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坐在主位的秦王一言不發(fā),而陳大通就像個暴躁的獅子,不停的咿咿呀呀的叫喚個不停,一眾將領(lǐng)坐在位置上,也各懷心事。
秦王打量著在座的各位將官,這些年培養(yǎng)出來的心腹,有些讓他失望了。
“你們回去吧,好好過個年,年后還要北上”,揮了揮手,陳大通還想要說什么,秦王轉(zhuǎn)身就進了內(nèi)宅,他心里已經(jīng)夠煩了,皇帝這幾年就像鈍刀子割肉,自己也不爭氣,威望不升反降,是要好好反思反思了。
張揚陪著母親去了一趟張輔的家中,張輔壓根就沒在家,張揚覺得他是故意躲著自己的母親,張輔的夫人倒是顯得很熱情,特別是對張揚。
張輔的長女已經(jīng)出閣好幾年,據(jù)說是秦王做的媒,禁軍左軍都指揮使秦封的侄子,算是續(xù)弦,張輔并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為這事張輔的夫人回娘家住了三個月,最后還是被張輔成功勸回來了。
張揚全程面無表情,母親倒是對于這份熱情很是意外,兩個人聊了聊家常,離開的時候張夫人親自將送張揚母子送到門口,安排馬車將他們母子送回,分別前拉著張揚母親的手,讓他有空多來坐坐。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張揚母子沒說話,回到家中之后才發(fā)現(xiàn),張夫人居然送來了一堆的東西,春花和萍兒倒是看得新鮮,但是母親的臉色并不好,張揚也就沒管這些,出門釣魚去了,張揚的意見就是送來了就收著,反正不拿白不拿。
初六張揚又開始了自己打卡上班的日子,每天除了看書,就是陪老師董苒下棋,董苒只要在朝廷上受了氣,一定回來會問張揚最近書讀的怎么樣了,張揚心想想打就直說,用的著找借口嘛。
這天董苒回到翰林院,把張揚叫來,擺下棋盤,張揚坐在下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上兩個棋子,不是他水平差,而是他老師水平在這個時代也算是專業(yè)棋手。
董苒看著擺好的棋子不滿道:“你這棋力也沒個長進,這些天是白教你了”。
張揚:“老師,前些天我陪陛下下了一局棋,發(fā)現(xiàn)似乎并不比學生強多少”。
董苒:“你是在說你老師我沒全力教導(dǎo)陛下?”。
張揚:“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只要能和保持和陛下在一個水平就可以了”。
董苒:“你很有做弄臣的覺悟”。
張揚:“老師這算是冤枉我了,你還是多盯著棋盤,今天你未必能贏我”。
董苒:“哼,衛(wèi)忠道要出京了,先去幽州,昨天陛下收到了西衛(wèi)的密折,觸目驚心,幽、豫、晉、兗四州超過八成的土地已經(jīng)都牢牢控制在勛貴和世家手中,百姓人口銳減了三成,武侯的軍隊幾乎沒有滿編的,知府對于地方掌控力度已經(jīng)大不如前”。
張揚:“以前就沒查過嗎?這個御史衙門看來該解散了”。
董苒:“前任御史大夫黃霑已經(jīng)被陛下下旨讓西衛(wèi)給抓起來,他也不容易,這些又不是他一個人弄出來的”。
張揚:“你還同情他,他要是有衛(wèi)忠道的水平,也不至于今天的局面,殺他一個又有什么用,餓死的百姓能活過來嗎?”。
董苒:“陛下讓你也上個條陳,想想該怎么重建地方的屯戍軍,朝廷重臣是真有些慌了,山東的密報也前幾天進京了,李、黃、趙、孫四家這些年一直在秘密擴軍,估算私軍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5萬,但是朝廷卻毫不知情”。
張揚:“我能有什么辦法”,張揚有些無語了,之前朝廷都是干什么吃的。
董苒看著滿不在乎的張揚,怒道:“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必須想,難道想讓你師父這樣的老頭子上戰(zhàn)場嗎?”。
張揚撇了撇嘴,心想管自己屁事,自己才做幾天官,但是他不能說,于是開口道:“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您要真上戰(zhàn)場,世家只會望風披靡”,張揚投子認負,然后施禮轉(zhuǎn)身離開。
晚上在家中熬了一個通宵,就憋出兩條意見。
第一、王朝的軍隊的薪俸體系納入到統(tǒng)一財稅體系之中,將戶部撥款改為戶部監(jiān)督發(fā)放,收回地方發(fā)放軍餉的權(quán)利,
第二、建立巡城司,管理地方武裝,徹底將地方文武分開,不讓武將參與地方政務(wù),而巡城司由中央衙門直接管理,換句話說就是打仗他們是兵,平時他們只負責城中治安。
