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看不到盡頭的暗夜

　　高三的阿寧并沒有比高二要勤奮一點，甚至在第一次考試的時候排到全班第5名之后，變得更加懶散，總覺得自己拿到了班級第五名，跟平時一樣學就可以了。

　　班里面的氣氛好像還沒準備好迎接高三一般，跟高二差不了多少，該玩鬧的玩鬧，該講小話的講小話，但該安靜的時候還是會很安靜，除了個別。

　　阿寧換座位了，也不跟阿姨一起做同桌了。也是，太熟悉的人坐一起遲早會做出一些擾亂課堂紀律這種壞事。阿寧的同桌換成了阿怡，一個文文靜靜又很愛笑的女孩。后桌換成了阿燕和阿綺，一對從高一就開始做同桌一路坐到高三都沒換過同桌的CP。

　　阿燕和阿綺的成績在阿寧的嚴重不算很差，阿綺的英語很好，是班上的英語科代表，英語成績最差都110起步。而阿燕作為高二第一次考試的班級第一，在阿寧心中她的成績自然是不會差到哪里去的，特別是語文，阿燕的作文寫得很好，而且對待語文也很勤奮，一套一套的練習冊買來刷。

　　這兩個人坐阿寧后面，至少英語和語文就有保障了吧。

　　不不不不，阿寧想得太美好了。這兩個人，是真的很吵。上課的時候也還好，因為有老師的麥在那里大聲的刺激著阿寧的耳膜，所以她們之間的對話，阿寧不太能聽到。但到了晚上上自修的時候，她倆那聲音，真的是絕絕子，而且一個晚上都在講，阿寧都很好奇這兩人不用寫作業(yè)的嗎？這兩人即便是兩個主科的科代表，也要寫其他科的作業(yè)吧。

　　阿寧跟阿綺也說過，叫她們自修的時候不要再講話了?？墒歉⒕_說有什么用啊，阿綺是挺好學的，可阿燕才是講話的主導對象啊。阿寧真的沒辦法了，不過還好，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兩周，就停止了。因為阿燕被馬姐叫去了辦公室，是因為成績的事情。阿燕自從考了一次第一之后，成績就一路猛跌，高二的前幾次考試都還在前十的名單里，越到后面就越看不到阿燕的名字，到了高三，阿寧也不知道阿燕本來就是這種學習態(tài)度呢，還是高三才變成這樣的，如果再一直這樣下去，阿燕可能就沒有好的大學讀了。

　　阿寧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是這樣的，但也不好開口以一副老師的姿態(tài)跟阿燕去說這些，畢竟確實，也不是很熟悉。

　　阿燕從辦公室回來之后，消停了好一陣，阿寧在這一陣里終于找到了寧靜。

　　于是第二次模擬考就又要來了，這次是真槍實戰(zhàn)的去跟那些省里面厲害的高中聯(lián)考，第一次考試只是學校為了測試一下學生在暑假有沒有偷懶，學校內(nèi)部自己考，那這一次就來真的了，出題什么的全是那些重點中學的名師出，阿寧他們學校就只能受著這些名師的折磨，沉默的考完這場令人窒息的考試。

　　阿寧拿到試卷的那一刻，說實在的，內(nèi)心是有點崩潰的。這，這份數(shù)學卷子是人做的嗎？早上的語文考完阿寧還有點底，只是一點點，因為語文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這么難，之前為了這次考試猛刷的卷子中，比這份題難的還有很多。就是這數(shù)學，有點超乎意料，這...選擇題倒數(shù)第三道不還沒到壓軸呢嗎，就是好幾個特別奇怪的圖形擺在那里，要你去找規(guī)律。阿寧對這些找規(guī)律的題，不能說沒見過，就是沒做過。還有那個什么，填空題的那個第一問，阿寧第一眼看見就覺得完了，很簡單的題目，就給你幾個數(shù)據(jù)，問你這個圓臺的表面積。

