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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引

譚遇

南國引 茳晨 4507 2021-07-22 10:02:21

  此時的京墨被抓到了城郊的一座宅子內(nèi)。

  譚遇收到線報,他之前留在深洲城內(nèi)的教眾已經(jīng)被抓了大半,此時他才明白這一切都只是面前這人的緩兵之計。

  從初次見面的試探,到根據(jù)他的提示去找那個舉止神秘的商人,這一切都是這人用來迷惑他的手段。他唯一有用的部署就是給這兩人下了迷藥,只是未曾想他們察覺的如此快。

  按照他原來的計劃,京墨他們會察覺到蕭涼不同尋常的身份,內(nèi)力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瓦解,等到他們再無還手之力的時候,他再出手,殺了穆禾。如此,也就不算毀掉與那人的約定了。

  看著暈過去的京墨,譚遇不禁生出了一股挫敗之感。他用了十幾年才坐上了這個分壇首領(lǐng)的位置,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個可以報仇的機會,卻被這個人輕松給破壞了。

  在他沉思之時,京墨已經(jīng)轉(zhuǎn)醒,看著眼前臉色幾變的譚遇,他又恢復(fù)了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至少,此刻這人看起來還不算如同第一次見面那般無欲無求。

  “想跟我談?wù)剢??或許我可以給你不一樣的答案?!?p>  京墨率先開口,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現(xiàn)在是被抓的自覺。

  “笑話!你知道我要什么?你不過是想從我口中找到皇城之事的主謀。不過我現(xiàn)在真是很好奇,你這么聰明,到底能不能找到答案?!?p>  譚遇譏笑的看著一臉坦然的京墨,他確實輸了,但這個人會不會贏還是兩說。

  “你用來散掉我內(nèi)力的是北陵皇室迷藥,但你的腰上又系著百越特有的夕霧草腰帶。”

  “夕霧草是百越人眼中的定情之花,但看你的腰帶磨損嚴(yán)重,想來是與那位姑娘分離許久了吧?我再大膽猜測一番,或許她已經(jīng)不在了?”

  京墨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譚遇的表情,果然在他提到腰帶和姑娘時,譚遇的眼里有無法掩飾的悲痛和眷戀。

  “十幾年前,百越當(dāng)時的巫女突然下令禁止百越百姓與別國來往,是以你與這姑娘由于立場差異,不得已分開?!?p>  “可是你們的愛慕之情實在濃烈,所以做出了反抗之舉,但估計是失敗了。那姑娘應(yīng)是死在了百越巫女的手下,而你此舉實為報仇?!?p>  聽到京墨的話,譚遇突然大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聲里夾雜著嗚咽,更像是在懺悔和哭泣。

  過了一會譚遇終于止住了情緒,他雙眼通紅,內(nèi)含血絲,兇狠的看向京墨。

  “你果真聰慧,是了,我就是要報復(fù)那個老女人。”

  “為什么因為她一句沒有根據(jù)的話就要毀掉那么多人的感情!只是她無情無義,我要復(fù)仇就只能從她在乎的朝堂入手?!?p>  “十三年前,我自百越逃出,奄奄一息時加入了離門,這十三年我未有一日安睡,就是想著要毀了她。終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我竟在一次偶然的任務(wù)中查到,離門與百越交往過盛?!?p>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激動的顫抖,我等了那么多年的復(fù)仇機會很可能就在眼前。所以我努力爬上這個位置,得到了更多的信息?!?p>  “離門原是百越在大端的暗棧!”

  “我費盡心思設(shè)下這個局,就是為了引出很可能是百越現(xiàn)任巫女的離門門主,殺了她,再毀了離門,這樣我就不信那個老女人會不在乎。只是可惜,你救了她?!?p>  譚遇以極其瘋狂的神態(tài)說出了這些話,看著他的樣子,京墨就知道其實這也是一個可憐人。

  “你還是沒有說,幕后之人是誰。北陵秘制迷藥,你是無法自己拿到手的。我猜有人找上了你,并向你承諾會殺了那個女人,作為交換你需要殺掉葉謙?!?p>  “大端丞相一開始應(yīng)該并不是你要殺之人的首選,畢竟風(fēng)險太大??墒潜澈笾藚s一意孤行,想來他也只是將你當(dāng)做一枚棋子。你現(xiàn)在只需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便可以保你不死。”

  京墨繼續(xù)說服他,他是真的想救這個癡情人。

  “阿隨死后,我沒有一天不再痛苦中度過,你覺得我會說嗎?“

  “官府馬上就會查封這里,屆時他們會發(fā)現(xiàn)離門與百越的關(guān)系,那個老女人這步棋也算是廢了。”

  “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我卻是看出了你對穆禾的與眾不同,我突然決定不殺你了,因為說不定你會步上我的后塵。一想到那個老女人氣急敗壞的樣子,就暢快啊!咳咳咳……”

