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人不想讓你們回來
“誰啊,瘋了嗎敢換別人家的大門!”白曉星驚呼出聲,“要不要報警?”
“先不用,我跳進(jìn)去看看?!崩钅吝b攔住白曉星,自行來到院墻一側(cè),借力翻上墻頭。
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猜測,但還是決定先確認(rèn)下里面的門能不能打開。
可翻上墻頭,他又遲疑了。
只見入眼處皆是一片荒蕪,桌椅板凳東倒西歪,一副破敗的景象。
這讓他的心中生出無限的傷感,一時間竟不敢跳下去了。
考慮了一小會兒,李牧遙跳回院墻之外。
“餓不餓?”他問白曉星。
“……餓?!卑讜孕翘蛄颂蜃欤鐚嵳f道,“咱倆都趕了一夜的車,說不累是假的??墒乾F(xiàn)在連家都回不去……你的意思是咱先找個地方吃飯?但先說好啊,我可不去學(xué)咱們的那家,打死不去。”
李牧遙看了看她,自嘲笑道:“他家的價位咱倆吃不起。你別動,就在這兒等我?!?p>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白曉星見他去的是超市方向,還以為他要買點面包之類的填填肚子,哪想到這一去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才回來,而且拎回來的東西跟面包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他竟然買回來一大口袋生肉、蔬菜、干豆腐還有竹簽。
“拿著?!崩钅吝b伸出手,將口袋塞進(jìn)白曉星懷里。
白曉星愣愣的接過,問道:“你這……是要干嘛?”
“反正進(jìn)不去家門,咱倆烤點串兒,邊吃邊等?!?p> “這時候烤什么串啊……”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涌上白曉星的心頭。
可李牧遙又不說話了,只見他轉(zhuǎn)身繞到院墻另一側(cè),鉆進(jìn)堆放雜物的小倉庫里一頓倒騰,從角落里翻出一個銹跡斑斑的燒烤爐和半箱木炭出來。
“這些東西……都還在呢?”白曉星訥訥的道。
這個燒烤爐是他們考上大學(xué)的那年暑假,姥爺為了方便他們和同學(xué)喝酒擼串兒特意焊制的。后來,他們上了大學(xué)見多了外面的世界,留在家里吃飯的時間越來越少,這只烤爐也就被雪藏了。
“嗯,還在?!崩钅吝b的目光沉了一下,隨即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別愣著呀,做你的老本行,穿串兒,我都收拾好了?!?p> “啊?!卑讜孕菓n心忡忡,慢吞吞的打開口袋。
肉和干豆腐是切好的,香菜是洗好的,她只要把肉穿成串,然后把香菜卷進(jìn)干豆腐里做成菜卷。
烤肉串有多香那就不用提了,單就這種平平無奇的菜卷,曾幾何時經(jīng)過李牧遙神奇的手藝一烤,再涂上姥爺特制的蒜蓉辣醬,那味道簡直了。
觸景生情,白曉星非常懷念那個味道。
可是……
她收回了口水。
這會兒有家不能回的,哪兒還有心思做這個啊。
就在她勉強(qiáng)穿好兩個肉串的時候,烤爐里已經(jīng)冒出陣陣黑煙,向著四下散去。
想來是那木炭在潮濕陰暗的庫房里堆積多年,不能再拿來烤食物了。
而李牧遙根本不管這么多,拿起肉串架在烤爐上,還弄了個紙板用力扇起來。
很快的,空氣里便充滿嗆人的肉香。
哎,暴殄天物。
白曉星無聲的嘆息。
“你們在干什么?!”
突然,一道冷厲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
循著聲音看過去,但見一個高貴冷艷妝容精致身著毛呢外套的年輕女子站在街對面,見李牧遙抬頭,便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過來。
女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打扮也不像鎮(zhèn)上的干部,要說游客,正常來說沒有人穿成這樣來逛寺廟。
“你是干嘛的?”李牧遙出聲問道。
“我是老街改造項目的負(fù)責(zé)人,唐沁?!迸俗呓?,報上名號的同時正義凜然地質(zhì)問,“誰讓你們在別人家門口烤肉的?”
“改造?”李牧遙疑惑地看向白曉星。
卻見她也是一臉茫然,喃喃的道:“四姨給我打了那么多通電話,也從沒說過這件事啊?!?p> “?”