張揚又詳細說了巡城司的職責,類似于明朝的地方衛(wèi)所,又像前世張揚印象中的警察。
第二天又整理了下,然后交給了董苒,董苒也沒看,就讓他滾蛋了,董苒自己還很忙。
張揚下職回到家中,家中此時多了一些人,而萍兒眼中滿是淚水,來的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萍兒的兄長方大同。
方大同之前在禁軍步軍營擔任副大隊正協(xié)校尉,當初混上軍官以后,很是志得意滿,便想著將父母接到神京,結(jié)果不僅害了父母丟了性命,更是差點連妹妹也做了他人奴仆,真是悔不當初。
方大同這次是跟著主將陳大通一起回來的,他現(xiàn)在被納入到陳大通麾下,這一戰(zhàn)算是立了些功勞,有望更進一步,央求陳大通一起回來,想見見父母,不想竟然是天人永隔。
吃完飯的時候,張揚陪著方大同和幾個一起的兄弟在前院喝酒,母親他們在都待在后院。
開口問道:“方兄有什么打算,準備將令妹接回去嗎?”。
方大同搖搖頭,嘆道:“算了,就讓他待在張兄家里吧,都是鄉(xiāng)親,他也習慣了,我也沒個家,帶著妹妹也不知道去哪里,總不能去軍營吧”。
張揚點了點頭,沒想到軍人都這么直接,盡管也算是親戚,但是這畢竟是我家啊。
方大同感覺到張揚的異樣,開口道:“放在張大人家里,我也能安心,至少找起來也容易,如果大人覺得不便,我可以租個宅子,先讓他住著”。
張揚感覺他似乎誤會了什么,說道:“方兄誤會了,這段時間萍兒在家里呆著,我們早就成了一家人了”。
當晚一共五個人,喝掉了三壇子酒,方大同幾個喝多了,就開始大罵就說著北邊的事情,血戰(zhàn)渭河他們一戰(zhàn)都沒落下,幾乎九死一生,張揚一直在聽著,說道動情處一個個哭的那是驚天動地。
張揚搖了搖頭,一直靜靜的聽著,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去渭水河邊,接受這種生與死的考驗吧,張揚順便說了下,以后沒地方去,可以盡管來他家,都是鄉(xiāng)親,當做家里就好了。
于是大伙的話題就轉(zhuǎn)到家鄉(xiāng)上了,居然越說越投機,他們又開始想家了,想念家中的父母。
第二天方大同留下一包銀子就離開了,晚上張揚家就又多了一匹馬和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老頭叫方虎,是方大同和方萍兒的叔叔,這次由于受傷,方大同就向陳大通求了個恩典,讓這老頭退伍了。
這個老頭,二十歲從軍,在軍隊待了二十多年,也是他當初將方大同帶去從軍的,當過小隊正,年紀大了就在軍隊喂馬,都一把年紀了也沒說個媳婦,本來方大同想讓他回家的,但是他不想回去,他怕回去被人戳脊梁骨。
張揚在前院收拾了間屋子,就讓他住著,張揚找來媒婆,幫忙給說了門親事,很快媒婆就將女人直接帶來,女人叫姜勤,今年還不到三十,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還帶了個四歲的女孩,本來還有一個男孩,但是被他亡夫家給接走了。
方虎可能是在軍營待了太久了,對于女人似乎沒有什么抵抗力,當即表示他很滿意,似乎對于克夫的說話也毫不在意,他打了十幾年仗都沒事,能被一個女人克死他才不信。
張揚全部交給媒婆去辦,幾天后與方虎商量后就在張揚家把親事給辦了。
接親那天方大同帶了十幾個老鄉(xiāng)來了,張揚也請了兩個廚子,大家熱熱鬧鬧的一起吃了飯,新娘子也是二嫁,也沒那么多講究,行禮結(jié)束之后,也沒有像之前的新娘子一樣坐在婚房等丈夫,而是直接坐在方虎的身邊,一起陪著大家吃飯。
小女孩以前叫黃楊,來之后一天到晚纏著方虎,方虎也很喜歡,改了姓,名字沒改。這樣張揚住的地方一下就多了三個人。
結(jié)婚當天張揚就搬進后院,而前院住著方虎一家人,有空的時候張揚也會陪著方虎喝上幾杯,聽他和方大同說些北邊的故事。
幾天后,方大同就來告辭了,大家又一起吃了頓飯,張揚其實也好奇,秦王真的是把禁軍當做自己的私軍了,想回來就回來,想走就走,可能是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或者是更加喜歡軍營的生活。
皇帝似乎這段時間把張揚忘記了,不過也好,不被記得說明自己有更多時間陪家人,一轉(zhuǎn)眼春天就過去了,神京城也開始變得忙碌,幽州連同知府、屯戍軍指揮使一共七名朝廷官員被御史大夫衛(wèi)忠道帶回了京城,被皇帝轉(zhuǎn)入昭獄,由西衛(wèi)負責看押。
幽州現(xiàn)在人心惶惶,不久之后,皇帝任命了新的知府,在內(nèi)衛(wèi)軍中選了一個指揮使,由西衛(wèi)安排人親自送他上任,張揚聽說了,也沒太在意,畢竟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