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這句話了。
周先念深吸口氣,饒是他見識廣博閱歷豐富,在這一刻也不得不為自己的正確選擇鼓掌。
他并不是楠城的人,但很明顯,根據(jù)他的判斷,他要接觸的那個存在,超過了以前所有隱秘的總和。
楠城會是祂的基本盤,所有的事物發(fā)展都是有跡可循,祂完全可以感受的到。
若是一個闖入者,那么必將引起祂的注視。
伊麗莎白很幸運,但周先念從來不把幸運掛在嘴邊。
因此,在楠城獲得一個合理的身份至關(guān)重要。
他先是在鄰近城市辦了一個假的身份,然后借失業(yè)接觸到了拉板車的工作——他的目標就是這位老先生,根據(jù)資料,這位老先生一生樂于助人,面對他的“窘境”,想必會提供合理的幫助。
對于“不合理”引發(fā)的怒火,他以前可承受太多了。
那是一個毗鄰大國的小國家,大部分的土地都貧瘠荒涼、杳無人煙,以至于無論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無法引起廣泛的關(guān)注。
周先念那時還只是個半吊子的旅行家,到一個繁華的地方打工,拿到足夠旅行的資金后就閉著眼睛選一個小國,到其中最富庶的地方放浪形骸——還好他留著的地方有著個破爛的機場,不至于徹底隔絕了各國人士的交際。
不過這一次他后悔了,這里并沒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女孩到了晚上閉門不出,當?shù)厝宋ㄒ坏膼酆镁褪轻烎~,可是按照周先念的口味來說,這里的土魚又腥又多刺,根本沒法清蒸。
他只好天天啃當?shù)氐囊环N餅,混著新鮮的果肉,然后盤算著剩下的錢到底應(yīng)該去哪里花掉。
但是有一天,他所居住的旅館來了一群人,大多數(shù)是淺藍色的眼睛,白色皮膚,眼眶凹陷,剩下的一些皮膚趨近于他的黃色,不過體毛更加旺盛。
小旅館住的滿滿當當,這群人似乎在找著什么,每天早出晚歸,但是當?shù)厝怂坪醪惶敢鉃樗麄兲峁椭?p> 這倒是引起了周先念的注意,他原本以為當?shù)厝耸呛苡焉频摹?p> 這些人接著注意到了他,邀請周先念進入了他們的一個房間中。
“有興趣加入一個組織嗎?”其中一個人操著聯(lián)邦口音問。
周先念誤以為被脅迫了,只好半屈從地點了點頭??墒堑搅撕竺嫠虐l(fā)現(xiàn),這個松散的組織居然有官方背書,還有一筆可觀的年金。
“當然,你得先活過一年?!庇腥碎_玩笑說。
他們確實是為了找某種意義上的向?qū)Р虐l(fā)展的他,不過這沒有關(guān)系,周先念每天聽著他們講遙遠而神秘的故事,漸漸地被吸引住了。
周先念很聰明,他從小就學會了很多國家的語言,再學一種語系的變種語言不是難事,而這些“調(diào)查員”們則笨的多,必須依賴他才能讀懂一封信件。
據(jù)說,是他們的上級對這里產(chǎn)生了懷疑,交涉了許久才派了他們來,希望一切不會太晚。
有什么太晚的?
周先念覺得他們沒有把話說明白,當然,他以后肯定會明白的。
旅館的主人,Pika太太卻對周先念與這群人的交往表達了不滿,她還附帶經(jīng)營著幾家磨坊店,按照周先念的理解,她應(yīng)該是本地能說得上話的人物。
“你不該管這些神神秘秘的事情。”
一日,Pika太太將周先念拉到角落中,說道:“你是一個游客,所以這里歡迎你,但是他們不是,他們會受到神罰的?!?p> “神罰?”周先念很驚奇,“您還信仰一位神靈?”
錢快要花完的時候,這些調(diào)查員們也開始行動了,他們在尋找信件的主人,但是首先,他們需要去三公里外的一個更小的聚集地上,據(jù)說那里出現(xiàn)了點麻煩事。
令周先念意外的是那個聚集地還有一個小小的超市,那里似乎是一個旅游景點,各種膚色的外國人顯然降低了這些調(diào)查員的警惕心,一個帶著兜帽和黑色口罩的怪人忽然抓住了前面一個游客的手。
隨著無數(shù)的尖叫,怪人的身體破碎了,無數(shù)黑色的,油狀肉莖包裹住了那個可憐人,像是一只寄生蟲從怪人的身上裂開,然后開始瘋狂進食。
周先念失去了逃跑的勇氣,等他反應(yīng)到一只吸盤伸過來的時候,一道白光亮起。
調(diào)查員們救了他,他被粗暴地拉到了外面,他聽見這些人大喊著:“汽油,汽油!”
周先念的腦顱嗡嗡地響著,眼前不斷播放著剛剛發(fā)生的,可怖的景象——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看見了遠處的大火,隆隆的吉普聲掩蓋了他的驚叫。
周先念的身上提不起一點力氣,他被灌了幾口烈酒,嗆了好一會才回過魂來。
“男人,第一次都會這樣?!?p> “習慣就好了?!?p> 他們在車上狂歡,但顯然周先念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也獲得了獎勵,一顆像是工藝品的子彈。
“收好這個,以后你會需要的?!?p> 調(diào)查員們在議論著休假和旅游,順便將周先念抬下車,送到旅館里。
但是他們忽然停下來了,Pika太太堵在了門口,叉著腰。
“你們打破了神的進食?!?p> “神,已經(jīng)注視到了你們。”
他聽見了呼叫,比剛剛的那一次更加瘋狂,還帶著絕望。
下一刻,他被狠狠地甩回了車里,有人帶著他逃離,后視鏡上,沾著黑色,油亮而且作嘔的液體。
車開出去很久之后他的視野才變得清晰,他這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在盲著駕駛著這輛吉普車,身子已經(jīng)扭曲地變了形,導致自己誤以為已經(jīng)躺下。
那顆子彈還在格子里滾動,油量還很充足,他沒有回頭,只有一個念頭讓他繼續(x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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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沉吟片刻,打開了手機相冊,給他看了一張圖片:“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這里是?”
周先念裝作迷糊的樣子。
“請向下看,”老先生指著圖片中,那一間空置的,小小的商鋪:“這個小地方嗯,上次的租戶因為生意不好搬走了,我這商鋪閑著也是閑著,你要是有做正經(jīng)生意的打算的話,我就便宜些租給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