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當即惹怒了許多人。
“以前還聽說思王禮賢下士,今日一見,虛名耳!”
“跟胡公子比起來,他算個什么?”
“果然是心高氣傲,你們想想今年這場謀反,說不定思王現(xiàn)在氣的就是謀反不成功吶……”
指責的聲音越來越大,人群里一開始只有十幾個人在挑撥是非,到后來,已經(jīng)是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群起而攻之。
但陳謂然依舊無動于衷的喝著茶,耳朵里像是什么都沒聽到。
但他的心里,卻越來越迷茫,他心想自己這輩子是個王爺,也沒干欺男霸女的壞事,剛才也只是回了句嘴,為什么這里還是有一大群人在羞辱他。
這不又活成上輩子了嗎?
衣食無憂,但得不到其他人的尊敬,生活渾渾噩噩,全然是一只社畜。
不,這輩子,我要讓所有人都尊敬我。
陳謂然輕輕呼出一口氣,下定決心后,他平靜的看向那群人,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沒錯,本王就是在罵你們,不過,你們在我看來,連屁都算不上?!?p> “狂妄!”
“仗著皇親的身份,就不把我等儒生放在眼里了嗎?!”
就在這時,動雨樓里攢聚的人群迅速分開,一陣歡呼聲漸漸響起,書生們看著那個慢慢走來的英俊青年,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高呼起來:“胡公子來了!”
幾個書生湊上去,義憤填膺的說道:“胡公子,您可算來了?!?p> “怎么了?”胡忠純明知故問。
“這個思王,實在是太囂張了……”書生們大致說了一遍,甚至略有添加。
“思王,乃是我大楚的親王,圣上的侄兒?!焙壹兒鹊溃骸爸T位,僭越了,慎言!”
書生們規(guī)矩了許多,許多人躬身施禮道:“胡公子教訓的是。”
“哈哈哈哈哈......”胡忠純?nèi)拥羰掷锏募埳?,大笑著走向陳謂然:“幾日不見如隔三秋,王爺,自上次一別,我是分外想念您?。 ?p> “今天的事,是你設(shè)計的?”陳謂然低頭坐著不動,心思一轉(zhuǎn),想通了些,冷冷的說道,咬牙切齒從牙縫里發(fā)出了聲音,只有走到跟前的胡忠純,以及坐在旁邊的書生才能聽到。
胡忠純哈哈大笑,轉(zhuǎn)身面朝那些書生們,大聲說道:“今日躬逢盛典,不才胡某,與王爺有個約定,那就是今日比試才華!”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胡某只求一觀王爺?shù)拇笞?,王爺,不才這就給您磨墨?!?p> 小廝端來筆墨,胡忠純親自鋪好紙,殷勤的為陳謂然磨墨。
很快,硯臺里就多了淺淺一層黑墨。
“王爺,請動筆吧?!焙壹冃Φ暮荛_心,陳謂然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這時才抬起頭,皺眉看著紙和筆。
周圍的書生此時叫嚷起來:“請王爺動筆!”
“請王爺動筆!”
“誒?!焙壹兓仡^笑道:“王爺還未選題,就算是選了題,你們在這喧鬧,還怎么讓他作詩詞?請大家各自安靜創(chuàng)作吧,咱們以半柱香為限,時間一到。就請王爺拿出作品吧?!?p> 經(jīng)過隱藏在人群里那些胡家仆役的帶動,許多書生已經(jīng)開始盲從了,胡忠純一發(fā)話,便聽話的閉上嘴,再次低頭思考去了。
胡忠純笑著離開了。
坐在陳謂然旁邊的書生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倒是沒有再嘲諷什么,慢慢喝著茶,等著看陳謂然下一步怎么做。
只見這位思王爺,先是抬頭看了看那邊寫著題目的牌子,右手也不拿筆,就用手指在紙上慢慢劃著。
小半柱香燒盡了,已經(jīng)有不少人寫出詩詞,各自小聲談論著,或刪或改,隱隱有贊嘆嘲笑之聲。
大家平時稍微有點才華的,都會自己試著作詩,詩會么,就是把平時作的咂巴咂巴糅合起來拿給別人看。
“誒,你看,那位王爺好像一個字都沒寫呢?!?p> “呵呵,不過是個喜好虛名的,哪有什么真才實學?”
書生深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陳謂然,嘆了口氣,在身上找了找,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趁別人不注意,迅速塞到陳謂然手里。
“看我干什么?還不快抄上去。”書生小聲說道。
陳謂然展開紙,上面是一首詩,用詞典雅,讀起來像是一首不錯的詩。
“你是在幫我嗎?”陳謂然皺了很長時間的眉頭忽然平緩下來,輕輕地笑起來。
書生壓低聲音:“半柱香后,你得拿出點東西來,要不然,你就是明天京城里文人口中的笑柄......你有病吧!”
出乎他的意料,陳謂然把紙團成球,放在自己的袖籠里,這時才提起筆,對著書生笑道:“詩詞何足掛齒......”
我肚子里有半個唐宋。
陳謂然心里想著,緩緩動筆,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墨書。
聽說這思王有才華,看來不像是假的啊,書生好奇看去,但看到第一個字,臉上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才抄完兩篇名作,香正好燃過一半。
胡忠純迫不及待的走過來,看到陳謂然眼前寫滿字的紙,心里剛要震驚,但看清字跡,卻忍不住笑起來:“王爺,您這字,是因為寫的太快了么?怎么跟市井里郎中寫的字差不多?”
周圍有人好奇探頭,紛紛竊笑起來。
好丑的字。
還不是一般的丑,這種丑,具有一定的視覺沖擊力,讓許多平時嚴格要求自己書法的讀書人看了大倒胃口,對紙上的內(nèi)容完全失去興趣,對陳謂然的印象也更壞了。
欺世盜名之徒。
負責遞交詩詞的李三娘走過來,看著紙上的字跡一愣,片刻后才緩緩道:“王爺,小女子替您重新謄抄一遍吧?!?p> “也好。”陳謂然看了看自己的字,也覺得字配不上作品,便謝了一聲,任由李三娘拿過去辨認謄抄。
胡忠純一臉嘲諷,雙手負在身后,站在旁邊也不多說什么,只是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風度十足。
他壓根就不覺得陳謂然半柱香能寫出什么好的,你看,他的字都因為慌張才寫的那么難看,心里慌,怎么可能發(fā)揮好。
反而是一旁謄抄的李三娘,抄著抄著,眼睛慢慢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