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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城市

21.塵埃落定

年輕人的城市 萬古刀刀 6148 2021-09-22 16:09:39

  第二天醒來是臘月的最后一天,過完這一天,舊的一年真正的過去了,一切又將都變成新的。開車行駛在濱海大道上,城市中彌漫著空曠的氣氛,清冷浸透皮膚的每一個毛孔,我的心也是空空的。

  回家過年的人該走的已經都走了,辦公室也是空空的,剩下我們十來個值班的同事。大家閑來無事,聚在一塊天南地北地閑聊,交談著各自家鄉(xiāng)的習俗。我無心加入他們,外面天氣陰沉,我滿心惦記著允真,希望她能過一個輕松越快的新年,更盼望著她從老家早些回來。

  2017年的夏天,我作為一個新人被上司安排給一個女記者打下手,在回程的出租車上她把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那天她穿了一套白色的正裝,戴了一副海藍色的耳釘。我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或者面龐,她卻是那樣地自在。那時候,車窗外流云如水,我心如流云。之后,我們在一起,經歷了很多美好的事情。想起那些小事,總讓我覺得一切都還是充滿了希望,更多美好的事情正等待著我們去經歷。

  晚上大山哥請吃飯,算是一起過年。飯桌上,他依舊豪情萬丈地暢想著,新的一年,公司將聚焦平臺服務的主業(yè),再次乘風破浪挺進藍海。大家群情激昂,酒酣胸膽尚開張,迫切期待著新年的開工大吉。

  大山哥又私下沉重地跟我說:“抱歉,關于升職的事情?!?p>  “不要這樣說,誰也預料不到的嘛?!蔽抑荒芊催^來安慰他。

  變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這事又如何怪得上他呢?好在B+輪的融資協(xié)議已經擬定了,只等開年簽字。我們的事業(yè)還有無限的想象空間,我自然也不必再急于一時。我會跟允真說,等她回來了,我要上家去給她爸媽拜年。

  除夕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喝了點酒,我感覺過去、現在、未來都變得恍惚起來。

  大年初一的下午,天朗氣清,小區(qū)寂寂無聲,寂寞占據了我的內心。我再次一個人來到屋頂,天邊的云是孤獨最好的伴,我們彼此不用說話,卻彼此照映。

  西南方向,幾朵白云悠悠蕩蕩地漂浮在天際,藍天、白云相互映襯,像是雪山倒映在海中。遠處蓮花山安然佇立,底下城市高樓靜默,街道四下無人。天高地迥,人可不就是地上的一朵云。

  冷風輕拂,云彩輕攏慢涌,在我準備轉身下樓的時候,我又驚喜地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景象。幾朵白云慢慢聚攏,變幻,像是一個孕育在母腹中的生命。長頸鹿微微翹起的尾巴、高瘦的腿,健碩的臀部、身子,它在漸漸成型,我感到萬分地興奮。經歷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終于只剩下一個修長的脖頸和高昂的頭顱等待它去完成......

  突然,像是雪山崩塌,像是風吹過灰燼,像是泡沫傾倒在湖面,像是浪花消失于沙灘,它像是突然之間被抽去了骨架,坍塌、七零八落,隨風越飄越散,終于消逝于寥廓的天際。我心里某一部分也隨它飄遠了、消散了。

  正月初八,上午同事陸續(xù)返工,見面的每一個人都洋溢著笑臉,互道著新年快樂。一些活潑的同事拿著家里帶來的特產吃食,穿梭于各個辦公區(qū),跟大家分享著年的余味。辦公室重新熱鬧起來了,但一切在午飯后就戛然而止。

  下午兩點鐘,一大群武警公安和一些政府工作人員闖進公司,并喊話我們停下手頭工作,雙手離開桌面,保持不動。我們都懵了,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詢問,得到的都是一句話,公司涉嫌經濟犯罪,請配合調查。

  我們被帶下樓,大樓底下也都被武警把守,人們聚集在旁邊議論紛紛,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大的陣仗。我們陸續(xù)被帶到了警察局,一些同事作過簡單的登記也就讓離開了,留下來的就需要一一進行問話。

  第二天上午,問完話,我才算搞清楚情況。原來,事情說簡單也很簡單,公司在B輪的融資上出了問題,羅放表哥認投的那一部分資金不干凈。羅放表哥和他的合伙人,所謂的投資公司不過是“洗錢”平臺,他們利用互聯網,以高收益為誘餌,收購個人收款賬戶,利用大量的個人賬戶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yè)務,為國外的黑錢洗白。

  由于我們的確都不知情,也沒有任何的利益交換,問完話也就讓各回各家了。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在門口又正好看到方見鴻出來。

  “完了?!彼荒樉趩实馗艺f。

  “什么完了?”我知道他在說什么,可還是順嘴問了出來。

  “什么都完了?!?p>  “現在...去哪里?”