　　阿寧就沒記過圓臺表面積的公式，考前看公式全看圓錐、圓柱、球體這些?？嫉墓饺チ耍炷?，這份試卷，注定拿不了及格了。

　　考完數(shù)學，后面已經(jīng)不用看了。語文數(shù)學就奠定了理科文科題目的基調(diào)了。理科難，考的偏；文科簡單，考的都是常見的。

　　果不其然，那份化學試卷是阿寧做過最絕望的一份試卷，成績也是跌出想象的差。沒及格，化學阿寧竟然能考不及格，這真的是阿寧高中以來第一次。

　　阿寧看著自己的分數(shù)，再看看自己的排名，嘖嘖嘖，是該慶幸自己排在全班第十沒掉出去，還是該難過自己這次化學考的格外的差，沒臉見人。

　　每次這種大考考完之后，老師上課的時候肯定是要表揚一波考的好的人以及說一大堆的心靈雞湯鼓勵一下考的差的那些人。

　　阿寧沒等化學老師說，就主動去求安慰了。這真的太難受了，阿寧90分的化學成績一下子化為泡沫，虛無的留下54分在那里搖搖欲墜，阿寧覺得自己天都要塌了，這是什么成績，怎么會這樣。

　　化學老師就勸阿寧看開點，高三剛考試復習是這樣的，你們高一高二有很對知識點當時學的是挺好的，但現(xiàn)在忘記了，所以我們高三才要好好復習啊。又舉了很多自己以前學生的例子，剛剛考試考得很差，但沒有氣餒，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最終成功逆襲的那些例子。化學老師說了這么多，阿寧聽進去的只有一句，就是“老師相信你可以跟那些人一樣，底子好的人就怕不努力?！?p>　　這句話應該是在夸阿寧，阿寧聽的直樂乎。嘻嘻，原來自己在老師心目中是這樣的形象啊，真好真好。那既然如此，就不能辜負化學老師對我的期望，要好好學習，努力再次考上自己理想的分數(shù)。

　　這次的不及格不代表下次就不及格，離高考還有220天呢，阿寧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阿姨這次考的，比上次稍微退步了一些，全班第16名，這還是很厲害，能在重點班打敗這么多人是真的很不容易。

　　班上的倒計時又重新改了，距離下一次聯(lián)考還有43天。后黑板將這次的聯(lián)考名字擦掉，后面還有好多好多好多場考試，阿寧看到這個，心中涌起“要努力！”三個字，有股熱血頓時涌上心頭。

　　阿寧一定要在下次考試給化學老師看看她所相信的人的真正實力。

　　天氣開始漸漸轉涼，廣東雖然四季不分明，沒有春天這個生機的季節(jié)，也沒有秋天這個傷感的季節(jié)，但是涼意還是能從地球的北極緩緩吹來，阿寧也開始穿上長袖的校服，叫自己爸媽送一套冬天的棉被來。

　　阿寧的媽媽在高三一直嚷嚷著要給阿寧送飯，說飯?zhí)玫娘堄退粔?，而且沒有湯，營養(yǎng)怕跟不上。阿寧拒絕了，理由是，沒有時間。

　　高一高二的時候，阿寧的媽媽每周三中午都會送飯。很奇怪的是，阿寧吃學校飯?zhí)玫娘垼灰?0分鐘，就能搞定吃完加洗碗，然后沖回宿舍搶位置洗澡。但只要媽媽送飯，阿寧不吃上個半小時絕對解決不了問題，前面光是喝湯吃肉都能吃上十幾二十分鐘，后面真正到吃飯的時候，意識到時間晚了，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吃菜。每次吃完，那肚子鼓得晚上阿寧都不想吃飯了，太飽了。

　　因為這樣，阿寧高二后期一直不讓媽媽再送飯，找了個很好的理由，說疫情，學校不能讓家長進校園。

　　阿寧的媽媽就沒怎么提送飯這件事了。

　　上了高三，阿寧每回家一次，阿寧的媽媽就每提一次，阿寧每次都要很嚴肅地拒絕，不然真的先斬后奏很恐怖啊。

　　但阿寧的媽媽還是贏了，那天阿寧感冒了，也不能說是感冒，就是鼻炎犯了，一直在打噴嚏，阿寧都不太敢去學校飯?zhí)贸燥?，怕萬一自己是傳染上什么恐怖的病毒再傳給別人，自己不就禍害大發(fā)了嗎。所以前一天晚上給媽媽打電話，小心翼翼地開口要送飯。

