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紅墻跟兒下,幾根木棍支起簡易的布棚,其下整齊的碼放著一排排書冊。
書攤老板是個頭扎方巾的干瘦青年,唇上蓄著一對八字胡,雖然專門,雖然裝模作樣穿著儒士青衫,但是渾身上下的市井氣是怎樣也遮掩不住的。
這男子甚是精明,打眼一看就大體分辨出了陳安兩人的地位和財力。
這個年紀(jì)稍小的,腰懸佩劍,身材健碩,十指掌心長著厚繭,眼神銳利如刀,一看就不是個好惹得主。
另一個嘛,雖然相貌有些清奇,但是身上儒衫老舊,行走間目不斜視,卻明顯能感覺到其腳步虛浮無力。
窮酸書生?
八字胡眼睛一亮。
生意來了!
這街上往來的富家公子、行商坐賈并不不少,即使經(jīng)過書攤逗留半步,他也是一副愛買不買的姿態(tài)。
為何?
不是買主!
這些紈绔公子,行腳商人,基本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主,哪里會對這些書籍感興趣。
反倒是這些窮酸書生,雖然窮,但卻嗜書如命,只要稍加引導(dǎo),便是蚊子腿上也能扯下二兩肉來。
八字胡“唰”的一聲甩開折扇,露出日進(jìn)斗金四個大字,臉上笑容如盛開的菊花。
“先生可是要買書?”
卻是直接越過陳安,直接奔到了王異面前。
“您運(yùn)氣不錯,我可是走南闖北的書商,別看這攤子雖小,可大都是我沿著各路縣城收購的孤本秘冊?!?p> “論及藏書數(shù)量,本郡乃至周遭數(shù)縣城,除卻官家的書庫以外,我稱第二,還沒有誰敢稱第一的。”
陳安聞言有些好笑,道:“你這牛皮吹得有些大了吧,這里的書冊充其量不過百余本,也能稱得上第一?”
“我這可都是孤本秘冊,經(jīng)史子集、諸道藏書、筆談雜記,包羅萬象,豈是那些爛大街的東西能比的?!?p> 滿臉奸相的八字胡猶自吹噓著,但這番話對讀書人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果然,陳安一回頭,便瞧見了王異那雙放著光的眸子。
“書生果然最好騙啊。”
陳安內(nèi)心的腹誹,自是無人聽見。
隨后不再理會熱切的兩人,放眼打量地上的書冊。
這仔細(xì)一看,他發(fā)現(xiàn)那八字胡吹噓的也不無幾分道理。
尋常的書店,賣的無非是四書五經(jīng),春秋左轉(zhuǎn)等等,可這地上擺放的卻不盡相同,大都是些鄉(xiāng)野雜記,野史趣聞、小說戲曲之類,還有不少所謂名士的筆記心得,至于是真的名師筆記,還是哪個小子的隨筆胡謅,那就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王異感興趣,陳安要不是有了《人間道》,說不定也要買上幾本長長見識。
陳安下意識的在書攤上梭巡。
忽然,他停下動作。
目光落在書攤的角落處,那是一本線裝的舊書,封面已經(jīng)老化,泛著煙熏般的暗黃色,上面幾個黑色的字體也有些模糊不清。
這書是八字胡當(dāng)初從一位老農(nóng)手里換來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書里的字體根本無人識得,不不由得大呼上當(dāng),可又舍不得扔掉,只盼著哪天有粗心的倒霉鬼買了去。
陳安眸中精光一閃而逝,這字體別人不識得,他卻非常熟悉。
“上古殷墟文....不對,似是而非,細(xì)節(jié)處還有稍許不同....”
他死死盯著封面上那宛如蝌蚪般的黑字,努力辨認(rèn)著。
“九....幽....鎮(zhèn)....獄....決....”
陳安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看名字,不出意外的話,這應(yīng)該是一本功法!
而且是一本上古流傳下來的功法!
自從大虞定鼎,頒布禁武令,天下武道典籍成為禁書,俱繳入國庫,敢有私藏著,滿門抄斬,遺禍子孫。
幾十年下來,即使有流落民間的武功秘籍,那也是鳳毛麟角,陳安曾經(jīng)試圖尋找過,結(jié)果一無所獲。
沒想到這這個書攤能有意外收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
陳安此時雖然恨不得立即奪過功法,仔細(xì)研讀,但臉上卻古井不波。
那八字胡異常精明,要是被其發(fā)現(xiàn)異常,難免坐地起價。
自己身上的銀子可不多了,能省則省。
另一邊,王異已經(jīng)挑好自己鐘意的書。
陳安不動聲色的拿起一本《水經(jīng)注》和一本《蘭陵先生雜談》,又假裝不經(jīng)意間抄起那本古書。
“你也要買書?”
王異見狀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里,陳安可不是個愛讀書的人。
“閑時無聊,就當(dāng)解悶了?!?p> 陳安笑了笑。
“一共多少錢?”
后面這句自然是對賣家說的。
“公子一看就是高雅之人,之前也說了,我這些書籍都是孤本秘冊,所以這個價格嘛....”
八字胡滿臉奸笑,伸出二根粗短的手指。
“二十文錢?”
還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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