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委托-暮寒的墳墓（二）

　　在暮寒眼前的，是那個剛從工匠工坊走出來的，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暮寒”。

　　“如果目標是‘自己’的話，提供信息確實是沒有必要的。但這理論上不可能啊……就算是7天內(nèi)的克隆體，那EGO也是無法偽裝的……”暮寒思維急轉，幾個猜測短時間內(nèi)從腦海間劃過。

　　“異想體？又或是奇點技術的一部分？”

　　作為曾與眾多詭異的異想體周旋的前L公司員工，以及常年在刀口打滾的收尾人。暮寒見過比現(xiàn)狀更加詭異的情景，自然不會只因為見到了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大腦宕機一般站在原地。

　　因此，暮寒迅速地從對現(xiàn)狀的不解中抽離出來，迅速思考起如何完成這個委托。也就是——如何殺死“自己”？

　　暮寒環(huán)顧四周。此刻，十分“巧合”的是，暮寒所處的街道除了自己與那個“自己”外再無旁人了。很顯然，自己的委托目標只能是那個與自己有著同樣樣貌、武器、服裝甚至記憶的人了。

　　那么，問題又繞了回來——如何殺死“自己”？

　　雙方所處之處是一個“T”字形的路口，而暮寒與目標分別處于“T”字的下端與左端。目標的神志似乎并不是十分清醒，并沒有發(fā)現(xiàn)處于拐角處的暮寒。

　　“剛剛在工匠那睡了一覺嗎……”暮寒根據(jù)對自己的理解做出判斷。

　　思考片刻，暮寒放輕腳步，來到兩條巷子的交界處貼墻半蹲。這樣目標若是想發(fā)現(xiàn)自己，就必須靠近到一個危險的距離上。

　　雖然以他的習慣來說，這種敵明我暗的情況應該會優(yōu)先使用魔彈遠程試探，運氣夠好的話還可以直接結束委托。但他的魔彈今天已經(jīng)使用了4次，只剩下兩次的正常使用機會在一場委托中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反而魔彈那不小的體型還會影響暮寒的移動。除非暮寒想給自己的心臟上開幾個大洞，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想試試第七發(fā)魔彈的威力。因此，他壓根沒把魔彈帶出來。

　　這是EGO的破損所帶來的限制，但如果不是EGO的破損降低了其對人體的侵蝕，暮寒根本不可能同時使用兩件高等級的EGO武器。

　　一步……兩步……暮寒藏身于陰暗的拐角處，靜候著獵物的接近。

　　忽然，目標的腳步聲停下了。

　　“砰！”暮寒雙腿用力，從拐角處如炮彈般沖出，朝著目標的方向沖去。與此同時，一顆燃燒著黑炎的深藍子彈從巷子的深處飛射而出。黑炎擦著暮寒風衣的衣擺劃過，在深灰色的風衣上留下了一條深黑的燒焦軌跡。

　　如果暮寒再慢半步，魔彈的子彈就會直接在他的大腦上開一條隧道。

　　暮寒當然沒奢望過目標會真的乖乖踏入自己的埋伏中。他很清楚，如果目標真的是“自己”的話，那么目標一定可以察覺到危險的臨近，這是自己身為L公司職員時與各種詭異異想體交手時所練就的本能。而面對未知的危險，在手中還持有魔彈的情況下，自然是直接以魔彈處理最為穩(wěn)妥。

　　EGO魔彈，提取自異想體魔彈射手的一桿深藍色狙擊槍。最大的特點就是其上的四重法陣——搜索，傳輸，貫通，加速。

　　搜索法陣，用于搜索超出視覺范圍的目標。

　　傳輸法陣，將子彈傳送到目標附近，也是魔彈百發(fā)百中的根本。

　　貫通法陣，這是魔彈能穿透一切障礙的根本，也是魔彈殺傷力的一大來源。

　　加速法陣，加強魔彈的速度以提高魔彈的殺傷力。

　　在L公司時期，由于逆卡巴拉抑制器的存在，有一定活著特性的EGO受到了削弱。

　　貫通法陣的衰落使魔彈無法穿透走廊盡頭的防護門。

　　傳輸法陣更是直接失去作用，與之配合使用的搜索法陣也隨之失效。

　　很可惜，由于破損，搜索與加速法陣都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因此，每次扣動扳機，暮寒都需要親自確認目標位置，并確定子彈的傳送坐標與方向。因此暮寒十分清楚，使用魔彈時自己的注意力絕無分散的可能。何況是目標正處于剛剛睡醒，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這也是他選擇在這個瞬間沖出的原因。

　　在暮寒沖向目標的同時，他的右手已從背后抽出Da Capo。漆黑的鐮刃劃破長空，裹挾著呼嘯的風聲朝著目標切割。而正如暮寒所預料的，目標的注意力完全在手中的魔彈以及自己先前所處的位置，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突然從藏身處沖出，只能本能地收回魔彈格擋。

　　漆黑的鐮刀帶出了幾朵殷紅的血花，血液順著色黑弧線滑落，最終凝聚于刃尖，凝而不落。

　　鐮刀的刀刃準確地從目標手臂與身體的空隙間穿過。這并非巧合，暮寒的目的本就不是一擊必殺。他的右臂迅速后拉，趁著目標尚未反應過來，將1/4寬度的鐮刀嵌入了目標的左臂中。

　　直到這時，目標似乎才稍微緩過神來。迅速判斷局勢后，他將手中的魔彈拋出。左臂的情況已經(jīng)不允許他將魔彈收回背上?？粘鲇沂?，目標向后背伸手試圖抽出Da Capo，但暮寒顯然不會讓自己營造的優(yōu)勢消失。他將鐮刀的刀刃角度略微傾斜，接著用力收回右手。

