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界云動,流沙河聽聞
便宜師傅一愣,啞然失笑,保證道:
“哈哈,絕不可能,那地藏王、地府還未昏聵到如此程度,不會將生靈魂魄注入其中的。”
陳子安心中一動,這師傅的口氣越發(fā)大了,竟然敢直呼地藏王的名字,而不帶“菩薩”二字,這是越來越飄了啊。
而且在日后的某一天,此石會誕生一只震動三界的猴子,到時倒要看看師傅的臉色。
陳子安將自己的惡趣味壓在心中,等著日后看便宜師傅的笑話。
毗藍(lán)婆菩薩依舊盯著巽宮位下的缺口,一字眉皺起,眼睛似有深深的疑惑,師徒二人站在原地等待杜師姐的歸來。
而陳子安不知道的是,萬里之外的南海普陀落伽山紫竹林上方,一位頭戴垂珠瓔珞的女真人立于祥云之上。
女真人周身瑞靄繽紛,祥光護(hù)法身,一襲盤龍飛鳳的結(jié)素藍(lán)袍,身前一黃毛紅嘴白鸚哥,手內(nèi)拖著一個寶瓶,瓶中插著一支垂楊柳。
正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靈感觀世音菩薩,她法力無邊,神通廣大,加之有人報信,知道今日就是毗藍(lán)婆菩薩離開東勝神洲的日子。
半響,觀世音菩薩玉手一抬,蓮花池蓮臺下一只泛著金光的金魚精縱身而起,化為一赤焰般蓬松頭發(fā)的童子。
童子一抹嘴邊金色長須,立于觀世音菩薩面前,恭敬參拜。
“去請文殊菩薩、普賢菩薩以及黎山老母,就說我有事相商,讓他們來一趟?!?p> 菩薩開口吩咐,隨即運(yùn)轉(zhuǎn)法眼,緊盯著花果山的一舉一動。
又一位妖族的天地大能離開東勝神洲了!
“是!”
金魚精返身進(jìn)入蓮花池,前腳進(jìn)入,后腳出來,手握銅錘,徑直向北方的南贍部洲而去,目的地正是五臺山秘魔巖。
觀音菩薩目光幽幽,良久一聲嘆息,道:“你若是人身,還有立足于東勝神洲和南贍部洲的機(jī)會,如今只能西去,和那如來待在同一片地方了。”
觀音心中失望,嘆息毗藍(lán)婆菩薩的出身,失望于毗藍(lán)婆菩薩避讓的決定。
排擠妖族萬物,這是人類所有大神通者的共識,她也不能例外。
西方如來、天庭玉帝、道教三清、東方佛教等眾多勢力,都是以人類大神為主,自蕩魔祖師奉原始之符召剪伐妖邪開始,妖族在南贍部洲和東勝神洲的處境越發(fā)艱難。
如今毗藍(lán)婆菩薩一走,怕是這兩大部洲再無妖族大圣存在。
加之西方如來急劇擴(kuò)張勢力,對妖族態(tài)度最為和善,怕是之后的一兩百年,西牛賀洲將會聚集三界內(nèi)絕大部分妖族萬物了。
“遍地妖魔??!”
觀音良久一聲嘆息,似乎看到了日后西牛賀洲人類的悲慘處境了。
但她沒有任何辦法,即使她神通廣大,三界內(nèi)橫著走,一人也對付不了如此大勢。
妖族萬物西去,乃是天地大勢,乃是人族大神通者共同的默契。
只是犧牲一洲,而利三界,已經(jīng)是最輕的代價了。
同樣的,三十三天大羅天南天門中,天庭二將千里眼和順風(fēng)耳二人,運(yùn)轉(zhuǎn)法力,注意著花果山的一舉一動。
一旁的廣目天王領(lǐng)著龐、劉、茍、畢等四將,并一眾力士,也在旁好奇的等待消息。
就在剛才,從光明宮內(nèi)突然傳出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昴日星君的母親毗藍(lán)婆菩薩,將會趕赴西牛賀洲。
又一位妖族的最頂尖者,對人類表明了服軟的態(tài)度。
而在凌霄寶殿內(nèi),玉帝端坐,心中焦急,等待南天門外傳來的消息。
他雖是天庭內(nèi)眾神的大天尊,但眾神對他是當(dāng)面一套,背面一套,陽奉陰違,他的地位沒有凡人想象中那么高貴。
他的地位在天庭中眾神眼中,不如上八洞三清就忍了,竟然連五斗星君都不如,太上老君騎在他頭上拉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自然憋屈。
今日廣目天王曾入通明殿報張?zhí)鞄?,那昴日星君?qiáng)闖下南天門,絲毫不給他的面子,簡直將天庭法規(guī)視如無物。
關(guān)鍵他還動不得,二十八宿乃是天庭重臣,兄弟和睦,同生共死,加之背靠道教太上老君,聯(lián)合起來,甚至能讓天庭分崩離析。
天庭的聲音出得了凌霄寶殿,但入不得三界眾生之耳。
玉帝臉色陰沉,這樣的狀況不能一直持續(xù)下去了,他必須要想辦法改變一番,但就連他,面對這種情況,也獨(dú)木難支,沒有任何能夠破局的辦法。
索性那昴日星君還帶來兩個好消息。
一是毗藍(lán)婆菩薩主動離開東勝神洲,放棄了在人類腹地繼續(xù)圈占地盤的舉動,讓人類占據(jù)的地盤更大。
二是據(jù)張道陵天師從通明殿傳信,毗藍(lán)婆菩薩帶著一個人類小孩暫歇花果山巔,又讓玉帝的萬古不變的心跳了起來。
“莫非毗藍(lán)婆菩薩想要主動靠近人類?若是將她拉攏過來,借她和昴日星君之間的母子關(guān)系,也能緩和同二十八星宿的關(guān)系,同時也能替我頂住太上老君的壓力!”
