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燼跟那雙眼珠對視了片刻后,就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提示音響了兩聲,對面?zhèn)鱽砹藙偛拍莻€中年男人的聲音:“喂!”
“我家樓下的花臺上,疑似有一雙挖眼怪人案受害者的雙眼。”曲燼平靜的說。
“什么!”對面的中年男人吃驚不小,電話那頭響起了他拿鑰匙出門的聲音,似乎他也剛到家沒多久。
“我馬上過來。另外,先不要通知城衛(wèi)隊,等我們看了現(xiàn)場再說?!?p> 曲燼回了一個嗯字,就掛了電話。
他嘆了口氣,本以為今天的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現(xiàn)在又要耽誤一會兒。
在公司的人來之前,他先圍繞著眼球走了一圈。
讓他奇怪的是,雖然眼球沒有轉(zhuǎn)動,他卻感受到眼球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
他檢查了一下周圍,沒有什么線索。
不過曲燼心中卻在懷疑,這雙眼珠不會是沖著他來的吧。
如果是的話,他表示強烈歡迎。
等了二十分鐘左右,剛才那個中年男人,就帶著另外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趕過來。
中年男人是犀牛公司調(diào)查組的組長,叫張軍。
張軍身邊有一個染著黃毛的斜劉海年輕人,曲燼見過他兩次,大家都稱呼他小光,是滅異公司的調(diào)查員,平時負責(zé)尋找異變的行跡和下落。
今天曲燼滅殺的那只異變,就是小光他們找到的。
看到花臺上的那對眼珠,張軍和小光都吃驚不小。
“我先回去了?!鼻鸂a對二人說,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張軍想要叫住他,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曲燼這個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不怎么跟人交流。
像今天這雙眼球,就算他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在通知他們兩人過來后,就不關(guān)他的事了。
接下來包括調(diào)查取證、聯(lián)絡(luò)城衛(wèi)隊的人,也會交給他們。
坐電梯到了17樓,曲燼取出鑰匙插入鑰匙孔,轉(zhuǎn)動了一圈后,打開了房門。
這是一個三室兩廳兩衛(wèi)的居室,房子很大,有130多個平方。
雖然家具都比較老舊,但收拾的干干凈凈。
打開門,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回來了?!?p> 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開口的是一個拴著圍裙,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短發(fā)女人。
對方留著短發(fā),身材嬌小,皮膚很白,笑起來眼睛就像月牙。
跟他打了招呼,就把一盤小炒肉端上來,擺在了餐桌上。
她叫王柔,是曲燼的租戶,是一名幼兒園老師。
租房子給她是為了收租,曲燼需要錢。
不過他少收了對方一部分租金,因為王柔答應(yīng)他,平時會把房子收拾干凈,還包他一個月的晚飯。
“曲燼哥哥!”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次臥門口,扎著雙馬尾的王音音,正抱著一只小貓布偶,臉帶笑容的看著他。
王音音是王柔的女兒,今年只有五歲。而且她長得跟王柔非常像,都是大眼睛鵝蛋臉。
王柔是單親媽媽,工作之余還要帶孩子,也算比較辛苦。
“嗯。”
曲燼對著王音音點頭,然后進了自己的臥室。
“馬上就要吃飯了喲?!蓖跞嵯蛑姆块g說。
“好。”房間中傳來了曲燼簡單的答復(fù),然后關(guān)上了門。
站在穿衣鏡前,曲燼把外套脫了,然后是褲子、內(nèi)衣,最后一絲不掛,并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這是他幾乎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倒不是他變態(tài),而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時曲燼好像從鏡中自己的瞳孔內(nèi),看到了兩年前的他。
那時的他同樣一絲不掛,身軀消瘦得像是厭食癥患者。而且身形扭曲,不成人形。
他的五官嚴重畸變,臉部正中是一條豎著的黑色縫隙,一只眼睛凹陷消失,嘴巴和鼻子,被擠壓到了縫隙里面。唯一的一只眼睛,還是歪斜的形狀。
和現(xiàn)在比較,判若兩人。
曲燼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被禁錮在電椅上,戴上各種測量儀器,被注射各種藥劑,以及接受各種非人折磨的情形。
回想起來,那時的每一秒鐘,都還歷歷在目,每一絲感覺,都能清楚的回味。
仇恨的目光,在他眼神深處滋生、瘋長。他俊逸的面容變得猙獰,雙目血絲彌漫,整個人的身軀都在顫抖。
報仇!
