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幽曇花
多虧了前陣子在山下小屋鍛煉出來的一些簡單卻又實用的技能,晴芳借著客棧的廚房燒了些水,幾個人輪流洗了回簡易的熱水澡,接下來只需要按照計劃各自回屋,安心等著幕后之人自投羅網(wǎng)即可。
嵐音用血蠱代替葉靈知先前下在晴芳他們身上的蠱蟲,種到了三人當中個頭相當?shù)牡栋棠樅褪葑由砩希@蠱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直接要人性命,頂多是犧牲點精血,讓他們多吃點苦頭,也算是便宜他們了。
幾人兩兩分組,傅靈犀同嵐音躲在一個屋里,晴芳和李渭楓同在一處,作為六人當中唯一一個沒有武功傍身的弱女子,她只祈禱自己到時候不要給大家拖后腿就好。
嵐葉和朗月初則藏在屋頂上,便于暗中觀察四周形勢。
等了許久仍舊無人入甕,為了打發(fā)時間,傅靈犀同嵐音聊起天來:“嵐音姑娘,你知道葉靈知用的是什么蠱嗎?”
不同于中原女子身上總是攜帶的清甜花香,嵐音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fā)著一股獨特的烏木香氣,那味道淡雅怡神,使人仿若置身于神秘古樸的異域山水之間,就連嵐葉的身上也有著與她類似的氣息。
嵐音道:“葉靈知修習的禁術(shù)一直都被谷主婆婆封禁在神木閣當中,別說進去了,普通弟子連靠近都不被允許,所以除了谷主婆婆,沒有人知道禁書當中都記載了哪些蠱術(shù)。”
她習慣性地單手撐著下巴,歪頭玩著一只靈蝶,如若阿涼靠近這間客棧,它的身體便會由銀白色變?yōu)闉踝仙?p> “所謂的蠱呢,雖然各有各的效用,但說到底原理都是大差不離的,蠱蟲的種類有限,根據(jù)每種毒蟲的特質(zhì)互相結(jié)合從而煉制成不同的蠱,也就會有不同的效果,”嵐音解釋道,“打個比方,以同一種蠱蟲為介,配以生靈精血可以制成奪命的毒蠱,配以花草靈氣則能夠制成續(xù)命的藥蠱,全看煉蠱之人如何對其加以運用?!?p> “所以即便我們拿到葉靈知用的蠱蟲,也無法判斷她用來煉制的究竟是什么樣的蠱術(shù)?!?p> 嵐音直白易懂的解釋終于算是解開了傅靈犀長久以來的疑惑,她嘆道:“那看來只有親手抓到她,才能將事情徹底解決?!?p> “是啊,我們這么多人,總不能再叫她逃脫了……”
嵐音話音未落,手中的靈蝶忽然飛離她的指尖,振了振翅膀,身上的靈光剎那間變得烏紫,兩人立即警覺地屏住了呼吸。
與此同時,一名身穿斗篷的青衣男子推開了客棧的大門,朗月初和嵐葉各在一邊,掀開了屋頂?shù)耐咂^察著來人的一舉一動,只見他進了客棧先是四處觀望了一番,確認沒有其他異常后,方才躡足上了二樓。
阿涼的膽子極小,以往替葉靈知辦事也是從不敢去看那些受害之人恐怖滲人的死相,他在樓梯口處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shè),方才推開事先做了標記的晴芳的房間,進去之后,見床上如他所料躺著一具一動不動的男尸,阿涼便將葉靈知交給他的小盒子打開,放在了床上尸體的一旁。
錦盒里放著一朵血紅的花苞,那花一見月光便舒展開來,從花心處散發(fā)出陣陣紅色的幽光,屋子里面頓時充滿一股濃郁妖冶的香氣,朗月初認出那是生長在靈谷斷崖深淵之下的一種劇毒之花,名為冥府幽曇,此花只在黑夜綻放,無根無莖,只以蜈蚣、壁虎都毒蟲為食,據(jù)說有醫(yī)死人肉白骨之效。
莫非葉靈知是想要以此來復(fù)活樂辛?
朗月初心下一驚,連忙提醒嵐葉屏住呼吸,靈谷婆婆曾經(jīng)告訴過他,冥府幽曇并不具有起死回生之效,不僅如此,它本身所散發(fā)出來的幽光還會使得靠近之人產(chǎn)生嚴重的幻覺,所謂的起死回生也只是它的花毒控制了已死之人的肉體,讓其狀若復(fù)生,但其實只不過是具行尸走肉罷了。
循著冥府幽曇的香氣,蠱蟲從刀疤臉的體內(nèi)鉆出,爬向了盒子里的詭異之花,阿涼見幽曇已將蠱蟲吞噬完畢,遂合上了蓋子,將錦盒收進懷中,按動床上的機關(guān),上面躺著的不省人事的刀疤臉應(yīng)聲掉進了床下的機關(guān)內(nèi)。
接著他又走向了下一個做了標記的房間,也就是朗月初的屋子。
以同樣的方法處理掉瘦子身上的蠱蟲之后,阿涼便匆匆忙忙離開了客棧,朗月初和嵐葉對視一眼,隱匿氣息跟在了他的身后,嵐音察覺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也帶著傅靈犀一同追了出去。
按照事先定好的計劃,李渭楓跟晴芳只需要留在客棧里,做好后援等待他們歸來即可,聽到嵐音和傅靈犀推門而出的聲音,他們便猜到獵物已經(jīng)上鉤了,晴芳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里,暗中祈禱著他們一定要成功抓住葉靈知。
“希望能夠一切順利?!彼笾磷釉谖堇锝辜钡貋砘仵庵健?p> 李渭楓則坐在床畔運功調(diào)息,菜花正睡得如同一條死狗一樣癱在他的腳邊,晴芳蹲下來揉了揉它肚子上的毛,手感十分的柔軟舒適。
“說起來,李大哥,你一直說有要事要辦,到底是什么事???”