  正月初九,上班的日子,街道上又重新擠滿了各式的車輛和匆匆的行人。而我公司也不能回了,突然徹底無事可做,我感到十分地茫然。

  “也好,我本來就打算走的?!?p>  “程大山還沒出來呢?!?p>  “我估計是等不到他出來了。”

  “你覺得他有參與那些爛事,他會坐牢?”我心里充滿了擔憂。

  “這我倒不知道,我是說,我準備很快就走?!?p>  “去哪里?”

  “去找顧若云?!?p>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p>  “那怎么找?!?p>  “想找總能找到的?!彼仡^看向我,既像肯定也像疑惑地跟我說,“她總不能憑空消失是吧?”

  “那倒是?!蔽腋胶椭f。

  于是我們回家,方見鴻立馬開始著手收拾行李,像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一樣要離去。我癱軟在床上,期待著大山哥的電話,我希望他盡快能跟我報平安,我祈禱他跟我一樣對那些破事毫不知情。

  方見鴻收拾完東西,陪我等了一天,依舊沒有大山哥的消息,也就是說,他被拘留三天了,希望變得渺茫。第二天,方見鴻一大早就離開了,我聽到了他在客廳里弄出的聲響,聽到了他打開大門的聲音,但我們都沒有告別。一切的靜默都是心照不宣,我的心沉落到了海底。

  我不是那種悲觀的人,但此刻我的確有了一些消極的感受。年輕人總是容易幻想自己是偉大的舵手,又哪里知道在潮水看來,每一只桅桿都不過是隨波漂流。我們太容易相信美好,以為憑借著勇敢與誠心就能抓住自己想要的,等到生活的浪拍過來,才明白我們竭力伸長的手臂與猴子撈月無異。

  第五天,終于來了好消息。大山哥被放出來了,他給我發(fā)了一條消息:平安,勿念。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過去,希望能跟他見個面,但是電話無人接聽。我回消息說:我們聊聊。他回:暫時不要。

  我理解。公司被停業(yè)整頓了,而且正是處在這種危難之際,B+輪的融資自然是泡湯了,這無疑是宣布公司要破產,要徹底倒閉。大山哥此刻要承受的是十倍于我的幻滅感。

  母親打來電話,她壓低著嗓子,語氣里充滿了驚訝:“你知道嗎?羅放被抓了?!币娢覜]有立刻回復她,她急忙地補充道:“哎呀,就是你那個遠房表哥呀?!?p>  我說:“我知道。”

  母親先是一陣訝異,然后滿是擔憂地說:“我聽人家說,他是詐騙,還吸毒呢,怪不得那么瘦?!?p>  “媽,你別跟著人家瞎說。”我對她的聽風就是雨的婦女式八卦有些生氣了。

  “媽知道,媽又不是在外面說?!彼桓毕游覈诟蓝嘤嗟目跉猓掷^續(xù)壓低了嗓子說,“媽是擔心你,我聽人說,你跟他經常來往,他還帶你賺錢是不是真的?”

  “你聽誰說的?都是無稽之談?!?p>  “你這么大火干嘛!沒有就沒有嘛!”

  “我就跟他單獨聊過一次,還是你非得讓我去的,后面也就見過幾次面,話都沒說上幾句。”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可不能跟著他學?!?p>  “媽......”我想跟她說,做人不能這樣,但突然又覺得很無力,于是又改口說,“你放心吧。”我知道她的本意并不是落井下石,她全部的心思只是擔心我,只是找不到更好的表達。

  “我放心,沒有就好?!彼^續(xù)念叨著,接著又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了?!蔽掖鸬?。

  “你回來,該結婚了?!?p>  “我結什么婚?。俊蔽矣行┛扌Σ坏?。

  “你先回來,媽給你找個人家,你放心,肯定給你找個漂亮的?!彼只謴土怂裏崆樽孕诺纳ひ?。

  “你別給我扯些沒用的,耽誤我掙錢。”

  然后,我就像碰到了她的語言開關,她又開始了嘮叨,無非就是圍繞著結婚與掙錢這兩件事:結婚是人生第一大事,誰誰誰家比我小,去年就結婚了,我不爭氣,女朋友都沒讓她見到一個;誰誰誰家姑娘可好了,又乖又漂亮,她就看上了;該我的是我的,不該我的我癡心妄想也得不到;錢多錢少不重要,夠花就行,不要一心想著發(fā)財,要遵紀守法;我家祖墳就沒有誰誰家葬得好,我就沒有發(fā)財的命,平安是福......

