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端著藥匆匆走向了穆禾的書房,朝顏千萬叮囑這藥一定要按時喝。依著穆禾的性子,讓她喝下去還得廢一番力氣,所以現(xiàn)在送藥已經(jīng)有些遲了。
走到門口,商陸抬手敲門。
里面?zhèn)鱽砟潞讨袣饴燥@不足的聲音,商陸深吸一口氣,推門進(jìn)去。
“大人,該吃藥了?!?p> 商陸一邊說一邊將藥放到了穆禾面前的桌子上,而后站到了旁邊。
“這藥沒什么用,吃完之后只是苦。你去告訴阿顏,不用再繼續(xù)了?!?p> 穆禾看也沒看藥,屏著氣和商陸說話。
“知道了,我會去告訴她。不過這碗朝顏姐說她又加了幾味藥,所以還是得喝。”
商陸顯然是早已熟悉這個場面,極快速的接住了穆禾的話。
“知道了,我等它晾一會?!?p> 聽到這話穆禾也是不放棄的掙扎。
“我剛試過,溫度正好,朝顏姐說這藥必須按時。大人您就忍一下吧。”
看著憋氣的穆禾,商陸又有那種她還是孩子的感覺,畢竟她還那樣小。
“你是我的手下,朝顏只是教了你醫(yī)術(shù)。你現(xiàn)在這么聽她的話會讓我多想?!?p> 穆禾說話時氣息有些亂,一時沒忍住咳了好幾聲。
“只要大人能康復(fù),屬下也顧不得那么多。”
商陸一邊給她順氣,一邊把藥直接端到了穆禾眼前。
“我倒是不知道你幾時這么忠心了?!?p> 這樣說著,穆禾還是忍著惡心,將藥喝了下去。
剛才的咳嗽讓穆禾的臉上有了翻涌的血色,此刻的她看過去,面若桃花,晶亮藍(lán)眸中還有壓制住的閃閃水花。
整個人呈現(xiàn)出來的都是一種孱弱卻又嫵媚的美感。
“去往大端的使團(tuán)到哪里了?”
喝完藥她馬上漱了口,整理片刻,再看向商陸,又是那個慧極的巫女。
“預(yù)計到深洲,不出半月便可抵達(dá)皇城。不過您此次在使者名單卻不在隊伍,被發(fā)現(xiàn)會否有麻煩?”
“名單上寫的是巫女不是穆禾,帶著面具誰認(rèn)得你是不是!我要先去一趟北陵,之前已經(jīng)叮囑過羽涅,出錯他們也抓不住?!?p> 穆禾的話里滿是傲氣,只是這話落到商陸耳里,不免擔(dān)心。
大人因為種種原因不記得了,可他卻知道。在大端有一個人一眼就能認(rèn)出那個面具下的人是不是她。
她的這盤棋怕是不好下。
“您的身體不宜奔波,既然大端有安排,不如休養(yǎng)幾天?!?p> 商陸打著商量的語氣向穆禾說出了這話。
“局既已開,就沒有時間去浪費。無須多言,去準(zhǔn)備東西,我們明日便動身。”
穆禾看了一眼商陸,語氣淡淡的下了命令。
商陸離開后不久,穆禾便進(jìn)了皇宮。一路無阻,直奔芪玖宮。
“拜見王妃。”
穆禾一進(jìn)殿便看到言秋白坐在上位,看起來是等她已久。
“起來吧。身體如何了?”
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就如同她這個人一般,以至于從她口中偶爾說出的一句關(guān)懷,都是穆禾都感覺受寵若驚。
“已無大礙,明日便可動身去北陵。”
這是言秋白定的計,聯(lián)合北陵共同抵御大端。
“如此甚好,千萬記得離門已毀,此事絕不可再出差錯。”
她話里的絕對再次讓穆禾意識到局面的蓄勢待發(fā),只是心里的那股迷茫實在是壓不住。
“只是屬下愚鈍,為何北陵會和我們聯(lián)手?他們是北漠之王,文化和習(xí)俗完全與我們不同,即使攻下了大端,對他們的益處遠(yuǎn)不如征戰(zhàn)帶來的損失?!?p> 說著這話的穆禾腦海里仿佛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妻離子散、哀鴻遍野的場面,她默閉了眼,將這些畫面壓了下去。
“燕雀難訓(xùn),你如此婦人之仁,如何成事!”
看著穆禾一再如此,言秋白的火氣也被激了起來。
“北陵攝政王是狄喬,你直接拿著我的手信去找他?!?p> 看著穆禾一副思而不得其解的樣子,她又轉(zhuǎn)了話題:
“阿辭,最近心口可還有不適之感?”