　　電話里面阿寧媽媽的語氣就是那種：“小樣？跟我斗，姜還是老的辣吧！”

　　阿寧那天中午在校門口拿了兩大袋東西之后，回到宿舍好好的吃了一頓飽飽的中午飯，然后睡不著。

　　吃的太飽了，要緩好久才可以。

　　43天的倒計時一天一天的過去，阿寧的作息慢慢從晚睡早起調(diào)到了早睡早起，因為有三門網(wǎng)課的回放要補，所以阿寧的作息必須跟看回放的時間好好協(xié)調(diào)一下。就成了全宿舍最早睡，又是最早起的人了。

　　考試那一天到了，阿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上課的時候都不怎么犯困，一到考試的時候就格外地想睡覺，特別是歷史考試。拿到試卷那會就開始看題，看著看著腦袋就開始釣魚，邊釣魚邊想題，阿寧覺得自己想的都不是題目，是釣魚過程中做的美夢，時不時有幾個場景老是蹦出來，阿寧考了全級第一啊，阿寧畢業(yè)之后作為歷史組的狀元回學校演講啊...后來想著想著，又是不知道為什么，寫簡答題的時候腦子寫著寫著就清醒了，然后回去檢查的時候，改了挺多答案的。

　　這會心里有底了，清醒的時候做的應該比模糊時候做的要好一點吧。

　　呵！想太多。下次我再改答案我是孫子！

　　阿寧的歷史選擇題創(chuàng)新低，只對了3個。阿怡對了8個，然后就在那里安慰阿寧，說：“沒事啊，就15分而已，你化學隨隨便便就超我20多分?！?p>　　阿寧頓時覺得阿怡很欠揍，因為她明明知道阿寧的化學選擇題只有18分，總共44分的選擇題，只拿了18分。這...超20幾分？沒被你超20幾分我就謝天謝地謝菩薩咯！

　　阿寧邊祈禱著自己的大題能多拿點分，一邊不相信自己能夠考差到哪里去，帶著一種很虛的期待感在等著分數(shù)出來。

　　分數(shù)是那天晚上馬姐發(fā)上班群的，阿寧高三因為網(wǎng)課不得不把手機帶來學校，在回宿舍的路上打開了那個文件。

　　阿寧的排名，全班第28名，阿怡的排名，全班第26名，阿芳的排名，全班第29名。

　　阿寧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久，一步一步的沉重地走向宿舍樓的樓下，帶著不相信、懷疑、以及震驚走著。阿寧的后頸脖涼涼的，阿寧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路捧著手機，就看著那個文件，屏幕逐漸熄滅，留下阿寧不可置信的表情反光在黑色屏幕上。

　　阿寧不敢自信了，這便是自信后帶來的結果，阿寧現(xiàn)在害怕了，怕自己自信起來就會變成自負，然后所有一切都變了。阿寧沒法安慰自己只是這一場考差了，這已經(jīng)差到阿寧無法接受的地步了。

　　沒有預兆的，阿寧的成績一步一步的向下跌。

　　那天晚上阿寧沒有學習，戴上耳機停了很久抒情的歌曲，聽到有滴眼淚從阿寧的臉上劃過，阿寧才把手伸到床頭，拿紙巾擦一擦，然后再坐在床頭，繼續(xù)聽歌。

　　阿寧不知道這時候?qū)W什么能學得進去，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多早起床才能彌補這次的失誤。

　　聽困了，就把枕頭放好，打開被子，把頭埋在被子里，咬著手背，哭了一場。

　　哭困了，睜大眼睛看著用被子蒙住的一團漆黑，想著明天應該怎么做。

　　阿寧打開手機，已經(jīng)凌晨1點了，宿舍里的人都睡了。阿寧把手機亮光調(diào)到最低，定了一個5點的鬧鐘。

　　阿寧的作息從這次考試過后變成了晚睡早起，而且因為那晚哭的太累了，第二天早上無精打采的，對聽課的專注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阿寧中午只能再犧牲一點學習時間，把精神頭睡回來。