這是他活著的最大信念。
不把那些人給統(tǒng)統(tǒng)碎尸萬段,他誓不甘休。
尤其是那個長相完美得幾乎挑不出瑕疵的女人,曲燼現(xiàn)在腦海中所有折磨人的方式,全用在她身上,都覺得不夠。
只是這些人勢大,所有的計劃都要一步步的來,而且千萬不能走錯,不然他隨時可能萬劫不復(fù)。
“哐啷!”
就在這時,一道異響,從他的床底下傳來。
曲燼頓時醒悟,冷靜后逐漸恢復(fù)如常。
他換了一身T恤和短褲,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旅行箱,打開取出了一只玻璃瓶。
讓人驚悚的是,玻璃瓶的瓶底,躺著一個三寸高的紅色小人。
這個小人沒有衣服,也沒有毛發(fā),渾身鮮紅似血,看起來很詭異。
看到曲燼后,對方立刻站起來,面目兇惡的指著他說:“我要剝了你的皮!我要剝了你的皮!”
“你看,我要這樣剝!”
說著,小人用手扣住了自己的額頭,然后猛地一撕,把整個頭皮都撕了下來,露出了頭蓋骨和大量血管。
“還要這樣剝!”
小人躬身抓住了自己的雙腳,從下往上一拉,整個身體的皮膚,就像脫衣服一樣,從腳到脖子被撕下來。
這時的小人血肉模糊,還能看到骨架和蠕動的內(nèi)臟。
“還要這樣!”
小人用雙手抓住自己的臉皮用力一扯,整張臉帶著眼球都撕了下來,并故意呈現(xiàn)在曲燼的面前,“你看!”
說著它又把自己的臉皮頂在手指上,像是二人轉(zhuǎn)手絹一樣轉(zhuǎn),并威脅:“我一定要剝了你!剝了你!”
這個血色小人,是一只“異變根源”。
是當(dāng)初曲燼殺了一只渾身上下皮膚脫落,只剩下血肉的異變后,用魔音咒把對方“忽悠”出來的。
當(dāng)初那個異變,不但自己沒有人皮,還到處剝?nèi)思业钠ぁ?p> 所有的異變都有根源,但是絕大多數(shù)異變根源,和人類融合緊密,不分彼此,根本無法揪出來。
比如今天那個孕婦就是這樣,所以只能殺死。
有意思的是,異變根源只要裝進玻璃瓶,它們就無法逃走,也翻不起任何風(fēng)浪。
曲燼手里的這個異變根源,應(yīng)該很值錢,但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銷路和買家。
要買異變根源的人雖多,但他希望把這個東西,賣給不會讓無辜人遭罪的人。
他自己親身就曾經(jīng)歷過一些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眼看他不受嚇唬,玻璃瓶中的小人,把臉皮重新貼在了臉上,然后撿起頭皮蓋在頭頂,最后穿上了人皮,又變成了最初的樣子,并重復(fù)威脅他:“我要剝了你的皮……你看,我要這樣剝……”
曲燼不理會它,而是把玻璃瓶放進了旅行箱,又把箱子塞到了床底下。
小人威脅他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吃飯啦!”
這時王柔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曲燼回過神,走出房間他看到王音音正踩在凳子上,雙手撐著桌子,興奮打量今天的飯菜。
當(dāng)他坐下,王柔正好把最后一個湯端上來。
飯菜簡單卻精致,蘸醬章魚須、小炒肉、熗炒蓮白、豆腐湯、以及一碟自制的泡菜。
王柔一人發(fā)了一雙筷子。
王音音拿過筷子,夾起了一塊小炒肉放進嘴巴。
但是因為有點燙,讓她呼呼出氣。
“你吃慢點呀!”王柔沒好氣的看著她。
桌子靠著墻,三人一人一方,曲燼和王柔對著坐,但是他吃飯向來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吃。
并且他不怎么吃肉,因為他知道這對母女拮據(jù),不想讓王柔買太多的菜。
今天有兩個肉,原因是王柔發(fā)了工資。
她在幼兒園上班,平時正好把王音音帶在身邊,學(xué)費都省了一大半。
“曲燼哥哥今天去哪里了!”