  我實在是不堪其擾,匆匆掛斷了電話,但回想起母親的話,心又重新開朗了起來。

  又過了些日子,有一天在福田的酒吧,我遇到了“漂亮姐”。然后跟她聊到了羅放表哥,說起他的房子多漂亮?!捌两恪毕癜l(fā)生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樣看著我,語氣驚詫地說:“哦,我還以為你知道的”

  “什么?”我被她夸張的表情和語氣弄糊涂了。

  “你以為房子是他的呢?租的!”她特意加重了話尾的語氣。

  她一臉的厭棄讓我覺得自己很可笑,終究是我認真了,也許一切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夢。走出酒吧,我感到更加地釋懷。

  公司宣布解散了,三月末的一天,我回公司取個人物品,再次站在十九樓的落地窗前,春筍大廈更加地光彩雄壯,而不遠處的大沙河公園依舊郁郁蔥蔥,我突然意識到,我從未去那里散步過。我第一次來到這里,就幻想著自己會經常在那里游蕩,那將是工作之余最愜意的事情。但一年過去了,我竟然從未踏足。我決定過去走走。

  依舊是春天的海風,溫暖而濕潤,吹得人懶洋洋地不想睜開眼睛。大王椰樹不動如山,棕櫚隨風搖曳,幾處菠蘿蜜已經結出了碩大的果實,大榕樹張開繁雜而細碎的枝葉,鳥兒啁啾其間。公園外側海浪拍打著防波提上的亂石,激起一朵朵浪花。人們依舊充滿了活力,散步的、奔跑的、騎行的,形形色色。都是熟悉的景象,一切都一樣,一切也已經不同了。

  我們的故事到此也將結束了,我想起幾天前跟允真的最后一次見面。她跟我說,人生很多事情就像她小時候在櫥窗里看見的一雙水晶鞋,當她跟人提起,那時候她覺得那雙鞋有多么多么漂亮,人們總會關心,她買下了那雙鞋沒有。我們總會想之后的之后,但很多故事沒有之后,很多東西我們并沒有那么幸運能夠得到,也許某一刻你會遺憾,但終歸有一天我們會感到幸運,遇到過、看見了那一眼,就已經是很美好的事情。

  這不僅說是一雙鞋,也不僅是在說某一個人,這是在說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物,人生歸終結底是關于“經歷”。像我們第一次聽人講故事,也許那個故事并不完整,你急切地想知道后來如何,但后來再也沒聽那個人講過,但也許就是這半截故事讓你一直念念在懷,成了你聽過的最迷人的故事。

  是的,我跟允真分手了,我接受了這樣一件事情。我約了她在中心城的一家咖啡店,就像很早之前她說過的,告別也要好好告別。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閑襯衣,衣服左肩處用刺繡點綴著一朵小小的帶著綠蒂兒的白色山茶花,她把頭發(fā)扎起來了,耳朵上是一幅銀色的閃亮的耳墜,像一幅精致的插畫,用時髦的話講,她整個人美得發(fā)光。

  她跟我說,很抱歉,在那個時候跟我提分手,她不知道當時我經歷著公司上的那些糟心的事情。我們只能一笑置之,一切已于事無補。故事可不就是這樣?沒有誤會也就沒有精彩。我跟她詳細講了,近幾個月公司的遭遇,還有幾個朋友各自的歸宿。她認真地聽完,也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抱歉,答應你的做一篇全是講真話的大人物專訪是完成不了了?!蔽议_玩笑說。

  “只要不說假話,你就是大人物?!痹收嬲J真地看著我說。

  “你這話像我媽說的?!蔽掖蛉ふf。

  “那你媽一定很漂亮。”她說完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真的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補充解釋說,“關于做你男朋友的那些日子?!?p>  “不要這樣說,那會讓過去的美好的日子失去光彩?!彼似鸨?,輕輕地喝了口,接著說,“你知道嗎,你很好的,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開心,我很感激我們互相擁有過。”

  “嗯,我也是的?!?p>  “我這人就是這樣,特別在乎自己,感受最重要。”她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得承認我對你的感覺變了,我永遠不會委屈自己說——愛情就是這個樣子,我要的愛情就得是我想要的樣子,我這樣說,有點繞,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p>  “我明白。人生值得真心追求的東西并不多,既然有自己真心要的,那就一定要追求那個真的。做自己,愛自己嘛?!?p>  “嗯,是這個意思?!?p>  “那你是在什么時候覺得我不是那個真的呢?”

  “你真的讓我委屈了?!彼中α似饋?,表示她已經釋然,“你不要誤會,不是說你一直委屈我,只是突然一件事,我就覺得委屈了?!?p>  “什么時候?”

