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心里晶瑩剔透的玉佩,陳安不禁大為感動,若不是因為自己,老道又豈會如此關(guān)心一個陌生人。
“不必送了?!崩系腊研欣钔成弦淮睿叱隽朔块T。
陳安跟到院子里,目送老道離去。
烈日下,老道的身子微微佝僂,肩上的褡褳隨著步伐上下起伏,每走一步,都會拍打他一下。
昆侖上仙自西城而入,鴻衣羽裳,萬人空巷。
麻衣老道自東城而出,鶉衣鵠面,孑然一身。
.....
是日深夜,一輪滿月高懸,散發(fā)著清冷的光,像是個晶瑩剔透的白玉盤。
月明則星稀,只有真正耀眼的星星還在閃爍著光芒。
古廟內(nèi),隱約見一團白色的輪廓從石案內(nèi)鉆出,輪廓里,兩只眼睛散發(fā)著如寶石般的光芒。
那是一只白色的狐貍。
只見它口中銜著一枚青果,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后用前爪在灰燼中翻找,很快,便翻出一塊骷髏頭。
狐貍揮動前爪,只聽得“咔嚓”一聲,骷髏頭從中間斷做兩截。
它低下腦袋,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再抬起頭時,骷髏頭骨已經(jīng)扣在了頭上。
........
月光下。
白狐人立而起,抬起前爪,向著夜空遙遙跪拜。
舊說:有野狐,將為怪,必戴髑髏拜北斗,髑髏不墜,將為人矣。
.........
天亮了,昆侖上仙也走了,洛水縣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懸而未決的失心案就此告破,陳安特地去趟西城門,城門樓子上掛著的是一只獨腳山魈。
陳安很確定,那日的記憶雖然模糊,但妖怪絕對不是山魈。
但他沒有聲張,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好在接下來幾天都無事發(fā)生,此事也就暫且拋在腦后了。
陳安有錢了,是老道偷偷留下來的,整整四十多兩。
他立刻請來匠人,將院內(nèi)的枯井從新修葺,終于不需要再去水庫提水了。
又買了種子,將左院一分為二,分別種上了秋葵和韭菜,又買了些雞籠和蘆花雞,安置在了右院。
這樣一弄,本來還算寬敞的空間立刻顯得逼仄起來。
好在他的住處比較偏僻,旁邊的宅子荒廢許多年,陳安干脆將墻拆了,又擴出一大片地方。
道法暫時是修不成了,只能先練武,從最基本的開始。
陳安去市面上買了幾樣練力氣的物件,盡是些石擔(dān)、石鎖類的東西,跟啞鈴、杠鈴差不多。
大虞禁刀不禁劍,禁弩不禁弓,所有又去鐵匠鋪買了一把劍和一張牛筋弓。
弓是兩鈞的,換算成斤數(shù)便是六十斤,陳安本來打算買張一鈞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有那么輕的。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兩點一線,上午在院內(nèi)強身,下午便去找王異讀書識字。
幾天下來,陳安憑借過目不忘的本事,便將大虞字的讀法和寫法完全掌握,順便惡補了上下幾千年的歷史。
驚的王異大呼天才,非要拉著陳安一起科考,博個功名。
總之,日子雖然平淡,卻也怡然自得。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一晃便是數(shù)月過去。
.........
如果說北城平昌坊是販夫走卒、升斗小民們難得休閑的無上圣地,城西的桂花坊是書生士子、文人騷客紓解性靈的溫柔鄉(xiāng),那城南的長樂坊便是紈绔子弟、酒鬼賭徒們一擲千金的銷金窟了。
詩云:六街鼓歇行人絕,九衢茫??沼性拢逅h自然也不會例外,子時便已實行宵禁,但是長樂坊卻是徹夜燈火通明。
“大!大!大!”
“開!”
“豹子,通殺!”
隨著骰子停止轉(zhuǎn)動,渾身酒氣,額前有疤的男子一下癱軟在地。
圍聚在賭桌錢的人有的眉飛色舞,更多的則是咬牙切齒。
“繼續(xù),繼續(xù),買定離手!”
搖骰子的莊家光著膀子,生的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善茬。
“老子還真就不信這個邪,這把還壓大!”
男子輸紅了眼,喘著粗氣悶聲道。
“四爺,今天您手氣不佳,改日再來吧。”
大漢嘬著牙花子,這種賭客他平日里見得多了,明明已經(jīng)輸?shù)姆治牟皇?,還糾纏不休。
“黑頭,不廢話,再盤給我十兩銀子?!?p> “這不符合規(guī)矩吧?!?p> 黑頭拉長聲調(diào),把骰盅往桌面上重重一磕。冷笑道:
“只要四爺你把之前銀子補上,兄弟我沒二話。”
“好,就拿我這把刀抵賬!”
說著,把腰間佩刀卸下,碰的一聲砸在賭桌上,震的骰盅都跳了起來。
整個大堂霎時間安靜下來,旁邊桌上的賭客終于把目光從骰盅上挪了下來。
黑頭的臉色也終于跟他的名字匹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