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細線在黎明眼中涌動,許久過后,他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在向柔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個脆弱,敏感又倔強的自己。他突然有一種想要保護這個女孩兒的沖動,就像曾經的他,迫切地渴望有人能陪伴他一樣。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退縮?!崩杳魑站o了雙拳。
他從衣服兜里翻出了一只小巧的匕首,那是獵人消散后留下的東西,現在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門外傳來腳步聲。黎明收回思緒,趕緊從椅子上爬了下來,乖乖的面向墻壁,立正站好。
他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于是他悄悄的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貓眼上似乎貼著一顆眼球,正死死的盯著他。
“它在門外偷看?”黎明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感覺就像是上課做小動作時,回頭一看,突然發(fā)現班主任正在窗口上默默看著你。這簡直是所有學生的噩夢。
黎明面不改色的轉回頭,心臟砰砰狂跳。兩秒鐘后,推門聲響起,黎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掃視了一下。
只見一個長長的脖子,頂著一顆腦袋向他伸來。黎明放到兜里面的手緊緊的抓住小匕首,青筋暴起,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顆腦袋圍著他轉來轉去,看了許久,最后慢慢的收了回去。
黎明悄悄的松了口氣,身后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好了,回去上課。以后給我老實一點!”依舊是惡狠狠的語氣,長脖子手中拿著一份資料,坐到了椅子上。
長脖子發(fā)話了,黎明這才敢抬起頭來,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長脖子手中的資料,上面好像寫的劣跡學生幾個字,下面印著一大堆照片,有幾張黎明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
見他半天不走,長脖子又低下頭瞪了他一眼。黎明趕緊扭頭就走。推開門,看著走廊白花花的墻壁,黎明心中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被長脖子抓到了兩次,黎明也不敢再亂來,徑直走向教室。
“那張劣跡學生的名單上好像有幾個人我見過?!崩杳鬟呑哌吽伎贾?。
一陣鈴聲突然響起,走廊上到處都是奔跑的學生。黎明看著他們僵硬的笑臉,突然想起了什么。
“地下室的病房!”黎明的大腦閃過一絲白光,“我在那病房里見過名單上的學生?!?p> 被一所滿是怪物的學校認為是劣跡學生,黎明也不敢確認這些學生究竟是好還是壞。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黎明的大腦,現在正處于一個懵懂的狀態(tài)。
轉了半天,黎明終于找到了教室。里面早已坐滿了學生,黎明剛踏進去,臺上的地中海老師就轉過頭來看著他。
“怎么又是這個地中海?”黎明心中納悶,難道這個班就這一個老師?
黎明站在原地,和臺上的地中海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地中海先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看什么?還不滾到座位上去?!?p> 剛剛進了一趟教師辦公室,黎明也不敢亂來,老老實實的走到座位上。
地中海似乎正在講人體的結構,在黑板上涂涂畫畫的。
黎明發(fā)現自己沒有這個課本。于是轉頭看向旁邊的向柔,她的桌上正擺著一個課本,上面畫著些人體的結構,而她則盯著書本,一動不動。
“她到底是在聽課還是在發(fā)呆?”黎明撓了撓頭。
他輕輕的喊了幾句:“向柔,向柔?”
可惜對方沒有反應,黎明只好輕輕地戳了戳她:“向柔?”
向柔整個身體都抖動了一下,似乎被嚇了一跳,她不解地轉過頭看著黎明。
黎明指了指書本:“我沒有書,可以和你一起看嗎?”
向柔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把書推到了桌子中間。
“謝謝。”不知道為什么,黎明總希望自己在女孩子面前能看起來更加的有禮貌。
他看向書本,發(fā)現書上講的全是一些人體最致命的穴位和結構,上面甚至標注了用多大的力度可以致人喪失行動能力或者死亡。
“這是在教人打架?”黎明有些不理解。這學?;诉@么大的功夫,把自己偽裝成一所正常的學校??蔀槭裁磪s要教學生這么恐怖的知識?
