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扶風(fēng)的這一嗓子,讓其他兩位道人注意到了這位將軍的稍顯異常,而對于對方的異常,卻是沒有太在意。
這是從龍虎山里出來的神族或者怪物,龍虎山都不一定知道底細(xì),一個外人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為什么要扔一塊泥巴進去?”
隨意地掃了一眼,也就沒有太留意,跛道人同樣對此不明其意,也還有著一點點好奇……
“其實,貧道也不知道那塊黑泥是什么……”
“哦,也不是……”
極樂童子晃了一下腦袋,更改了自己的說辭。
“那一塊黑泥,是一團軟泥,捏成了一個形狀……”
“一只貓。”
“貧道將一只貓給扔了進去……”
其他人當(dāng)然還是不明白,更為不解了,為什么要扔進去一只貓?
一只泥土捏成的貓?
這是什么東西?
有什么用意?
必有深意!
什么寓意,這一點當(dāng)然想不明白,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不是一個隨意的舉動。
可是,這能有什么深意?
這是獻祭?
這從一開始就說,是個大型祭祀,現(xiàn)在極樂童子拋出去的,就是一個祭品?
祭品是一只貓,泥捏成的?
張扶風(fēng)心中又涌蕩出那股荒謬感。
祭品?
一定不是!
“貧道也不知道是何用意?!?p> “這是老天師的意思……”
“貧道此來,全部的任務(wù)就是這個,將那種黑泥捏成的貓,拋出去……”
“本來是很就簡單的事……”
“可現(xiàn)在出了點意外,只能是耽擱了……”
“可貧道想了一下,覺得應(yīng)該無礙……”
“這一位神族,可能真的是一位幸運兒……”
“可以很穩(wěn)固地掌控自己的意志?!?p> “果然,在這個時節(jié),能夠出現(xiàn)的,都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極樂童子完全沒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兀自感慨著,而后他的眼角余光掃向了在他身旁不遠(yuǎn)的帝國軍將軍。
“將軍,到你了……”
這位帝國軍的將軍,所謂的帝國軍,當(dāng)然是對方介紹的,而他接到老天師的傳訊,跟這一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龍虎山地界邊緣的帝國軍將軍,彼此會面之后,出乎意料地,對方在這一片陌生的原始森林里,對方對他的出現(xiàn)并不驚慌。
甚至都不意外。
這是為何?
這位將軍,似乎早有準(zhǔn)備。
“哦……”
聽到招呼,帝國軍的將軍好像回過神,他有點深陷于他的苦惱了,現(xiàn)在還有點恍惚。
帝國軍將軍伸手從懷里掏出個物件,而這一個動作,引起眾人的注意,跟極樂童子不一樣,這一回掏出的東西,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是一個卷軸。
一個古樸的卷軸。
“卷軸?”
“空間的力量?”
不管是張扶風(fēng),還是跛道人,對于空間力量都頗為敏感,卷軸還沒有打開,光是看看那個模樣,光是一個外邊的呈現(xiàn),兩位道人心頭就有了一個感觸。
“哦,不是什么很強大的力量。”
“最珍貴的,是這個傳承下來的卷軸?!?p> “反正也不是我的,浪費就浪費了……”
“浪費了,我也不心疼……”
帝國軍的將軍搖搖頭,跟其他人驟然繃緊的神色相比,他倒是轉(zhuǎn)眼間成了最輕松的那一個。
可是,在張扶風(fēng)的觀感中,倒是有點覺得怪異,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倒不是在做戒備,他是覺得,對方的神態(tài),有些刻意……
刻意地放松……
他剛才在想什么,總是想不通放不開?
跟極樂童子一樣,揚起手就是隨手一甩,一道拋物線劃過,力道不很大,拋進了那一處人影所在的井口。
這一道弧線,被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龍虎山道人這一邊,自然是好奇帶著點期待看著,雖則這個外人說,談不上多強大,但怎么不強大,這也是涉及到了神的領(lǐng)域的力量……
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有機會見識到的。
再怎么不強大,那也是空間的力量!
空間的力量,幾乎可以碾碎一切了,當(dāng)然前提是被空間力量正面打擊。
而對方這么說,大體他們也能想象到,這個卷軸里的空間術(shù)法,可能是不容易打中目標(biāo)的。
如果不能打中,自然是一切都白搭。
而對于井口上的張?zhí)熘噥碚f,這可不是一個玩笑。
跟前一次外邊有東西扔進來不一樣,這一次,他整個人幾乎彈起來,他的心里一陣悸動,接著就看到了那一層漣漪的泛起,跟前一次不一樣,這一回在剛泛起漣漪的時候,還沒有蕩起幾層的波紋,那涌進來的東西就已經(jīng)突破了那層屏障,向他靠近……
幸虧,速度還是不快……
張?zhí)熘囎⒁獾?,這個變故出自那最后一位出現(xiàn)的人影,在那個矮小身影之后走出來的身影,這外邊呈現(xiàn)出來是一種抽象而失真的畫面,故而不容易有一個具體而精確的把握。
而這一下,他感到了莫大的威威脅!
