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薪并沒有選擇直接把這幾本書帶走,這樣太過明顯了。
他只是暗暗地把書名記了下來,打算到時候去圖書館翻一下大概的內(nèi)容。
“不過……話說回來,我記得圖書館的書好像是禁止帶出的?”
秦薪依稀記得自己在圖書館看到過一個“禁止帶出”的掛牌,但是如果圖書館的管理員是怪異的話,身為怪異的霸主,破個例也很合理吧?
秦薪仔細(xì)地搜查了一下房間,甚至連窗戶都快速地打開,然后探出頭去看了看外墻,確定房間內(nèi)再沒有什么其他的線索了,回頭打算叫黑影一起離開。
他可不想被隨時可能回來的軍大衣和公子來個甕中捉鱉。四樓只有一條下去的路,如果公子把他們堵在了門口,因?yàn)楣犹厥獾捏w質(zhì)對于黑影的壓制,他們連走都做不到。
雪上加霜的是,因?yàn)樗臉菍τ诤谟暗钠帘喂δ埽麄円膊荒苤苯踊氐揭粯?,必須從樓梯走到三樓,才能直接離開。
秦薪搜索完整個房間,發(fā)現(xiàn)黑影不見了,他轉(zhuǎn)了下頭,在門的旁邊看見了黑影的腳部。
黑影此刻就像一個躲在三次元的二次元住戶,沒有寬度這個說法,能夠把自己攤開在任意的平面上面。
秦薪快步走了過去,拍了拍墻上黑影的身體部分,說道:“影兄,我們得離……”
話未說完,他感覺自己仿佛大熱天被一桶雪碧澆遍了全身一樣,感覺自己仿佛落入了冰窟。
他艱難地想左右看一下,卻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連這平時根本毫不當(dāng)回事的微小的動作都做不到。
秦薪牙齒發(fā)抖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這……是……什……”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自己背后一個聲音打斷了,那是如同來自于陰間的聲音,每個字音仿佛帶著陰影,整句話呈現(xiàn)一種讓人明知有危險接近,就是不敢亂動的感覺。
如果說得再具體點(diǎn),就是你早上一醒來,發(fā)現(xiàn)你的蚊帳上面趴滿了蟑螂的那種感覺。
還是南方的那種美洲大蠊,有你小拇指長度,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往你臉上飛的那種。
此時公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輕佻,語氣宛如捉到了老鼠的貓,竟分不清更多的是殘忍還是開心:“剛才本公子在地磚上跨過的時候就感到了一絲違和感,沒想到真的有人無視我的話語,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p> 公子看都沒有看兩人一眼,玩弄著自己的指甲:“看來,這樓里真的沒多少人把我當(dāng),回,事,啊?!?p> 公子的話越到后來越低沉,越帶著一絲怒意,最后的幾個字完全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雖然他面色平靜,甚至嘴角還微微翹起,但是他的話所表述的情緒卻完全相反。
公子笑著拍了拍手,走了過來,語氣中確是絲毫沒有開心的意味:“也好,殺幾只雞,給猴子們看一看,也能老實(shí)一些,我這次來這邊的任務(wù)也更容易做完?!?p> 秦薪聽著自己背后一步步傳來的腳步聲,聽著公子的話,明白了其實(shí)剛才在公子出門的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了自己腳下的二人,只不過不知道是由于軍大衣也在場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沒有選擇當(dāng)場把二人捉出來,而是殺個了回馬槍。
秦薪用自己的余光觀察著墻上動也不動的黑影,深深懊悔自己的魯莽,在自己看到公子當(dāng)時眼光停頓的那一瞬他就應(yīng)該意識到,直接和黑影離開的,自己現(xiàn)在有舍利子的保護(hù)應(yīng)該不會出事,但是黑影呢?
他身為非怪異,現(xiàn)在都受到了這么大的限制,整個人仿佛被嵌入了水泥柱一般,動彈不得,想必身為怪異的黑影應(yīng)該受到的限制更大吧?
就在秦薪心急如焚的時候,他看到黑影的心臟部分,那顯示在墻上的黑暗部分突然更深邃了一些。
公子走到兩人背后,也沒急著動手,而是諷刺地笑了笑:“真是伉儷情深,它啊,這是在告訴你安心呢?!?p> 秦薪更是愧疚,但是他現(xiàn)在四肢都如果被固定住了一樣,他的“禍”能力也還在冷卻中,只能聽著背后窸窸萃萃的聲音,知道這是公子在準(zhǔn)備動手,卻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他準(zhǔn)備拼命再調(diào)用一次“禍”能力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對此刻的他如同天籟一樣的聲音:“停手吧。”
那是軍大衣的聲音。
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說完還喘息了很久,仿佛是剛劇烈運(yùn)動完一樣。
公子全然失去了自己剛才那份把兩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淡然,轉(zhuǎn)頭對軍大衣嘶吼道:“又是你!當(dāng)初我想把在場的人都?xì)⒐庖彩悄銛r下來的,好,那是你的同類,我給你這個面子。”
“之前我整頓樓內(nèi)的怪異們,你也攔下來了,說他們沒有得罪過我,我再次忍了下來。”
“這次呢?”
“這次這一人一怪異都蹬鼻子上臉地來翻我的住處了!”
公子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這次,這人,我可以不殺,這怪異,必須要死!”
公子的聲音隨著他說話而越來越大,最后的幾個字甚至震的秦薪耳朵有些隆隆作響。
軍大衣嘆了口氣:“抱歉,但是這次,這人和怪異我還是都要保的。”
“你!”
公子完全紅了眼,眼睛瞪地幾欲要裂了眼眶。
秦薪甚至以為他要拼著命去和軍大衣廝殺了,不料公子竟然還是忍了下來,隨著一陣下樓的腳步聲傳來,公子徑直離開了。
隨著公子從四樓的樓梯離開,秦薪和黑影的身體恢復(fù)了自由,兩人緊繃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秦薪直接癱到了地上,而黑影也無法維持住人形的狀態(tài),直接縮成了一小團(tuán),就如同他和秦薪剛見到時的樣子。
軍大衣看了兩人一眼,也沒打算說什么,嘆了一口氣就打算也下樓去,秦薪看著他那佝僂的身影,恍惚之間竟然看到的不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而是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
秦薪定了定神喊道:“等等!”
軍大衣停住了腳步,但是并沒有回頭,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等待著秦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