　　就這樣，阿寧那天晚上看回放看到23點55分，早上5點起，每天睡5個小時的高三生活開始了。自從阿寧的作息調(diào)成這樣之后，阿寧就成了宿舍里睡得最晚、起的最早的人了，宿舍里的人都以阿寧是否睡覺以及起床來判定時間是不是還早，如果阿寧還沒睡，那就說明還沒到24點，睡不著也不用太焦慮；如果阿寧沒起，那就說明還沒到5點呢，早著呢，接著睡。

　　阿寧以為這樣，成績就會馬上恢復。并沒有，事實證明，阿寧并不是考差，而是本身就差了。阿寧之后的第二次考試，全班第29名。

　　阿寧沒有心情去想那些本來就在28、29名徘徊不前的人的心情、阿寧沒有心情去好好留意這所學校的風景，阿寧現(xiàn)在所做的所有，都是為了自己高考那刻能不心慌。

　　阿寧好累，但她不能這么告訴自己。她無數(shù)次的在回宿舍的路上抬頭看看沒有星星的夜空，是紫色的、是黑色的、是夾雜著一點點紅色的黑色，偶爾一兩顆星星看著阿寧，阿寧這雙近視的眼睛也沒辦法看清它的頻率。

　　只是那黑夜什么時候才能看見月亮呢？月亮被周圍的高樓大廈擋的死死的，一點影子都沒有。成績每出來一次，阿寧在那個晚上一定要聽幾首抒情歌曲和勵志歌曲，阿寧沒辦法在沒有這些歌曲的情況下走下去，太難熬了。

　　家長會馬上要到了，馬姐打印了從開學到現(xiàn)在所有成績的成績條發(fā)給每個同學，還有一張紅色的紙，上面說是要填寫未來的夢想。

　　未來的夢想？阿寧高二時候跟阿淇喋喋不休的那個最令自己驕傲的未來規(guī)劃？早就已經(jīng)被這兩次大聯(lián)考所帶來的成績擊碎的全剩渣滓了，哪里來的未來夢想，哪里來的對自己的規(guī)劃？現(xiàn)在的阿寧，很破很爛，不認為自己有資本擁有這些所有的幻想憧憬，自己只能被時間往前推著，竭盡所能地搶回一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

　　所以阿寧沒有寫，那張紅色的紙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沒有寫，直接交上去。

　　阿寧的眼睛瞟了一眼阿怡的成績單，成績在不斷地有進步，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前20名好好呆著了，而阿寧的成績單——就是一個令人唏噓的頹廢故事。

　　馬姐在晚自修的時候把阿寧叫過去辦公室，把那張紅色的紙放在阿寧的眼前，問她，為什么不寫？

　　阿寧說，沒什么夢想，也沒有未來規(guī)劃。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瘪R姐看著阿寧的眼睛。

　　“對啊，以前我的成績也不是這樣的?！卑幮χ粗R姐。

　　阿寧強忍著內(nèi)心的那個想哭的勁，緊閉著嘴巴，看著馬姐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了成績的那個頁面。

　　“我很早就想問你了，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慢慢的就成了這樣了?！?p>　　“你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成績，到底哪里有問題。你看看這幾次考試你的數(shù)學都沒及格過，語文還行，三位數(shù)至少穩(wěn)了，但你看看班級的大佬，都是120分以上的；再看看英語，英語不是很好哦，你要常來問英語老師問題。你看看三科主科，你要能好好提高，成績絕對上的來?！瘪R姐拍拍阿寧的肩膀。

　　“馬姐，如果這次八省聯(lián)考我的成績還上不到優(yōu)投線，我就打算不努力了?！卑幮χ粗R姐屏幕里的那個成績，自己的名字被標上了紅色。

　　阿寧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重點關注對象的意思。

　　“不努力？怎么不努力？”