這兩天發(fā)生的一系列超乎常理的事情已經(jīng)徹底打破了晴芳以往對這個世間的認知,仔細琢磨一下,就連侯爺這種間歇性地精神失常似乎也變得容易接受起來。
之前朗月初似乎也說過侯爺?shù)膯栴}可能跟蠱有關(guān),既然如此,等事情結(jié)束之后正好可以請嵐葉和嵐音幫著給侯爺看看,說不定就能一勞永逸地解決侯爺?shù)拿?,也省得她低聲下氣地求朗月初那個狗東西,還要費盡力氣取什么心尖血,她也能盡快回歸到正常生活當中去。
“師門之前丟失了一件寶器,我必須要把它尋回來?!崩钗紬饕话褜⑺龔牟嘶ㄉ磉吚?,抱坐在自己大腿上。
晴芳順勢靠近他的懷里,摟住他的腰身,出來許久,他似乎又瘦了許多。
“是丟了什么東西?”她抬眼看他。
李渭楓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道:“一把古琴,對我?guī)煾竵碚f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據(jù)說是他老人家已故發(fā)妻的遺物。”
“那的確得趕緊找回來,你有什么頭緒嗎?”
“嗯,大概知道具體方位。”
雖然知道那把琴大概只是侯爺?shù)囊芟?,多半是不存在于這世上的東西,可她仍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那就好。陰陽相隔,生死別離,對這世間的人來說本來就是一件無奈又痛苦的事情,”晴芳深有感悟道:“那些珍貴之物是逝去之人留給這世上最重要的寄托,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肉體容易消亡,可事物身上承載的回憶是永遠不會消失的?!?p> 就像娘親留給她的手鐲,還有她唯一的弟弟明遠,都是她用來懷念娘親的最好方式。
“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我覺得,睹物思人才是這世間最讓人痛苦的事情?!崩钗紬骺聪蚯绶嫉难鄣?,眸色深沉道,“倘若不能與我心中所愛共赴白首,倘若有一天她先離我而去,倘若現(xiàn)在我手中握著的這雙手不能再溫暖如初?!?p> “那么無論是天涯海角,亦或刀山火海,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找到她,陪伴著她?!?p> 晴芳被他這一番突如其來的表白整的一愣一愣的,甚至都忘記了害羞。
他說的那樣嚴肅而認真,看著她的眼神專注而深情,他的表情和動作告訴她剛剛那番話的確是對她說的,可她又覺得不完全是對她說的,她甚至從他的眉眼之間讀出了一抹莫名的哀傷。
不知為何,她竟產(chǎn)生了一絲想要倉皇逃避的念頭。
晴芳從他的懷里掙扎起身,磕磕絆絆道:“兩……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甫一起身,李渭楓便又一把將她拉回,這次是直接壓倒在床上,擺明了不允許她逃脫。
四目相對,晴芳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但是似乎每次都是侯爺先動的手,不管是出于丈夫?qū)ζ拮拥呢熑?,還是因著內(nèi)心澎湃的愛慕之情對她產(chǎn)生了渴求,每一回每一次,晴芳都是被動的那個。
就在她準備再一次閉上眼睛任他施為之際,李渭楓卻只是將她牢牢地抱在了懷里,與她一同安靜地躺在床上。
好險,剛才他又差一點沒忍住。
“你放心,在沒有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之前,我一定會尊重你,珍惜你?!彼嵵氐卦谒l(fā)頂落下一個輕吻,隨后便松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晴芳無語了,別的小夫妻都是青梅竹馬,你儂我儂,先戀愛后成親,到了她這兒,成了先上船后補票不說,對方竟然連已經(jīng)上過她的船這碼事都不記得了。
萬一如果他一直這樣下去,等到了成親那日,他發(fā)現(xiàn)她早也不是黃花大閨女,那她豈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說不清了?
這可不行,哪怕是砸鍋賣鐵傾家蕩產(chǎn)她也得求嵐音把侯爺?shù)哪X子治好,她可不想到時候被他誤會自己背叛了他,說不定一怒之下再給她一劍戳死。
“我先出去透透氣?!鼻绶紡拇采蠌椘?,她不能再留在這里了,萬一侯爺再一個控制不住,把她撲倒怎么辦,她的小命可不能稀里糊涂地交代在這里。
“外面危險,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為妙?!崩钗紬饕灿行擂危啾戎滤訐乃陌参?。
“沒關(guān)系,我就在門口轉(zhuǎn)兩圈,有什么事我會及時喊你的。”
說罷,晴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門閃了出去。
窗外一陣涼風吹過,震的窗紙沙沙作響。
這回李渭楓倒是沒有追出去阻止她,待她走后,他輕輕推開了房間里的窗,對著萬籟俱寂的夜色突然開口道:
“不必躲躲藏藏了,閣下在外觀察了這么長時間,究竟有何指教?”
一名紅衣女子從之前發(fā)現(xiàn)嵐音嵐葉的桃樹枝干上現(xiàn)身,足尖一點從窗戶躍進了李渭楓的房間里,李渭楓拔出輕雪,劍尖直指她的喉嚨,厲聲道:
“你是什么人?”
葉靈知嫣紅的指尖輕輕點上了喉嚨處的劍刃,一滴鮮血順著蔥白的手指流下,妖艷而詭異,她對著李渭楓嫵媚一笑,道:
“郎君剛才,好不快活呢?!?
風月悖論
下章要有大事發(fā)生?。?!話說看文的真的有活人嗎,有的話留個言讓我看到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