王音音一邊吃飯,一邊含糊不清的問曲燼。在平時,曲燼都不怎么出門的。
這是因為犀牛公司上班不用朝九晚五,沒有任務(wù)他一般都在家里。
“出去了一趟?!鼻鸂a夾了一塊熗炒蓮白。
“哦!”王音音嘟了嘟嘴。
這曲燼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不愛說話,冷酷得很。
這時,曲燼的手機短信提示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后放下。
“工作上的事兒嗎!”王柔問他。
雖然曲燼神秘,但是王柔知道他是有工作的。
“嗯。”曲燼點頭。然后對王柔母女說:“最近不太平靜,要是晚上有什么事,就直接叫我?!?p> 剛才張軍給他發(fā)消息,說已經(jīng)通知城衛(wèi)隊的人過來了。
他和小光沒有查到任何線索,調(diào)取了小區(qū)的監(jiān)控,但監(jiān)控沒有覆蓋花臺的區(qū)域,所以看不到是誰把那雙眼珠放下的。
唯一可以確信的,是那雙眼珠被放下的時間應(yīng)該不長,不然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眼珠他們不能帶走,要通知城衛(wèi)隊的人來取證。城衛(wèi)隊有專家和專業(yè)設(shè)備,也許能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張軍還告訴了他一條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每一次出現(xiàn)眼珠的地方,就是下一個受害人所在的地方。
不用說也知道,挖眼怪人這件事,應(yīng)該是一個異變干的。
等城衛(wèi)隊的人來了,應(yīng)該會嚴查他的小區(qū)。
王柔知道月光城不太平,況且他們還住在外城,更是這樣。
這時曲燼的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還是張軍。
“公司準(zhǔn)備詳查挖眼怪人,需要有員工陪同調(diào)查員一起,每天補貼八百塊,包路費伙食費,你有沒有興趣?!?p> 曲燼回復(fù):“什么時候?!?p> 張軍:“明天。”
他回了一個“好”字,就放下手機專心吃飯。
他很需要錢,一天八百塊,而且只是隨行一下,多的無法拒絕。
“長這么高的個子,卻總吃素菜,吃點肉吧。”王柔笑著對他說。
然后往他的碗里夾了一塊小炒肉,還把一節(jié)鮮嫩的章魚須蘸了醋,夾到他的碗里。
曲燼說了一聲謝謝,然后依然低著頭默默地吃飯。
不一會兒,吃好后他放下碗筷,“你們慢慢吃?!?p> 然后起身進了房間。
王柔和嘴巴上還有油的王音音扭頭看著他,曲燼一直都是這樣沉默寡言,所以她們都習(xí)慣了。
“咚咚咚!”
曲燼前腳剛剛走進房間,就聽到客廳的房門被人敲響。
他的房子還有一間臥室,也租出去了,租戶是一個叫劉芳的阿姨,對方在一家汽車廠當(dāng)保潔。
最近半個月劉阿姨都在上夜班,應(yīng)該不會現(xiàn)在回來。
不過也有可能對方換班或者請假了,回家后忘了帶鑰匙。
曲燼聽到王柔在客廳說了一聲來了,就起身去打開門。
“啪!”
一聲脆響。
然后就是一個男子的怒罵:
“臭婊子!真以為跑到這里來了,老子就找不到你了是嗎!”
“??!你要干什么!”王柔驚叫。
同時還能聽到王音音的哭聲。
“你個小崽子給老子好好呆著吧!”
男人這句話,應(yīng)該是對王音音說的。
然后就聽砰的一聲,王音音的哭聲被關(guān)在了房間里。
“你要干什么楊使節(jié),我跟你早就離婚……啪!”
王柔的話還沒說完,再次被一記響亮的巴掌給扇了回去。
“想跟我離婚可以呀,拿二十萬來,不然老子這輩子都纏著你,不管你搬到哪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
“你……我為什么要給你二十萬!”王柔憤怒。
“一會兒在慢慢告訴你,現(xiàn)在老子先泄泄火!哈哈哈……”
客廳傳來了男人的大笑。
接著就是一陣衣衫被撕碎的聲音。