玉帝眼神幽幽,心中有所決定。
他想行一箭雙雕之計,趁機(jī)拉攏這個一向與世無爭的妖族大能——毗藍(lán)婆菩薩,用來抗衡以太上老君為首的道教眾神眾仙給他的巨大壓力。
毗藍(lán)婆菩薩身份特殊,她的一舉一動,牽扯著三界無數(shù)大神通者的目光。
連一向不問世事的老君,都在兜率宮煉丹房中,同昴日星君詳談。
毗藍(lán)婆菩薩的本事極高,哪怕是老君自己都忌憚,別人不知道那毗藍(lán)婆菩薩的一些底細(xì),老君可知道。
毗藍(lán)婆菩薩最開始出身東方佛教,修行小乘佛法,獲得菩薩果位。
后又修道家典籍、西方大乘佛法,三教合一,平常一身素色道袍,既稱菩薩也稱道姑。
如今出山,那想必是三教皆大成,又可稱佛了!
如此大能,又有一枚脫離五行的法器日眼繡花針,此針堅不可摧,屢次立大功的金剛鐲也拿日眼繡花針沒辦法,老君自然忌憚。
索性有昴日星君的存在,加之毗藍(lán)婆菩薩沒有建立大勢力,如此情況,才能讓老君能夠穩(wěn)坐釣魚臺。
陳子安和杜師姐可能并不知道,師傅的一舉一動竟然影響了三界局勢的變遷,所有人都在等待毗藍(lán)婆菩薩選擇的最終的落腳地,到那時必然是三界云動,仙佛齊聚。
吃過師姐帶來的靈果靈芝,師徒三人繼續(xù)上路,駕著祥云一路大搖大擺,毫不停留的飛過南贍部洲,再次向西而去。
陳子安可不知自己的便宜師傅到底為何如此高調(diào)的出行,飛行速度慢不說,還偶爾停留一下,在云層中觀察一番,似乎在找尋著什么。
而這也讓陳子安對人族主要的存在之地,南贍部洲有了大致的了解。
現(xiàn)如今的時間,正處于人類皇權(quán)巔峰之時,祖龍一統(tǒng)華夏之地,威震四海,八荒臣服。
“猴子出生后在花果山待了三百年,之后再被壓五百年,正好是唐太宗時期,也就是說,距離猴子出生還有差不多兩百年!”
陳子安簡單了算了算時間,內(nèi)心驚訝,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竟然來這么早!
他突然對于現(xiàn)在的處境放下心來,猴子還在山巔仙石內(nèi),估計連胚胎都算不上。
他要想保命,要想活下去,甚至保護(hù)這兩個有點弱的師姐和便宜師傅,只要時間足夠,還是有把握的。
想到這里,陳子安內(nèi)心總算松了一口氣。
取而代之的則是興奮,猴子出生前的三界,以及猴子被鎮(zhèn)壓五百年的三界是風(fēng)評浪靜的嗎?
絕對不是,甚至可能比取經(jīng)路上都要亂得多。
這讓一向喜歡探秘的陳子安,靈魂顫栗。
陳子安壓下心頭興奮之情,專心隨著便宜師傅趕路。
至于簽到獎勵,陳子安不打算立即領(lǐng)取,身邊有師傅和師姐在,他身上只要有法力波動,必然會被注意到,到時候問起來,他無法解釋,甚至還可能暴露簽到系統(tǒng)的存在。
這是萬萬不可的,還是等安頓下來,再領(lǐng)取獎勵吧。
師徒三人趁著日落,來到大秦函谷關(guān),尋了個客棧住了下來,第二日天色微亮,繼續(xù)出發(fā)。
祥云極為顯眼,陳子安本來還擔(dān)心會有妖族歹人上前打劫,結(jié)果行了數(shù)萬里,也不見一個妖族前來攔路,遂逐漸放下了心,盯著腳下的風(fēng)景嘖嘖稱奇。
行近午時,三人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大水,以陳子安的眼光看,足以稱之為海,因為實在是太寬了。
從天空看,大水狂瀾,揮波涌浪。
師徒三人順勢落入岸邊,陳子安才感應(yīng)到此處大水的兇險,當(dāng)真是浪涌如山,波翻若嶺。
陳子安心驚膽戰(zhàn),下意識的一跳,抱住杜師姐,整個人掛在師姐身上,不敢再走動。
杜苓笑笑,摸了摸陳子安的小腦袋,也不在意。
短短兩天時間,她已經(jīng)徹底喜歡上了這個膽子忽大忽小的師弟了。
三人才行數(shù)十步,突然發(fā)現(xiàn)岸邊立著一石碑。
杜師姐徑直上前,低頭一看陳子安迷茫的小眼神,知道陳子安是個半桶水,幾乎不識字,笑著念道:
“八百里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p> 話音剛落,杜師姐興奮地叫道:“師傅,是那流沙河!八百里流沙河,您說過的!”