　　目標的動作一頓，表情因劇痛而扭曲，原本卡住鐮刀的左臂此刻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暮寒的鐮刀從對方手臂上切下了一整塊血肉——從關節(jié)處到手腕處的一整塊血肉。

　　“這樣就可以廢了他的一條手臂了。”

　　即使魔彈的使用受到了諸多限制，但這桿理論上百發(fā)百中的獵槍在戰(zhàn)斗中依舊令人忌憚。暮寒并不想去賭對方的魔彈開過了幾槍，因此他選擇直接廢了對方持槍的手。

　　“啪嗒”

　　被切下的部分掉落在地，如同一個信號，暮寒雙腿再次發(fā)力，朝著目標的方向沖去。而目標也迅速后退躲閃，右手卻并沒有從身后抽出了鐮刀，而是取出了一塊白色的不明物體并將其貼在了自己左臂的傷口上。由于取出物體的動作影響了速度，沒能退出多遠就被暮寒追上。漆黑的鐮刃再次劃出一道漆黑的弧線。然而這一次，黑色的圓環(huán)并沒有血色點綴，而是與另一道黑色相撞。

　　“乒！”兩把ALEPH級別的EGO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何時，目標理應失去行動能力的左手以暮寒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抽出了Da Capo并擋在了暮寒手中鐮刀的行進路線上。

　　暮寒瞳孔劇烈收縮，他十分不理解，為什么目標本該失去行動能力的左臂又恢復了行動能力，還能夠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接下他的全力一擊。

　　暮寒尚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目標便再次行動。他將右手也搭到鐮刀的長柄上。接著雙臂用力，自下而上擋開了暮寒停滯于身側的鐮刀。接著手中的鐮刀順勢在空中旋轉180度，從斜上方向暮寒斬去。

　　手臂上承受的巨力讓暮寒瞬間回過神來，眼見目標的鐮刀就要斬中自己，暮寒雙腿發(fā)力，身形迅速向后飛掠而去。

　　“撕拉——”暮寒雖是及時反應過來退離了目標的攻擊范圍，但他的衣服顯然沒那么幸運。漆黑的鐮刀在原本就破舊不堪的襯衣上撕開一道2分米長的口子，一個黑色物體從被撕開的口子中掉落出來。但由于戰(zhàn)況轉變得過于突兀，暮寒并沒有留意到從襯衣中掉落出的黑色胸針。

　　逼退暮寒后，目標并沒有立刻追擊，而是特意將左手持握的鐮刀換至右手。然后用一種奇怪眼神審視著暮寒。

　　“你和慘白詭面是什么關系？”

　　原本打算再次上前的暮寒動作一頓。

　　為什么，目標會覺得自己和一個特色有關系？

　　慘白詭面，一個活躍于都市南部，被賦予了“白色”的特色級收尾人。

　　特色級收尾人是都市中收尾人實力的頂點，是被視為“最自由”的收尾人。

　　每一個特色收尾人都可稱為一段傳說，都是受萬千收尾人敬仰和向往的存在。

　　而慘白詭面，自然也是這類傳說之一。

　　為什么目標會覺得自己能與這種傳說中的人物有關系？

　　暮寒的目光移向目標手臂處的那塊白色的不明物體。

　　這么說起來……這白色的東西，似乎是半塊白色的面具？

　　說起來，以目標手臂的傷勢，目標的左手根本不可能還有如此的行動能力。很顯然那半塊白色的面具并不僅僅是有著止血的作用而已。

　　“難道……其實是對方和慘白詭面有關，以此試探我的身份？”

　　每個特色的稱號都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與其戰(zhàn)斗的風格有關。既然hana協(xié)會賦予白色收尾人“慘白詭面”這個稱號，那么想來對方的戰(zhàn)斗必定離不開“詭面”二字。

　　“比起我，你和慘白詭面之間才更可能有關系吧?！蹦汉Z氣不善。

　　目標的臉色依舊陰沉，但似乎放棄了試探的想法，再次朝著暮寒沖殺而來。

　　“砰！”二人手中的黑色鐮刀猛地碰撞在一起，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暮寒的手臂微微顫抖，無法理解目標究竟是從哪來的怪力。如果對方真的是另一個自己，那沒理由自己會在力量的比拼中落入下風。

　　“嘖，這也是那個面具帶來的嗎……”暮寒的目光再次投向對方左臂上的白色面具，心中十分不爽。

　　明白自己在力量上不占上風后，暮寒再與目標在這角力便是吃力不討好。幾乎瞬間，暮寒就做出了暫且后退的決定。

　　借著手臂上傳來的巨力，暮寒雙腳一蹬，再次向后退出幾許。

　　然而，目標并沒有追擊暮寒的意思，而是彎下腰撿起了一件本應該躺在暮寒身后的東西。

　　“糟了！”

　　暮寒的瞳孔劇烈收縮，由于戰(zhàn)斗開始后的一系列意料之外的狀況，他腦中對于周圍環(huán)境的記憶不再保持清晰。這導致他忽略了一個足以改變戰(zhàn)局的因素——那桿一直躺在自己身后的，深藍近黑的獵槍。

　　在雙方有著相似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戰(zhàn)斗本能與戰(zhàn)斗技巧的情況下，裝備上的差距對于弱勢的一方而言可以說是致命的。

　　目標并沒有抬起槍口，因為對于有著傳送法陣的魔彈而言，瞄準這種射擊的準備動作只是一種效率低下、浪費時間的無效動作。

　　更何況，暮寒現(xiàn)在就站在目標身前。

　　被鮮血浸染的左手食指毫不猶豫地彎折。

　　象征著死亡與獵殺的深藍法陣無情地浮現(xiàn)于槍口前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