看著看著,黎明的目光就慢慢的從書本上移到了向柔放在書上的手。
這是一只很漂亮的手,皮膚白哲,手指修長,但是上面卻有一些淡淡的清淤。
“看來她在學校沒少受委屈。”黎明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黎明很想了解一下這個女孩兒,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平時一和女孩子說話就會臉紅。搭訕什么的,他真的不會。
想聊天又不好意思說話,黎明內心十分煎熬。
直到下課的鈴聲響起,黎明也沒能鼓起勇氣說出一句話?!皼]關系,總有機會的?!崩杳髟趦刃陌参孔约骸?p> “下課了,得好好利用時間?!崩杳髡酒鹕韥恚D頭看了一眼向柔,對方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在睡覺。
他走出教室,直奔六樓而去。“六樓是問題最大的一層?!崩杳鬟@次沒有再去關注其他的東西,他的目標很明確。
一路狂奔到六樓,這里和其他的樓層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黎明來到走廊的盡頭,轉角處是一個辦公室,窗戶沒有安裝窗簾,于是黎明順便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坐著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的肚子上面還有一張猙獰大嘴。
“是它?它在最靠近六樓廁所的辦公室里,莫非他是校長?”黎明對這個大肚男人有點印象,在長脖子的辦公室里正是它間接的救了黎明一次。
走廊和教室都是漂亮的白漆,而它的辦公室卻是一片黑色細線,數不清的黑線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墻壁,辦公桌椅子。
黎明還發(fā)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大肚男人似乎在吃著什么東西,但是他用的是臉上的嘴。
“那他肚子上的那張大嘴是干什么用的?”黎明有些疑惑。
“暫時還是不要招惹它為好。”黎明覺得這家伙臉上都寫著我是boss幾個字。
小心翼翼地繞過辦公室,黎明來到廁所前面,這只有一間廁所,里面是四個隔間。
“都不分男廁所和女廁所的嗎?”黎明撓了撓頭。
他慢慢的走了進去,里面沒有一個人。
在黎明踏進廁所的一瞬間,原本白花花的墻壁開始有無數黑線涌動。一眨眼的時間,廁所就變成了一張由黑線織成的大網,凄慘的女孩兒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濃濃的惡意仿佛充滿了整個世界。
黎明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把手伸進兜里緊緊的抓住匕首。眼前依舊是四個廁所隔間,他緩緩地走向第一個隔間。
“想走出去,必須要知道真相?!崩杳饕Ьo牙關,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推。
“砰!”一個水桶從門框上掉落,由于黎明并沒有走進去,所以水桶只是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濺起的水花淋了黎明一身。
“這是惡作???”黎明有些搞不明白,外面這么大的陣仗,結果隔間里面只是一個拙劣的小把戲。
黎明一頭霧水。他慢慢的走向第二個隔間?!安恢肋@一次會是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緊握匕首,猛地推開了門。
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門后的墻上和地上滿是五顏六色的顏料,這些顏色雜亂無章,就好像是被裝有顏料的炸彈炸過一樣。
墻壁上還隱隱能看見一些人的手印,地上也有許多雜亂的腳印。
“這些腳印似分為白色和黑色,大部分腳印都是黑色的?!崩杳鞫紫律?,仔細地看了看,“難道這是一群人針對某一個人的惡作劇嗎?”
黎明覺得事情似乎有了些眉目,他慢慢的走向第三個隔間。
推開門,隔間里散落了一地黑壓壓的昆蟲尸體,有很多黎明都叫不上名來,只是看著非常瘆人。
黎明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他捂著頭,大腦隱隱作痛,好像眼前的場景喚醒了腦海中的某些記憶。
他好像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在一群蟲子的尸體中,有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無助的蹲在地上哭泣。
她的口中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黎明聽的很清楚,她念的是:“黎明,黎明……”
黎明大腦劇烈疼痛著,仿佛要炸開來一樣,周圍黑色細線不停地蠕動著,組成一幅幅畫面,仿佛記憶的碎片重新組合。
黎明捂著腦袋,慢慢后退,顫抖著靠在墻壁上,周圍依舊只是無邊的黑線,但是他卻好像看到了無數張猙獰的笑臉。
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著,吼著。
黎明感受到了一種發(fā)自內心的恐懼。他在踏進這里之前明明下定了決心要反抗,但是現在他卻害怕得發(fā)抖,那種恐懼仿佛已經刻在了他的靈魂中,是他心中無法逾越的一道坎。
第四個隔間的門猛然打開,狂風呼嘯著從里面鉆出,周圍的細線被吹成了一副副畫面。
仿佛多年前的場景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