖,只怕一塊一寸不到的小方糕,得就著三壺濃茶才能全吃下去,糕點沒吃飽,喝茶倒是喝飽了。
不過她有一樣是想吃的:“有小餛飩嗎?我愛吃鮮辣的,不喜吃甜。”
“小餛飩?”寧曜被問住了,只能回頭去問從小在晟陽長大的承平,“晟陽城里有小餛飩嗎?”
“有,前面右拐?!?p> 前面右拐是個不小的食肆,里頭種類倒是齊全,從面到粥,餃子到包子燒賣,大餛飩到小餛飩,都一應(yīng)俱全,還有不少其他煎炒烹炸、山珍海味。
四人找了張空桌,三人直接落了座,文南本想站在一旁伺候,但望月說不必,你坐下和我們一起吃就行。
文南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猶豫,怕自己和主子們同桌吃飯?zhí)^僭越,寧曜卻說:“她說得沒錯,我們也不是正經(jīng)出門,你站這兒太過惹眼,坐下吧?!?p> 文南這才坐下。
望月對別的沒興趣,她就記得以前在小攤上吃的那碗辣餛飩,讓她無時無刻不惦記那滋味。一碗餛飩應(yīng)當(dāng)貴不了多少,望月想著,自己也就點了一碗小餛飩。
寧曜問了承平要吃什么,承平搖搖頭,寧曜就隨意點了一道燒雞和一個炒菜,再讓小二上了一壺酒。
問文南要吃什么時,文南小聲說:“主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p> “那再點道菜吧,”望月和寧曜說,“三個人,還有兩個大男人,別吃不飽就回去了?!?p> “也是?!?p> 于是寧曜又再點了個燉菜,加了道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