唐沁這才注意到身旁的女孩子,只見她一身的學(xué)生氣,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驚訝和不解。
比起眼前滿臉寫著不好惹的這位,唐沁覺得還是這小姑娘更好溝通一些,于是問道:“你們跟這房子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在別人家門口弄這個?”
來這里半年多,這條街所有的商戶她基本上都溝通好了,只有這家,始終還存在一些手續(xù)上的麻煩。今天她又被父親催促,就想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恰巧遇到了這么一出。
“我們……”
白曉星剛要解釋他們這是要回家,卻被走出來的李牧遙拉到身后。
“這里賣給你了么?”
李牧遙面色沉沉,指著身后的院子問道。
守株待兔守來個多管閑事的,他半點兒好氣都沒有。
唐沁一愣,道:“沒有。”
“還是說我們在這里烤肉需要你同意?”
“……倒也不用?!?p> “那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
“……”
唐沁表情錯愕,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
深吸了一口氣,她強(qiáng)行壓制了心中的怒火。
作為一個開發(fā)商,她明白在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與別人發(fā)生摩擦?xí)o整個項目帶來多大的不利影響。
于是扯起一絲笑容解釋說道:“這房子目前存在歸屬權(quán)上的問題,我是有權(quán)力掌握情況的。如果你們和這里有關(guān)系,不妨直接告訴我。如果沒有關(guān)系,那不好意思,還請你們離開?!?p> “歸屬權(quán)?”李牧遙聽到她如此說,又去問白曉星,“他找你簽過什么字沒有?”
“沒有沒有!”白曉星頭搖的像撥浪鼓,趕忙否認(rèn)道。
“好好想想,他可不一定直接拿合同給你簽字,萬一是別的什么看起來不重要的文件呢?”李牧遙不太相信白曉星的「豆腐腦」,王云志狡猾又沒底線,指不定會想什么招誆她。
白曉星手撐著額頭好一通回憶,這才回答道:“四姨每次都是電話里跟我說的,我真的沒有簽過什么字?!?p> “那就好。”李牧遙點點頭,對她道,“你去五金店看看張叔在不在,在的話跟他買幾個烤網(wǎng),火有點大,我怕肉會烤糊?!?p> “這……”白曉星斜眼瞧他。
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就兩串肉,還都已經(jīng)糊了。
“快去!”李牧遙瞪眼。
“啊?!卑讜孕桥氯撬鷼?,又擔(dān)心這邊的局面,想著趕緊走個過場就回來,轉(zhuǎn)身撒腿就跑。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見得眼前的倆人自顧自的聊開,又無視自己直接進(jìn)入下一環(huán)節(jié),唐沁忍不住一聲暴喝。
“……”
剛剛起步的白曉星頓時一個急剎車,險些栽了個跟頭。
李牧遙見狀,趕緊丟下肉串上前去扶住,皺眉問道:“幾步路就這樣了?”
以前的她弱雖弱,可還不到這個程度,自己不在的這幾年,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于是心中的懷疑愈發(fā)深了。
“沒有沒有,我沒事?!卑讜孕勤s忙掙開他的手,討好的笑笑。
可是李牧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本來是怕她受刺激想支開她,沒想到還適得其反了。
雖然這會兒白曉星盡量保持著平穩(wěn)的呼吸,可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她,明顯是剛才這一嚇,讓她的身體有些受不了了。
“那你慢慢走著去,別再跑了?!崩钅吝b道。
可是白曉星卻墨跡起來不肯再走,偷偷瞄著臉色黑如鍋底的唐沁,悄聲勸道:“牧遙啊,你別和她吵,也別晾著人家不理,她一個外來的人哪里知道咱家這些事呢?還是好好說清楚吧?!?p> 姐弟相處多年,白曉星太清楚李牧遙的心思了。
“……行吧,那你在這兒等著?!北蝗丝创钅吝b只得妥協(xié)。
“好好說呀!”白曉星不放心的叮囑道,還趁著李牧遙轉(zhuǎn)身的功夫沖著唐沁殷勤地一笑。
這使得唐沁洶涌的怒氣不由得一滯,被動扯起嘴角回贈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李牧遙看到她的表情,還以為這是在向自己示弱,想到自己確實沒必要把火氣撒在無干的人身上,便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叫李牧遙,她叫白曉星,這是我倆的房子,在我和她都沒簽過字的情況下,不可能存在歸屬權(quán)有問題這種事。我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目光重回李牧遙的臉上,唐沁卻放下嘴角,冷冷道:“現(xiàn)在都憑證據(jù)說話,你怎么能證明這房子是你的?”
