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辭行

　　“今日一別，便不知何時(shí)再見，您二位真的想好了嗎？”

　　此間片片農(nóng)田展露新芽，幾人站在路埂之上。

　　中有一位男子，面容老成，一身清灰深衣，似做夫子扮相，而對面則是一對青年夫婦和一個(gè)頭梳花苞的小童。

　　青年俊秀端正，婦人面容靜婉，倒是好一對璧人。

　　此時(shí)便是青年男子朗聲說道：“小女得先生啟蒙，已算幸事，但我夫婦并無大志向，得守一畝三分地，便已是足矣！”

　　只聽那中年男子嘆息一聲，也不再勸，只是低頭看向那小小女童，見她幼不知事，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也是釋然。

　　后朝著兩人俯身一禮，便做告別，轉(zhuǎn)身離去。

　　林文元夫婦立于原地看著男人遠(yuǎn)去，后感覺衣衫擺動(dòng)，林文元低頭一看，正是自家幼女：“阿爹，以后夫子不教清清識字了嗎？”

　　看著林清玨清澈的眼眸中帶著疑惑，林文元同秦玉相視一眼，只見林文元蹲下身來，拍拍女兒的頭溫聲解釋：“夫子是做大事的人，咱們這太小了，留不住夫子?！?p>　　林清玨聽完，似懂非懂，只是低頭思索一會(huì)兒，童聲童氣的問道：“山上二嬸子家大，讓二嬸子去留！”

　　一番童語，拂去兩人心中的郁色，只聽那夫婦兩人笑語吟吟，林清玨不知兩人笑些什么，只是一臉天真而又固執(zhí)的揪著自家阿爹的衣衫。

　　秦玉和林文元只覺得自家女兒天真可愛，笑意不止。秦玉便也蹲下身子，給女兒拂開被風(fēng)吹動(dòng)的發(fā)絲，溫柔應(yīng)聲：“那清清日后見到夫子，在問問夫子愿不愿意留在二嬸子家，住大院子?！?p>　　林清玨聽到阿娘的話，覺得有理，便也放開了揪著的衣衫，點(diǎn)點(diǎn)頭。

　　林文元一把將女兒摟在懷中抱起，后伸手將嬌妻拉起。

　　“走嘍！咱回家吃肉肉！”

　　小兒心性，情緒來得快自然也去得快，林清玨被爹爹抱起，只覺得好玩有趣，當(dāng)下笑聲如銀鈴，應(yīng)和著林文元。

　　“回家吃肉肉！”

　　秦玉起身，看著自己夫君和幼女走在前方，傳出笑語，抿嘴一笑，搖搖頭跟上，嘴中還不忘囑咐：“你們慢點(diǎn)兒，小心摔著！”

　　……

　　林清玨自始至終都在四人身旁，這副場景恍如隔世，讓林清玨喉嚨干啞，伸出手，卻只能從幾人身上穿過，無人知曉。

　　“阿爹，阿娘……”

　　一切都是無用功，林清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低低呢喃，豆大的淚珠滑落在手心中，聲音酸澀凝滯。

　　這是自己六歲那年的光景，數(shù)年眨眼過，卻不曾想舊日傷痛，卻在今日提起。

　　林清玨一時(shí)看著遠(yuǎn)去的三人的背影，心中喜傷摻半，仍那涕泗橫流，生怕眨眼后眼前一幕便散成云煙。

　　林清玨以魂體飄蕩在舊時(shí)所居處。

　　看著阿爹、阿娘每日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每當(dāng)夜幕之時(shí)，夫婦兩人抱著小小的林清玨躺在涼席上納涼。

　　聽著小阿玨的天真童語，便能緩解林文元和秦玉整日勞累。

　　幾日光景便在這悠閑寧靜中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