　　“就是，不這么拼了，睡多點，寫少點，玩多點?！?p>　　馬姐一直盯著阿寧的眼睛，兩個人在阿寧說完這番話之后陷入了一小段的沉默。

　　“星期一的班會課我讓班里面的人寫一下自己在班上的榜樣目標，你知道有多少人寫了你嗎？”馬姐轉身把那個統(tǒng)計表拿過來，用筆尖指了指阿寧的名字旁邊的那個數(shù)字，“全班60個人，有整整47個人寫了你?！?p>　　阿寧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們不應該拿自己做榜樣的，她們應該去找那些全班第一，全級第一去做榜樣，自己何德何能，考成這樣還不要臉的成為別人心中的榜樣。

　　“所以，如果你不努力，她們，怎么辦？”

　　阿寧苦笑，是啊，自己不努力，那些以自己為榜樣的人怎么辦？

　　高一的時候，阿寧有一次考試整天嘴里都念叨著“我要讓化學老師驕傲！我化學一定要考好！”就被阿華說過，他說：“你為什么就不能為了自己而學習呢？你發(fā)奮努力的學化學都是為了這個化學老師嗎？”

　　阿寧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怎么回應阿華的話，現(xiàn)在想想，確實是，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為過自己干什么事，因為在自己眼里，自己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永遠是別人。

　　可現(xiàn)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資本認為自己重要呢？

　　阿寧說了聲：“謝謝馬姐，我會努力的?！?p>　　然后走出了辦公室，那張紅紙，阿寧最終還是沒有寫。

　　下一場考試，是高三上半學期的最后一場考試，也是全校最看重的一場考試——八省聯(lián)考。這次的排名是直接跟GD省內(nèi)的排，這場的參考價值是所有考試中最大的，阿寧很緊張，阿寧想在這次考試中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阿寧想讓全校人看到自己。而且考完這場，阿寧就要放寒假了。

　　僅有兩周的寒假。

　　如果這場能考好，也就意味著自己爸媽在飯桌上面對親戚的盤問，會為自己而自豪驕傲，阿寧也會因此而感到更加驕傲和自豪。這可是自己實打?qū)嵠闯鰜淼某煽?，不帶一點點水份的成績。

　　這是阿寧所幻想的場景。

　　這次考試就是模擬高考，阿寧的學校高一高二的學生全部放假回家，把教室騰出來給高三的人做考場。

　　阿寧的考場在另一個校區(qū)，要搭大巴去。

　　阿寧在考試的時候，起得特別早，特別清醒，就是睡不著。早起阿寧也沒這么多復習資料要看，看太多復習資料腦子會更亂的，特別是語文。

　　考化學那天早上阿寧心里特沒底，但又不想看書和自己記的筆記，想考驗一下自己。所以早起的阿寧就挑了套試卷來刷刷選擇題，這一刷就把阿寧的心態(tài)刷崩了，之前的這么多次考試，阿寧的化學選擇題在逐漸往好的方向轉變，自己也記了很多的知識點和錯題。44分的選擇題阿寧至少能拿38分，但那天早上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剛睡醒腦子有點迷迷糊糊的，每一套選擇題都是只有18或者20分的，阿寧覺得自己完了。

　　從校門走出去去大巴的路上，阿寧失了魂一般，口罩明明就在自己的口袋，卻一直都找不到。最后還是宿舍的人提醒阿寧說她看見阿寧把口罩放在口袋里了，阿寧才掏了掏口袋，找到口罩。別人臨時抱佛腳想問阿寧幾個很基本的知識點，阿寧腦子里竟然什么都想不起來，倒是阿芳，手捧著自己的化學筆記本，一副積極向上的高亢樣子。

　　阿寧對那個問她的人說：“要不你去問阿芳吧，這個我也忘記了?！?p>　　化學考的就很不理想。

　　下午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考生物的時候，陽光就很充足，阿寧很喜歡這種不曬很溫暖的陽光。