“并未,許是喝的藥起了作用?!?p> 穆禾下意識瞞住了她在大端發(fā)病的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可能會導(dǎo)致一個不同的后果。
“那便好,這里還有一顆藥,若是突發(fā)心衰或者內(nèi)力受損,吃下它便可保你一時平安。”
說著她招手讓侍女把手書和呈藥的玉瓶送到了穆禾面前。
“多謝王妃,屬下一定盡力不浪費這顆藥?!?p> 看著華麗的瓶子,穆禾心里本該是溫暖感動的,卻無端涌出一股空虛無力之感。
就好像在沙漠的困境里掙扎著的囚徒,至死都在渴求上天能帶給他水源,指引他方向。
可當(dāng)真的有一日這些東西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那片荒蕪,何其悲哀。
拿到了手書,穆禾便向王妃行禮離開。這一走許是大半年,可她此時竟不知能和誰告別。
馬車在朱雀大街時遇到了人潮擁擠,對面還有一輛馬車迎面而來。
聽車夫回報,是并南王世子,雖說兩人一起長大,可這時的穆禾確實覺得和他陌生的無話可說。
于是她吩咐車夫讓路,自己則閉眼坐在車內(nèi)休息。她聽到馬車搖晃啟動的聲音,可不過幾步這聲音又停了下來。
“聽王妃說阿辭近日就要離開百越了,一切可都順心?!?p> 如玉似水的聲音隔著馬車傳來,讓穆禾的心口突然一慌。
“多謝世子關(guān)懷,暫且無恙?!?p> 忍著不適,穆禾禮貌疏離的回了他的話。
“那便好,不久便是重陽節(jié),我只是想著又要和阿辭分離,突然想再見你一面。我……能看看你嗎?”
聽著穆禾不帶感情的聲音,柘南星心里滿是失落和無力。
不過他仍是不死心的開口,至于原因,冷暖自知。
“世子應(yīng)知道我常年帶著面具,此刻就算掀起車簾,也是見不到的。再者說我身為巫女,總是會回百越,若是世子有意,便等我回來,我倆好好促膝長談一番。”
又是一番官話,這本是穆禾常做的事,可不知為何今日她的心口總是感覺憋悶,且說完這些話還有酸澀之感漫延。
“原是我越距了,如此我就助阿辭早日凱旋歸來。”
說完他未等穆禾回應(yīng),便讓車夫架馬離開了。
“走吧。”
聽到馬車駛遠(yuǎn)的聲音,穆禾也強壓下了來歷不明的煩悶,吩咐車夫回府。
穆禾回府時已經(jīng)接近戊時,她今日心里不舒服,也沒有吃飯的心思,便讓侍女準(zhǔn)備了水沐浴。
這也是百越的習(xí)俗,遠(yuǎn)行的游子由親人親手準(zhǔn)備香湯沐浴,寓意洗掉一切不順,祈禱出行平安。
可是從來沒有人幫穆禾準(zhǔn)備這些,她也只是單純想借沐浴放松一下。
她在水里泡了將近一刻鐘,最后還是抵不住不斷變低的溫度,套了件里衣就出了水。
不過她剛自屏風(fēng)后走出,便看到朝顏坐在她的床上。
這也是她默許的,朝顏行蹤不定,不知何時就會到府里找她,所以她吩咐過無需通報,這也讓朝顏更加肆無忌憚的做了許多事。
比如現(xiàn)在,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她的房里。
“沐浴不易過長時間,尤其你的身體,極易著涼。”
看著她瘦弱的身形,朝顏一時又沒忍住。
“不是你坐在那里,我馬上就睡了?!?p> 邊說穆禾還自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被子,將朝顏趕去了里側(cè),極為平常的在外側(cè)鋪床,準(zhǔn)備休息。
朝顏極其順手的拿起一旁早已備好的干燥棉布,抓住穆禾的濕發(fā),幫她拭干。
穆禾則一直一言不發(fā),任她動作。
“你來做什么?”
躺下后,穆禾眼瞥向在旁邊裝死的某人。
“聽說你明日就要去北陵了,我來看看你?!?p> 朝顏的話到穆禾耳里分明就有些發(fā)虛,只是她哼笑一聲,未做評論。
“阿辭……你去北陵能帶著我嗎?”
果然,看穆禾半天沒接話,朝顏又說到。
“去北陵?采藥、治病、找人……給我一個理由?!?p> 穆禾將四肢都放進(jìn)被子,暖了一會后舒服的出了口氣,這才回她的話。
“北陵封城,我之前的病人如今不知道怎樣,我實在是放心不下?!?p> “北陵未必沒有醫(yī)術(shù)高過你之人,如今局勢危急,你若能留在百越至少能得平安?!?p> “大勢如此,哪里又能真正安穩(wěn)。阿辭,我不愿就那樣沒有自由的活著?!?p> 朝顏的語里帶了哀求,這是穆禾從沒有在樂觀的朝顏身上見過的情緒。
“睡吧,明早卯時就得起。”
穆禾這話分明就是松了口,朝顏的眼里也終于帶上了笑,不過一想到北陵,她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茳晨
卑微小茳:論讓穆禾喝藥的一百種方法 商陸: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讓她心軟。 朝顏:在氣勢上碾壓她,不能慫。 葉某人:額、以物易物? 朝顏:每日三問,阿辭今天吃藥了嗎?阿辭今天及時吃藥了嗎?阿辭今天及時吃了三頓藥嗎? 商陸:每日三答,看命運、不可能及時、讓我去死吧! 穆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