  “去年冬天,下大雨那個晚上,我給你打電話說,我需要你,你說你在找貓,就那個晚上?!?p>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淋了大雨,找貓找得心煩意亂,又凍得瑟瑟發(fā)抖。很多事情湊到了一起,我的確在那一通電話里丟失了耐心,可能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是我大意了。”

  “那天我是在醫(yī)院里給你打的電話,我把腳摔了,第五趾骨骨折,就這里,”她把腳從桌底挪出來指給我看,“那天我從衛(wèi)生間出來,踩空了,疼死了?!?p>  “你都沒跟我說?!?p>  “因為我已經委屈了,委屈了就不愛你了,不愛你了就覺得沒必要跟你說了?!?p>  “現在還有影響嗎?”

  “已經好了,休養(yǎng)了兩個多月才好,其實我過年也一直在深圳?!?p>  我突然感到有些失落,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其實你也不必過于傷心的,也許并非壞事,畢竟我總是這樣任性,也不好相處吧?!彼χ参康馈?p>  “嗯?!蔽覚C械地回道,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解釋說,“我是說,你總是目標感很清晰,想要的肯定都會得到的。”

  “我們都會遇到更好的?!?p>  “也許吧!”

  “你真是傻?!痹收驵偷匦Τ雎晛?。

  “我應該說,再也遇不到你這樣好的,是嗎?”我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失言。

  “你應該這樣說?!痹收婵聪蜻h處,像是沉思了片刻,又回過頭來笑著跟我說。

  我們又沉默了半晌。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p>  “還會再回來嗎?”

  “我不知道?!?p>  “你肯定還會再回來的?!?p>  “你怎么就肯定?”

  “你記得嗎?你說過要做一個大人物的,”她補充說,“在深圳灣那天晚上,我說,你不用給我畫餅,你指著天上說,你畫的是月亮。”

  “哦,終究是餅都沒畫圓?!?p>  “畫月亮才美,”她認真地說,“你要繼續(xù)畫下去?!?p>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機械地點著頭。

  分開的時候,我們最后一次互相擁抱告別。

  我告訴她:“再也遇不到你這樣好的了?!?p>  她說:“謝謝?!?p>  在后來的日子里,我想起過允真,我發(fā)現她巨大的魅力來源于,她身上沒有隱忍的悲傷,一切都是明朗的,是鮮活的。我逐漸領悟到,人最迷人的品質是生命力。

  也正是在那天,大山哥約我去蓮花山放風箏,我告訴他,我有約了。他回了句,好,然后就掛斷了電話。那一刻,我百感交集,曾經的喧囂突然歸于沉浸,一張巨大的幕布在眼前落下了,隔開了昨天與明天,世事兩茫茫。大山哥還被籠罩在巨大的眩暈之中,回憶沒有意義,前行更不容易。想到他,我想起很久以前在某處讀到的一首詩,記得其中有幾句是這樣寫的:

  “......

  ......

  ......

  像一朵花

  開放時,把秋天藏起來

  結籽時,把春天藏起來

  像一片海

  洶涌時,表面清明如鏡

  平靜時,底下暗流翻滾

  像一個人

  樂觀時,悲觀是他的隱性

  悲觀時,樂觀是他的隱性

  春風,是云也是雨

  木頭,是火也是灰

  一切,是一切的總和

  人間萬物千差萬別

  其實也都差不多,不過是

  我只能成為我“

  他的答案還是要他自己去尋找,我也不知道他最終有沒有去蓮花山,我只希望他的風箏能在風中直上天際。

  我實在經不住母親的嘮叨,她一天一個電話,執(zhí)意讓我回去當面聆聽教誨。大概只有親眼看到、摸到我還是完好無缺她才可放心。我無奈答應了她一定盡最快的時間趕回去,以醫(yī)治好她的心病。

  第二天,我在房間里收拾行李,在條桌中間抽屜的雜物之中,我搜出了一只金色的手表,我一眼就記起來,那是我初來深圳,在火車西站的時候,一位自稱香港人的老頭兒向我借助三百塊錢的抵押。

  兩年了,我長了些見識,至少一眼就能看出這只手表做工的粗糙。我找來工具打開背殼,看到里面很多用來固定的零件甚至是塑料材質,不禁啞然失笑。

  這就像是一個寓言,它看起來是那樣地光鮮亮麗,我拿出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去交換,最后閱歷讓我明白,這不過是一個謊言。這個故事會是永恒的,因為總有美好的東西吸引著我們奮不顧身地向前去。

  我合上背殼,看向表盤,指針正不緊不慢滴答滴答地行走著。日期顯示3月28日,時間,下午2點28分,兩年了,表一直在走,時間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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