　　權當她是在安慰早上的阿寧了。

　　八省聯(lián)考的成績出得很慢，寒假的時候才知道消息。阿寧考了全班第16名，阿展第14名，志玲姐姐第7名。

　　阿寧看著志玲姐姐那令人向往的名次，好吧，自己也該獎勵獎勵自己，畢竟有很大的進步呢。

　　就是化學，唉，怎么又是這樣的水平呢？

　　放到全省，阿寧的名次是30000多，阿寧知足了。

　　真的，因為不知足，也沒辦法了，這真的是阿寧很努力很努力得到的成績了。

　　那句“八省聯(lián)考考不到優(yōu)投線就不努力了”阿寧不是很想實現(xiàn)這個承諾了。

　　畢竟對于這個時候的阿寧來說，有那么一點點進步，都是很感人的事情了。

　　可是阿寧的冬天還是過的格外漫長，因為身邊的人，考的都很好。阿寧的媽媽整天就在跟阿寧講什么阿寧的小學同學考的多好多好，阿寧的幼兒園同班的那個誰誰誰考了一千多名呢。阿寧這個30000多名在這里顯得很渺小很渺小。這怎么，又跟自己幻想中的不符合呢？

　　阿寧本來慢慢在“進步”這兩個中安慰自己，找回的一點點自信被阿寧的媽媽講的這些自己小時候的同學一點點撕裂，最后土崩瓦解的時候，阿寧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真的很差。

　　以往的寒假都是一個月的時間，這次的寒假只有半個月，而且又因為阿寧家里出了點事情，阿寧的堂姐鬧離婚，于是這個年就過的格外的冷清，也許只是阿寧的心情使然吧，阿寧現(xiàn)在也沒心情開心起來，看著面前的菜，二伯還精心準備了火鍋，等會一起涮肉吃。

　　吃完飯，二伯在跟阿寧爸爸扯些有的沒的，主要內(nèi)容都是圍繞著堂姐的事情，還有阿寧堂哥找到女朋友之后結婚的事情，阿寧無聊，想回家，所以胡亂編了個理由，說回家有作業(yè)要寫，還要考試呢。

　　阿寧的堂哥就很驚訝，一個勁的夸阿寧“很勤奮很勤奮，以后一定是名牌大學的料了?！?p>　　阿寧笑笑，回了聲“謝謝”，就走出了大門。

　　是啊，確實是還有一張試卷等著阿寧去寫。宣布放假那天，馬姐搬著一大沓印著通知的紙走進教室，其中就有一項是假期的計劃安排，學校自己商量著，把阿寧她們的寒假劃分成一塊一塊的自習課時間，期間還要自己考試，課代表還要做好自己那科的每天的統(tǒng)計結果，發(fā)給科任老師以及馬姐。

　　今天阿寧還差一張語文試卷沒寫完，但今天是除夕夜啊，路上的人都少了，而小區(qū)里面燈火通明的，全都圍在家里好好地跟家人們歡聲笑語的吃年夜飯呢。街上春節(jié)的氣息在街邊路燈下的中國結以及路邊小店門口掛著的倒福紅彤彤中彰顯的更加喜慶，阿寧一個人跟著沒有很多的車流，騎著共享回到小區(qū)樓下。

　　回到家，阿寧聽著對面放春晚的聲音，打開了自己的試卷袋，寫起了試卷。長這么大，第一次在除夕夜不搶紅包不看春晚不玩其他的娛樂項目，就在安安靜靜地寫著語文試卷。

　　阿寧突然覺得有點心酸，自己這么努力到底是為什么，成績成績沒見好，心態(tài)心態(tài)沒見適應，倒是人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可能?，F(xiàn)在倒羨慕起高一時候的那種張牙舞爪的日子來了，那時候多自信啊，覺得自己做什么都能成功，覺得自己就是這個被這個世界選中的天之驕子，可現(xiàn)在呢？覺得自己...啥也不是，干什么什么都不行，覺得那些之前看不起自己的人現(xiàn)在正歡欣鼓舞的看著自己的墮落，然后驕傲地說：“這就對了！她呀，怎么可能好呢？”

　　是呀，阿寧自己也覺得，自己怎么可能會好呢？

　　爸媽在緊閉著的房門外嘻嘻哈哈地看著春晚，又是哪個小品？還是相聲？

　　阿寧看著自己的語文試卷，算了，還是認命吧。

　　之前的阿寧，非要找到什么學習的意義才會有勁頭去繼續(xù)努力、繼續(xù)學下去，但現(xiàn)在的阿寧，什么學習的意義，只要成績好，還管什么意義。

　　阿寧慢慢在現(xiàn)實這條路上越扎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