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年快樂
還沒到十一點，紅場前面就已經(jīng)圍上了欄桿，幾名警察在欄桿后面站著，指揮著游人只能出不能進，而夏晗她們正好和欄桿隔著一層人，算是場外觀景的絕佳位置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里，在她們身后陸陸續(xù)續(xù)地聚集了大批人群，黑漆漆的，帶著種說不出的壓迫感。黎宇和熙桓則站在夏晗兩人身后，幫她們隔開了后面的人群。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個俄羅斯人突然喊起了“一、二、三?。ǘ碚Z）”
緊接著夏晗身邊的人也開始跟著喊了起來，夏晗和妙儀兩人的身子也被往前推著，眼看就要穿過第一層人群，碰到前面的欄桿了。這是夏晗第一次領(lǐng)略到在人群中雙腳突然懸空的無助感，摔倒倒是不太可能，但是想站穩(wěn)也是很難的。夏晗緊緊地拉著妙儀的手，生怕她們被旁邊喧鬧不羈的人群擠散了。
警察在欄桿后面大聲地一遍遍喊著：“向后退?。ǘ碚Z）”
可這顯然并沒有任何作用，周圍的口號聲也越來越整齊，推攘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劇烈。夏晗面前那位警察口中刺耳的口哨聲，穿過夏晗的耳膜，直捅她的腦仁，讓她有些暈頭轉(zhuǎn)向。
夏晗看到妙儀左后方那個約莫二十出頭的俄羅斯男生正一臉興奮地喊叫著，雙臂連帶著身子推著妙儀向前，幾乎整個身子都要騎在她的身上了。就在夏晗剛準備伸手把妙儀扯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突然從妙儀的左邊伸出來一只黑色胳膊，幫她隔開了俄羅斯男子的推搡，而夏晗的身邊也迎來了短暫的安定。
“我們要不然往旁邊撤一撤吧。”
夏晗回過頭，發(fā)現(xiàn)黎宇就站在她的后面，他的胳膊撐在夏晗右前方的欄桿，為她留出了一點點允許她轉(zhuǎn)過來講話的空間，手背上的青筋分明，指節(jié)已被凍得泛紅。黎宇高夏晗大半個頭的樣子，肩很寬，至少這個時候他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夏晗，為她擋住了后面不停涌動的瘋狂。
黎宇偏著頭，試圖透過身邊喧鬧的喊叫聲聽清夏晗說的話，而他說話時帶的熱氣搔得夏晗的耳朵癢癢的：“行，小心點?！?p> 夏晗拽了拽妙儀，指了指右邊，黎宇則幫著夏晗擋出一條狹窄的通道，熙桓在后面伸著胳膊護著妙儀，四個人就這樣擠過人群，遷移了出去。
他們挪到了正對紅場入口的小舞臺邊上，這里因為前面有一個和特維爾大街那里類似的，但更絢麗的燈飾拱門擋著，所以人要比其他地方少一些。
夏晗終于得到了喘息的空閑，這時她才有工夫注意到妙儀那鵝蛋臉上莫名出現(xiàn)的兩團紅暈。
“妙儀，你很冷嗎？”
“??？不冷啊。”
夏晗摘下手套摸了摸妙儀光滑的臉頰，不涼，還有些發(fā)燙。夏晗已經(jīng)遺忘得差不多了的高中生物知識，顯然無法幫助她解釋這個情況了，她有些納悶地回過頭來看向不遠處密不透風的人群。
“咱們頭頂上的這個大銀球到時候會不會炸開啊。”黎宇指著天上垂著的大球，拍了拍夏晗。
夏晗心里知道答案，但討厭劇透：“不清楚，一會兒看看。”
黎宇又舉起了相機，矮了矮身子，又調(diào)了調(diào)相機角度，這樣鏡頭剛好可以避開面前的大拱門，拍到克里姆林宮塔上的那顆紅星。
“幾點了？”
“啊？”妙儀直勾勾地看著前面齊刷刷的人頭。
“現(xiàn)在幾點了？”
“哦哦，十一點五十七了?！?p> “你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沒想啥，愣神呢?！?p> “困了？”
“有點兒?！泵顑x笑了兩下，飽滿的蘋果肌把紅暈襯托得更明顯了。
夏晗從包里拿出手機，沒有解鎖只是摁著屏幕右下角，打開了相機。
“五……四……（俄語）”
突然周圍的人群開始喊著倒計時，夏晗舉著手機找好了角度，等待著象征著新年的第一朵煙花升起。
“哇！”
“Круто!（太帥了）”
“Супер!（太棒了）”
此時此景真的應了春晚的那句話“新年的鐘聲已經(jīng)響起”，鐘樓的鐘聲穿過紅場掀起了這場跨年活動的高潮。遠處，在圣瓦西里大教堂和克里姆林的夾角處爆開了一攢攢煙花，它們爭先恐后地升上天空，宣告新年的到來。伴著接連不斷的感嘆，夏晗收起手機，握了握妙儀的手。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黎宇看著夏晗和妙儀兩個姑娘手牽著手，一臉幸福的樣子，他的嘴角也跟著提了起來，他放下相機，把右臂搭在了熙桓的肩，無聲地欣賞著絢爛的煙花。
大約六七分鐘的煙花結(jié)束了，欄桿慢慢地被撤去，人群也逐漸散開。
妙儀拽下手套，開始低頭敲著屏幕給列表的置頂們發(fā)送新年祝福，夏晗則將煙花的視頻轉(zhuǎn)到了幾個朋友和家人群里，還有她男朋友那里，附上了一句：
【新年快樂。】
這個時候夏晗才有空從頭瀏覽起她的微信消息，也看到了她男朋友五點多的時候接連給她打的五通語音電話。
【你終于舍得給我回消息了
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p> 夏晗有些抱歉的回復道：【衣服太厚，沒感覺到啊】
【知道知道
奧特曼表情包】
【你怎么現(xiàn)在回消息？是我吵醒你了嗎】
【不是，剛準備睡
跟朋友出來轟趴了】
【五點了，趕緊睡吧】
【愛你
抱抱表情包】
【晚安老鼠jerry表情包】
“球原來不炸開啊，我還以為會突然炸開從天上灑下一大片粉啊花啊之類的?！崩栌钣行┦乜粗^頂上那個銀色的“迪廳”專用打球。
“要是粉末的話，怕不是容易引起爆炸?！?p> “哦，也是。”
夏晗重新揣回手機，站在了身后剛剛堆滿人群的小舞臺上，看著四周流動的人群。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喜歡看拉著手的情侶，看搭著肩膀的朋友，看走路有些搖晃的醉酒男人，還有看沿著墻邊離場的白發(f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