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司浜谓??”
此中的第一題,乃是《大學》開宗明義之說。
其滿腹知識,對此中之意,最為熟悉。
當然,如果僅僅是解釋,還不夠,還要聯合實際,將此句應用進來。
房玄齡目光平穩(wěn),下筆如有神。
半刻鐘的時間,早就將答案思索而出。
一個個漂亮的字跡,書于紙上。
待書完三百字的個人見解后,房玄齡將之檢查一遍,而后放于旁側,開始考慮下一題。
東宮的另一處,亦是楊昭平日辦公之所。
至今日,朱楨、李進者,皆被邀之于此,除了兩道由此二人臨時拼湊的題目外,余者三個涉及內政外交的題目,皆是他之所想。
當宮衛(wèi)將房玄齡的第一份答卷拿來后,楊昭看完,便給了下首二人。
但見朱李二人都是頷首不已,顯然對房玄齡的答卷很滿意。
早上寫罷,東宮為之準備飯食,到了下午,房玄齡繼續(xù)作答。
及至快到日暮時,堪堪將五道題目答完。
“房公子,太子殿下讓您去前殿相見!”
一旁的內侍,笑著看向他道。
“現在?”房玄齡今日有些用腦過度,昏昏沉沉的,他揉了揉額頭道。
內侍肯定答道:“正是?!?p> 房玄齡拱手行禮道:“有勞足下帶路了!”
他對皇太子叫他現在即去,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試題剛答完,難道測試就通過了?
還是說,這只是走個過場?
當來到東宮大殿時,房玄齡才發(fā)現,殿內已經點上了蠟燭,而天色早已不知不覺黑透了。
內侍躬身一禮道:“太子殿下正在其內,您直接進去便是了!”
房玄齡再向旁望時,發(fā)現方才引導他前來的小內侍,此時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殿外守候。
房玄齡心志堅強,到了這一步,自不會再猶豫。
一步一個腳印,向著燈火通明的大殿直入。
咚咚咚!
腳步聲漸漸和個人的心跳聲重合。
當來到盡頭時,看到是一個普通的案幾,一穿著常服的男子,正認真閱讀著什么。
但看他走進,其人抬頭,亦向他走來。
“房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久違了!”
這熟悉的稱呼!
房玄齡聞言,心中不知為何突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
面前的人,是大隋皇太子殿下,是那個三顧房府,尋他的太子殿下……
“前有劉備三顧茅廬,今有皇太子昭三顧房府,我房玄齡何德何能?”
房玄齡眼角隱又濕潤,他低著頭,一揖及地:“房喬,見過太子殿下!殿下稱呼在下為‘房兄’,實在是折煞房喬了!
亦于禮不和,若為御史所知,殿下恐被彈劾!”
這老房,還沒正式入門,就開始給他考慮了!
楊昭心里高興,前幾日起早貪黑,又為尋房玄齡準備這么多,沒白忙乎!
他前行兩步,雙手將房玄齡扶起,柔和的笑道:“那孤以后,便叫你玄齡吧!殿內并無外人,玄齡無需多禮。
來,像昨日那般,與孤坐下說話?!?p> 然后,親自給房玄齡搬來了一個矮凳。
房玄齡眼睛瞪得老大,反應也是奇快,火速從楊昭手里接過凳子,道:“這如何使得……殿下,草民遵旨!”
讓房玄齡老老實實坐在對面后,楊昭也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拿起房玄齡寫過的試卷,贊嘆道:“玄齡之能,孤早有耳聞,昨日想談,另有今日之見。
孤只能說一句,名不虛傳!
只是昨日,孤之身份有所隱瞞,還請玄齡勿怪!
孤今日且想問一句,玄齡可愿輔佐孤,處理好東宮之事!”
房玄齡如坐針氈,正想說點什么呢,但聽楊昭最后之語,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殿下不惜親往房府,以見房喬,且與房喬相聊眾多,房喬何怪焉?
房喬不才,若殿下若用房喬,房喬自會為殿下竭盡全力!以報殿下知遇之恩!”
房玄齡話畢,起身面向楊昭又是一揖。
這一揖,楊昭坦然受之。
足足過了數個呼吸,楊昭才將房玄齡扶起,面色誠摯道:“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孤打算先以玄齡為通事舍人,待父皇東巡回來,再為玄齡,另謀職位,玄齡覺得如何?”
通事舍人,正七品,承旨宣傳。
可以說是東宮太子的心腹,才能擔任。
剛入東宮,便被楊昭許以重任,勞是房玄齡老成,面上的感激之色,卻也無法掩藏。
“臣吏謝殿下賞識!”
看見房玄齡就這么受了下來,楊昭也是松了口氣。
他拍了拍手,東宮的內侍迅速走了進來。
“讓人將晚膳端上來吧!”
留的房玄齡吃了晚膳,楊昭親自將之送出了東宮。
現已是東宮千牛備身的楊安,看到這一幕,有些好奇道:“此人才能真如此出眾乎?竟勞得殿下如此拉攏?”
楊安雖說是當年楊廣配給晉王府的,但做事牢靠,也沒除過差錯。楊昭入主東宮后,即也升了他的官,讓之繼續(xù)執(zhí)行他的安保諸事。
聞得楊安之語,楊昭回頭笑了笑:“如果孤告訴你,孤曾經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里面遇到一個白胡子老翁,其人告訴孤。
京兆府有房氏,房氏有一子,中有喬木,才華橫溢,可助孤,可為大隋興盛事。
所以,孤才在大興城內,尋覓房府,且聞之喬木后,不惜三顧,你信嗎?”
楊安被楊昭這玄乎的話語弄得暗暗吐舌,但實在稀奇,由不得他不信。
他心中暗襯,難道這房玄齡,真是天意,使之來輔佐皇太子的?
且說房玄齡婉拒了東宮車馬的相送,來到東宮宮門之外,左找右找,都沒看到仆人阿彩。
“阿彩不會是回去了吧?也對,我今日在東宮內,都待了一整天了!”
對今日之事,房玄齡僅能感覺到命運無常。
誰能想到,堂堂的大隋太子,如此禮遇于他?
說出去,可能連房家的家人都不信吧!
他正待往房府,自己走回去時。
忽聽黑暗中停留的馬車突然動了起來,因在角落,他方才都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