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記憶
從夢中驚醒之后,沈宜歡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泡在浴桶里,而桶里的水已經(jīng)涼了。
她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心里有點想罵人。
好端端的居然做這樣的夢,真是活見鬼了,沈宜歡想。
但很快她便意識到,剛剛那也許并不是一場夢,至少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場夢。
因為她腦子里忽然多出了好些陌生記憶。
沈宜歡確認,這不是她自己的記憶,那么……這難不成是原主的記憶?!
所以這就是原主剛剛在夢里說過要送給她的禮物?
可是為什么???她不是很痛恨她隨意安排npc命運的行為嗎?那她為什么還要幫她?
沈宜歡想不明白,也懶得為難自己,左右擁有原主的記憶是件好事,別的不說,至少她不用再事事靠蒙,距離改寫命運又近了一步,這就已經(jīng)很好了。
沈宜歡這么一想,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她很快從浴桶里起身,拿起一旁的帕子擦干了身體。
夜深人靜,該睡覺了,然而躺在床榻上之后,沈宜歡卻失眠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浴桶中那一覺給耽擱的。
左右也睡不著了,沈宜歡索性開始梳理起腦海里原主的記憶來。
從出生開始,一直到她穿進書里變成原主的那一天。
初時還好。
沈宜歡雖然有些驚訝炮灰人物也有如此完整的人生,卻也能接受故事世界里所有npc可能都是真實存在的事實。
只不過,不是主角的他們,可能更接近于現(xiàn)實生活中普通人的樣子,沒有轟轟烈烈的人生,卻仍認真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因為執(zhí)筆者怎樣的心情,而被安排一個什么樣的死法。
就挺可憐的。
沈宜歡忽然有些羞愧難當(dāng)她覺得原主對她的指控其實并不過分。
作為一個撲街網(wǎng)文寫手,她這些年因為卡文寫死的配角都不知道有多少。
雖說那時候她并不知道小說世界也是真實存在的,也許可以用一句不知者不罪來為自己開脫,但不可否認,在她筆下那些莫名其妙被剝奪生命的npc眼中,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一瞬間,沈宜歡都不敢想自己這些年到底造了多少孽。
良心隱隱作痛。
然而沈宜歡的反思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她的愧疚很快就被驚嚇給取代了。
原來原主和舞陽郡主之間的親子關(guān)系并不和諧?!
或者這么說其實都不太恰當(dāng),這母女倆人的關(guān)系不僅是不和諧,甚至可以用冤家這個詞來形容。
在原主的記憶里,只要是母女倆一起出現(xiàn)的場合,往往總以不歡而散收場,而每一次鬧掰之后,原主回去都要發(fā)好大一通脾氣。
什么砸東西啦,遷怒打罵下人啦……總而言之,只要原主一不高興,整個捧月居都要跟著遭殃。
然后沈宜歡忽然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大概就是為什么之前在回捧月居的路上,綠珠會突然開解她的原因?
真是令人窒息。
沈宜歡忽然想起自己跑到舞陽郡主面前撒嬌時的蠢樣子。
簡直沒眼看好嗎?
而且跟原主完全是兩個人。
所以舞陽郡主不會起疑吧?
她記得當(dāng)時舞陽郡主好像扒拉開了她的手來著……
沈宜歡越想越怕,總覺得自己的馬甲已經(jīng)變得搖搖欲墜。
后來也不知是太過害怕還是泡澡時受了涼,沈宜歡漸漸感到頭昏腦漲,到了后半夜時竟然還發(fā)起了高熱。
在一片迷迷糊糊之中,她又做起了夢來。
她夢見舞陽郡主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責(zé)怪她占了自己女兒的身體,于是將她抓了起來,找大師做法,準(zhǔn)備將原主的魂魄召喚回來。
她還夢見定北侯得勝歸來,口口聲聲要殺了她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報仇。
最后的最后,她甚至夢見了謝知晏,夢里謝知晏冷笑著問她是不是怕了,他說讓她好好等著,游戲才剛剛開始……
——
定北侯府,北院。
舞陽郡主剛準(zhǔn)備寬衣睡覺,就看見宋嬤嬤急匆匆地從門口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少有的凝重神情。
下意識的,舞陽郡主的心漏跳了一拍,心底隱隱涌起了某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微微蹙了蹙眉頭,舞陽郡主問道:“出什么事了?”
舞陽郡主都問了,宋嬤嬤自然沒什么好隱瞞的,便道:“捧月居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說小姐發(fā)起了高熱,情況似乎有些不好?!?p> 聽見這話,舞陽郡主頓時坐不住了,立刻就從小塌上彈起,然后一邊匆匆往門口走,一邊問:“病了?可有派人去請大夫?不行,我得親自過去看看。”
然而剛走了沒兩步,舞陽郡主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前進步伐,轉(zhuǎn)頭看著宋嬤嬤,略有些懷疑地問道:“她下午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病了?”
宋嬤嬤是跟在舞陽郡主身后走的,腳步本就有些急,孰料還遇到了緊急剎車。
她一時不察,差點兒沒撞上舞陽郡主的后背,心里嚇都嚇?biāo)懒?,因而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語氣里的異樣。
還以為舞陽郡主這是照例詢問情況,宋嬤嬤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知道的說了。
“具體還不清楚,綠珠那丫頭只說,小姐回去后就一個人悶在屋子里泡澡,一直泡到水都涼了才叫人進去收拾,許是受了涼吧。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小姐今日心情可能不大痛快?!彼螊邒哒遄弥朕o道。
舞陽郡主一聽這話就怒了,冷笑道:“她還不痛快?她都……”
她都什么,舞陽郡主沒說,但神情卻忽然變得疲憊,像是一瞬間被人抽干了力氣似的。
她搖了搖頭,用一種低得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道:“罷了,這事兒倒也怨不得她,怪只怪造化弄人吧?!?p> 宋嬤嬤沒太聽清楚舞陽郡主的話,還以為自家主子這是還在同小主子置著氣,遂勸道:“夫人莫動氣,小姐如今年歲小,不懂得人心隔肚皮的道理,以后慢慢教也就是了?!?p> “倒是綠珠方才還說了件事,許是和小姐這病有些關(guān)系。”
宋嬤嬤道:“據(jù)說小姐今日在畫舫上差點兒掉進那金水河里,雖說最后在寧郡王的搭救下也算有驚無險,但多少是受了驚嚇的,夫人您看……咱們要不要順便去道觀里請個師父回來瞧瞧?”
陸北暖
沈宜歡:一言不合就請大師驅(qū)邪什么的,寶寶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