  譚遇說完這些話后便開始咯血,也是此時京墨才意識到,這個人竟是報了必死的決心,就只是為了給他死去的愛人一個交代。

  看到此,京墨艱難的閉上了眼睛,幕后之人此舉不僅傷了百越的根基,也將大端朝堂上對峙的場面徹底打破,葉相苦心促成的三國合盟的計劃也成了一個泡影。

  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妙。

  但他此刻更關(guān)心的是,離門一旦暴露,穆禾身為百越巫女的事就瞞不了了,那她在百越的處境該會有多么艱難。

  京墨睜眼時,譚遇已經(jīng)氣絕,只是他的眼睛還瞪得老大,好似十分不甘心。

  試著運轉(zhuǎn)內(nèi)力發(fā)現(xiàn)毒已經(jīng)解的差不多了,他自嘲的想,穆禾大概已經(jīng)忘記她曾救過他,也對他下過蠱。

  而他得益于穆禾當(dāng)年之舉,不管多精絕的迷藥,都會被自己的身體漸漸吞噬掉,也就是說,他不會受到這些迷藥的影響。

  他用力掙脫了繩索,蹲在了譚遇面前,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或許我會和你一樣艱難,但我絕不和你一樣選擇。若真有那一天,我就算再不見她,也一定讓她好好活下去。”

  京墨似發(fā)誓又似說服自己的說出來這句話,之后便起身去了屋外,放出事先約定好的信號。

  不一會屋外就響起了打斗的聲音,京墨抽出了關(guān)于穆禾的那份密信,看著屋里的一切,它們馬上就要被翻得底朝天。

  而他自己的生活也將從今日開始,被改的面目全非,他會正式走上那條路,不知歸處風(fēng)險莫測的朝堂之路。

  京墨匆匆趕到與陵游約定的地方時,只剩滿臉紅疹的含章和陵游在屋里懊惱的嘆氣,穆禾已不知所蹤。

  “公子,你回來了。太好了,我跟你說……”

  含章看到京墨安然回來,蹦的三尺高,自然也忽略了京墨不太好看的臉色。

  “人呢?”

  京墨直接打斷含章即將而來的喋喋不休,看向坐在一旁不時撓兩下的陵游。

  “公子,是屬下失職。我本以為穆姑娘已經(jīng)身受重傷又加上她中了迷藥,是不能做什么的,一時不查讓她拿走了笛子。之后我便被打傷,穆姑娘也不知所蹤。”

  陵游有些慚愧的說出了這段話,被一個重傷的姑娘傷成這個樣子,傳出去他也不用在江湖里混了。

  “這也不能怪你,她本就難以對付。你的傷沒事吧,那只笛子可不容小覷?!?p>  聽到陵游的話,他長出了一口氣,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穆禾是被百越的人抓走的。

  既是她自己離開的,以她的聰慧,肯定已經(jīng)猜出離門被爆。笛子在她手里,她也應(yīng)該能自保。

  “沒事,那只笛子喚來的蟲子,并沒有毒?!?p>  “什么沒事!公子你看我的臉,都被蜇成什么樣了。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種巫術(shù),等我下次見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她?!?p>  含章不滿京墨一來就問穆禾,愣是把臉湊到了他的眼前,向他告狀。

  “下次見她,好好保護(hù)自己就好?!?p>  京墨說的是真的,下次再見,估計穆禾招來的就不是這種無毒的小飛蟲了。

  “好了,事情已經(jīng)辦完,收拾東西回皇城?!?p>  聽到這話,含章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拿婵祝土暧我黄鹂焖龠M(jìn)屋打理。

  京墨則站在一旁沉思,此事過后,三個朝廷會有什么動作。

  想到他和穆禾即將到來的敵對立場,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而京墨念叨的穆禾此時正站在塵間澗的門口,她有很多疑問想要解答,可是剛才那個老鴇說,蕭涼在他們走后就離開了深洲。

  這人就好像是特意在這里等著他們一樣,或者說是特意在等她。

  他身上究竟藏著什么,和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未得到答案的穆禾只能離開,她徑直走向了京墨之前被抓到的屋子,這里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穆禾在這里站了一會,一個穿著普通卻十分英俊的人走了過來。先不說他穿這身衣服有多格格不入,仔細(xì)看還會發(fā)現(xiàn)那人的眸子也同穆禾一樣是藍(lán)色的。

  只見那人走向穆禾且行了一個百越之禮,接著尊敬的對穆禾說到:

  “一切如大人所料,譚遇已死,葉京墨也應(yīng)將懷疑轉(zhuǎn)到了北陵?!?p>  “商陸,準(zhǔn)備一下,我們回百越。接下來,我要送大端王朝一份大禮?!?p>  穆禾蒼白的面容卻沒有讓這番話失掉威嚴(yán),商陸知道,面前站著的女子有能力讓任何一方的朝局變色。