張?zhí)熘噷⑹忠话汛钤诹颂熳觿Φ奶撚吧希潜摶玫膭αⅠR將暗色填充起來,變成最為深沉的黑,由虛轉(zhuǎn)實。
一經(jīng)變成了實體,那種屬于以天子為名的威嚴(yán),霎時就籠罩在這一塊小小的區(qū)域。
而在這個威壓之下,那向前靠近,并且小幅度展開了一角的卷軸稍稍停頓,而那只是展開了一小部分的卷軸,已經(jīng)完全宣示了自身的存在。
那種迫近眉睫的恐怖,如海潮蓋頂撲面而來,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而停頓的的那一下,給足了張?zhí)熘嚪磻?yīng)時間,他手腕一轉(zhuǎn),御使天子劍將那已經(jīng)恢復(fù)移動的卷軸給挑起,挑起一個手臂的高度,處于升力最頂點的時候,張?zhí)熘噷Φ罐D(zhuǎn)向后,劍鞘的尖部刺出井口的外邊,而后完成蓄力,猛地再回轉(zhuǎn),抽在了那即將要往下掉的卷軸。
那古樸的封皮,已經(jīng)又再度緩緩拉開,而那種恐怖的氣息繼續(xù)蔓延,并且繼續(xù)增漲!
暴漲!
劇烈地攀升!
“砰。”
聲音不大不小,但拯救了張?zhí)熘嚹且呀?jīng)有些不堪重負(fù)的心臟了,哪怕它是一顆惡魔心臟。
那一方卷軸還在徐徐展開,但此時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張?zhí)熘?,張?zhí)熘囉帽M了力氣揮劍抽打在卷軸上,狠狠地抽出去……
考慮到這個地方的特殊,害怕被周圍這看不到的屏障給反彈回來,最后還是落在他的身旁,搞出作繭自縛……
張?zhí)熘噷⒊轱w卷軸的落點放在了天上,一個近乎是垂直的角度,往井口的最上面,往井口上的銀白月亮抽去……
于是,在這一個漂亮而痛快的抽擊之后,底下的所有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愣愣地看著那一個點慢慢地遠(yuǎn)離自己的視野!
最后,在視野范圍內(nèi)在再也看不到痕跡的地方,靜等了片刻,突然心底里涌起一股心悸,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感受,霎時就看到一個爆發(fā)。
那種驚悸從心底涌出,遍布全身,游走于四肢百骸。
也將四肢百骸癱瘓,整個身子都發(fā)軟。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陣極致閃耀的光芒照亮了整個視野的全部,完全將銀白月亮灑下的光芒遮蓋住,使之完全不顯眼。
極致的閃光之后,是反反復(fù)復(fù)仿佛雷鳴般的響音排浪般襲來。
“這是煙花嗎?“
既沒有意外,也完全不惋惜,淡淡的口吻。
就像他之前說的,就像他說的,不是他的東西,浪費就浪費了。
然而張扶風(fēng)敏銳地感覺到,在之前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這個外人的不那么從容的一幕,嘴角不自然地扯開,似乎是很難以置信。
可是,有一點不是很合情理,那個人震驚的時候,眼神是平視的……
為了那位神族破解這個招術(shù)的巧妙手法而感到吃驚嗎?
想到這里,哪怕是身為龍虎山高道,修為已經(jīng)是結(jié)丹之境的張扶風(fēng)道人,也忍不住心生慍怒。
這個外人,竟然敢如此魯莽行事?!
竟敢如行事?。?!
這不就是讓龍虎山跟這位神族結(jié)成死仇嗎?
“外邊的朋友,你最好有一個解釋。”
跛道人清冷的聲音,隨著夜風(fēng)向著遠(yuǎn)處飄蕩。
那位所謂的帝國軍將,在張扶風(fēng)的觀察里,對于跛道人的冷聲質(zhì)問,神色沒有大的變化,起碼臉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很放松。
似乎,這個結(jié)果,他不是很在意?
或者說,對于出現(xiàn)了這個爆炸的一幕,化作了一團團煙花的一幕,他其實并沒有多關(guān)注,是什么都無所謂……
是什么都無所謂,他不注意這個……
那他的心思在哪里?
他注意什么?
“這是我上邊的人吩咐我做的……”
“說我如果到了地方,如果有那樣的榮幸可以見到龍虎山天師,那在之前,找一個合適的場地,一個合適的時機,當(dāng)然不會引起這位道長誤會的一個場地和時機,向天上拋出去……”
“至于會出現(xiàn)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其實就是個機密?!?p> “我是沒有權(quán)限過問的……”
隨性地攤了攤手,而后就低下了仰望的頭,改為平視。
他還在看著那一個神族的身影?
他關(guān)注的是那位神族?
張扶風(fēng)的眉頭沒有皺起,可也不感到釋然,只是覺得奇怪,不是很應(yīng)該。
他感覺到有點怪味,但一時也難以有一個頭緒,只是直覺上感到,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