菩薩滿眼含笑,此次出行方式如此奇特,速度也不快,一是為了尋一個落腳之地,二是讓兩位徒弟長長見識,三自然是為了做樣子給諸天仙佛看。
菩薩往陳子安的臉上一看,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徒弟果然驚呆了,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
要成仙做祖的人,膽小可不行,還得多練練。
陳子安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狂風(fēng),壓下心頭驚懼,又簽到成功了,只是簽到獎勵依舊無法領(lǐng)取,法力可不興大幅增長啊,這讓他心中癢癢的。
陳子安盯著滔滔河水,內(nèi)心暗暗深思,更多的則是疑惑,以后那卷簾大將沙和尚,就是被放逐在此地。
卷簾天將是三千功行圓滿,才飛升上界的。
玉帝賜予其降妖杖,授予卷簾天將一職,隨時處在玉帝身邊。
他位高權(quán)重,充當(dāng)保鏢的角色,說是玉帝心腹中的心腹也不為過。
但是這樣一個大神,竟然因為在蟠桃盛會上,打碎了一只玉玻璃,就嚇得各路神仙神魂俱震,隨后被玉帝貶下界。
而懲罰的方式更是離譜,玉帝親自打了八百,又叫七日一次,令飛劍來穿他胸前百余下。
如此懲罰,簡直不可思議,畢竟連那只壞了蟠桃會,偷了丹的猴子,也沒這么慘,而且玉帝也沒親手鞭打。
沙和尚身上絕對有大秘密,他打碎玉玻璃一事,絕對不簡單。
陳子安暗暗將此事記在心頭,等待日后解惑。
此時便宜師傅突然開口說話,為陳子安和杜苓兩徒弟+詳細(xì)解釋一番。
“此河八百里之寬,一路向西千萬里之遠(yuǎn),徑直向西,靠近日落之地斯哈哩國,方才匯入東海。在匯入之地,又有一國,名為流沙國,其內(nèi)物產(chǎn)豐富,國君一向勵精圖治,國勢強(qiáng)大?!?p> 毗藍(lán)婆菩薩簡單的介紹了一番,為兩位徒弟解惑,見二人依舊迷惑,笑道:
“等我們站穩(wěn)腳跟,你們二人可在三界游歷一番,也算長長見識?!?p> 既然收了陳子安這個人類為徒,毗藍(lán)婆菩薩自然要打算盡心盡力一番,讓大徒弟護(hù)著陳子安修行,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是!師傅?。ㄆ牌牛?p> 陳子安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高興。
杜師姐雖然修為不俗,但明顯不礙事世,心思單純,遇到好奇的事情自然開心。
陳子安是初來此地,又知道了猴子還未出生,心神驟然松了不少,對西游這個波瀾壯闊的世界滿滿都是探索欲。
“不過師傅說的這個斯哈哩國是何地?為何是日落之地?還有師傅為何知道這么多?”
陳子安啃著果子,在心中暗想,他絲毫不為如何過河而操心。
但隨之而來疑惑充斥心頭,便宜師傅的見識,似乎有些廣啊。
這些消息不是一個普通的修行之人所能知道的,這里妖怪遍地,稍有不慎就會被連皮帶骨的吞下,所以消息靈通之輩往往都是背景通天或者自身強(qiáng)大之輩。
沒想到便宜師傅看著不顯山不露水,見識是一點也不少。
難不成是那天庭來的師兄說給師傅聽的?
不待陳子安多想,下一刻,身體騰空而起,杜師姐帶著陳子安上了祥云,師徒三人再次西行而去。
不過靈陳子安疑惑的是,西行的速度驟然快了起來,不再是之前慢騰騰的樣子,腳下風(fēng)景轉(zhuǎn)瞬即逝,幾乎看不清地形地貌。
但陳子安憑借著身上微不足道的法力,依舊感覺到,便宜師傅沒有走直線,而是一直再繞路。
“難不成是在找什么?”
陳子安的猜測沒有錯,毗藍(lán)婆菩薩確實在尋找著某個天地間最悲慘,也是最獨(dú)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