  同一時間,兩輛馬車駛向不同的方向,這場生死對弈也終究拉開了序幕。

  京墨三人一路疾行,不到三日就回到了皇城。入城后他們直奔相府,自然也忽略了街上只有大事出現(xiàn)時人們才會有的高漲氣氛。

  到了門口,京墨還未開口,就有眼尖的小廝高聲向內(nèi)通傳: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跟著就有一行人快跑了出來,京墨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們忙忙碌碌,這才有了回來的真實感。

  “阿滿,怎么樣,少爺不在這些日子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京墨這話是對站在人群外圍的一個少年說的。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這個少年穿著月白色長袍,只是上面看起來有些許污垢。

  容貌英俊,笑起來嘴邊還有兩個梨渦,整個人看起來清秀俊郎,只是那雙過分漆黑的眼睛里面只顯呆滯,看上去仿佛一個只會笑的人偶,再無其余情緒。

  “沒有的,這里有好吃的,阿滿很高興?!?p>  葉滿笑兮兮的回了京墨的話,又鼓起勇氣上前拉起京墨的衣袖,帶著他跑向了內(nèi)院。

  京墨也任他拉拽,還不時囑咐他跑慢些。

  終于葉滿將京墨拉到了后花園,他看著京墨想說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放手,就這樣別扭了半天。

  還是京墨先看到了花園里長得正好的幾株羯星草,他一愣,這羯星草是百越特有的藥材,十分珍貴。

  他手里僅有的一株是當(dāng)初離開百越時偷來的,這幾株莫不是葉滿自己種的?

  “好阿滿,這是你種的嗎?”

  京墨抑制住內(nèi)心的狂喜,小心翼翼的問他,要知道葉滿自那時便是一副癡傻模樣,若真是如此,那他豈不是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丞相病了,這個可以救他?!?p>  葉滿答非所問,不過京墨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當(dāng)時他父親咳疾反復(fù),大夫說羯星草可以抑制病情繼續(xù)惡化,阿滿必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只是不知他是用了多久才種出了這幾株草。

  看著一臉天真的葉滿,京墨有些難受,若不是自己,他如今該是有多驚艷。

  “那晚些我們一起把這個給他,現(xiàn)在我要去見他了。阿滿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會去找你的?!?p>  聽到京墨的話,葉滿滿意的點頭,然后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京墨看著葉滿離開,收起了臉上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傷心,換上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走向了葉謙的書房。

  推開房門,葉相正閉目坐在椅子上,他的容貌有八成源自他的父親。

  同樣堅毅的眼神,同樣鋒利的線條,甚至經(jīng)過歲月的沉淀,面前這人有了更加惑人的資本--成熟。

  感覺到有人進(jìn)來,他立即睜眼振作起了精神。

  “京墨參見父親。您的身體可還好?”

  “百越人以蠱解毒,成效顯著。近日我的咳疾也緩了許多?!?p>  這倒是真的,那次的刺殺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陰差陽錯幫了他。

  話畢,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京墨不知道那個百越人與穆禾有無關(guān)系,但慮及葉相對百越的態(tài)度,只能禁言。

  默了一會,京墨又開口。

  “深洲一行一切順利。按照我的探查,此事應(yīng)是北陵做的,且百越在大端臥了幾十年密棧一朝被破,這兩朝怕是會有一場惡戰(zhàn)?!?p>  “北陵朝堂冷寂多時,如今在結(jié)盟之際卻突然出了這件事,實是讓人措手不及啊?!?p>  葉謙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的這個孩子,一時有些恍惚。

  他一向不太把注意力放在朝堂之外的事情上,不知是何時,他的兒子已經(jīng)變得這樣懂事,可以獨當(dāng)一面也可以為國效力。

  “無論如何,他們的詭計都不會得逞?!?p>  京墨面對眼前疲憊至極的父親,堅定的承諾。

  “對了,阿滿種出了羯星草。讓大夫趕緊入藥吧?!?p>  京墨話音一轉(zhuǎn),提起了這件開心的事。

  “阿滿……這個孩子可惜了。京墨,事到如今,你還不愿說當(dāng)年在百越究竟出了什么事嗎?”

  葉京墨有如此大的變化,很可能就是因為百越一行。

  可是自從他兩年前自百越回來,就閉口不提發(fā)生了什么,以至于到現(xiàn)在他這個做父親的還不知自己兒子真正的想法。

  “父親,都過去了。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都長大了不是嗎?好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就先出去了?!?p>  說完,京墨就向他父親行禮離開了。

  入夜,京墨將整個身子都浸入了水中,透過水光,他看向了墻上掛著的一把許久未動過的劍,那是屬于十七歲的京墨的啊。

茳晨

夕霧草,羯星草,都是我編的。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   夕霧草,一種清麗的、淡淡的小花。   羯星草,一種綠的發(fā)黑發(fā)亮、細(xì)長鋒利的草。   還有就是,楔子部分,到此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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