“我需要向你證明?”李牧遙目光微凜,這女人竟如此不知好歹。
“當(dāng)然,否則隨便什么人站在這里都可以說這房子是他的?!?p> “既然隨便什么人都可以說自己是開發(fā)商,我為什么就不能說這房子是我的?”
“……你在跟我找茬?”
“這叫什么話?現(xiàn)在都憑證據(jù)說話,你拿不出證據(jù)難道還不能讓人質(zhì)疑?”
“……”
唐沁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就是故意來生事的。
這段日子以來,像他這樣跑出來搞事情的人不在少數(shù),為的就是不叫項目順利進(jìn)展。
不過都是些競爭對手慣用的手段罷了!
唐沁冷笑連連,說道:“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我勸你還是不要沒事找事,當(dāng)心我報警。”
“你這種人,呵?!崩钅吝b嗤笑一聲,問道,“我在自家門口烤肉也有錯嗎?”
“自家門口你怎么不進(jìn)去?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剛才鬼鬼祟祟的小動作,我可是盯了你們半小時了。”唐沁指著緊閉的卷簾門道,“我來這里半年多了,這門始終就沒打開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家大門被人給換了?!崩钅吝b如實說道。
“還嘴硬?這里的每一位街坊都登門拜訪過,他們親筆簽名的開發(fā)、轉(zhuǎn)讓、賠償合同就在我的辦公室,怎么唯獨沒有見過你們?不,我甚至都沒有聽過你們的名字!”
李牧遙被她驕傲又愚蠢的的模樣逗笑了:“你沒有聽過我們的名字,說明你的基礎(chǔ)工作做的不到位。照你這么干,怕是有歸屬權(quán)問題的不止我一家呢?!?p> “呵呵,我怎么做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碧魄卟桓适救醯男α嘶厝?,“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區(qū)區(qū)一家商鋪就能影響到我的整體進(jìn)展吧?不怕告訴你,我早已經(jīng)聘請了專業(yè)的律師團(tuán)隊,等到時限一到,有關(guān)部門就會按照村里提供的登記信息執(zhí)行!”
“什么意思,”李牧遙沒懂,“登記信息怎么了?”
“意思就是,過段時間這房子就會有法律承認(rèn)的主人,到時候你們也就不用在這里費心思了?!?p> 聞言,李牧遙頓時神色一凜,盯著唐沁問道:“法律承認(rèn)的主人……是誰?”
“反正不是你,也不是她?!?p> “你說的話,我可要當(dāng)真了?!崩钅吝b的聲音變得冷厲起來,“現(xiàn)在收回去還來得及?!?p> “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說了半天竟被這樣質(zhì)疑,唐沁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她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信就去村里翻翻登記簿,看看這房子登記的主人是不是叫王云志!”
“……”
本來李牧遙還沒信,直到聽到這個名字。
萬萬沒想到,王云志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一邊假裝跟白曉星借房子,一邊還把自己的名字給登記上了。
想來,他早已跟眼前這個自稱開發(fā)商的女人商量好了,等到所謂的時限一到,不管他們有沒有同意,這房子就得跟他們說拜拜了。
想到這里,李牧遙也就明白為什么他們在門口烤串,王云志沒出來,而是這個女人站出來了。
唐沁被李牧遙盯得發(fā)毛,嘴上仍挑釁道:“怎么,沒想到吧?知道害怕就趕緊離開!”
“開什么玩笑?”李牧遙臉色驟然一冷,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走,帶我去看看是怎么登記的!”
猝不及防的被大力拉扯,唐沁嚇壞了,大叫道:“你放手!”
“放什么放,不是你讓我去翻翻登記簿的嗎?”李牧遙拉著她直接向前走去。
“牧遙,牧遙,你松手??!”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白曉星也是嚇得不輕,趕忙跑上前去勸說。
可哪想到,就在她跑起來的瞬間,突然一個倒栽蔥倒在了地上。
……
……
大風(fēng)至
我又來了!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